第四章 心火的微光(一)

换源:

  库房里的空气弥漫着灰尘、陈年金属和干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光线从高墙上几扇狭小的气窗透进来,勉强照亮堆积如山的各种材料:风干的兽皮、泛着幽光的矿石、捆扎整齐的魔法植物、还有角落里几件蒙尘的陈旧魔具。

灵灵正站在一张厚重的石台前,石台上只放着一块约莫拳头大小的晶石。那晶石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焦黑色,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大火烧透后又冷却凝固的岩浆块,死气沉沉,毫无光泽。正是那块“焦火晶”。

赵满延一进来就夸张地扇着鼻子:“嚯!这味儿!灵灵丫头,你就不能换个敞亮点的地方研究宝贝?”

灵灵没理他,目光落在被赵满延半拖半拽进来的林野身上。“感觉怎么样?”她问,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但比对着赵满延时稍微好那么一丝丝。

“死不了。”林野老实回答,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块焦火晶上。很奇怪,明明看起来就是块破石头,但他胸口那个冰凉的破吊坠,似乎…真的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像是一颗沉睡的心脏被遥远的呼唤惊醒,极其轻微地搏动了一次。

“靠近点。”灵灵示意他上前。

林野忍着痛,走到石台边。离得近了,那焦火晶依旧毫无动静,黑黢黢的。但他胸口的吊坠,那种微弱的搏动感似乎更清晰了些,一丝若有若无的渴望感顺着皮肤传递过来。

“试试看。”灵灵言简意赅。

“试…试什么?”林野有点懵。像上次那样拼命?这里可没怪物打他。

“集中精神,想着它。”灵灵指了指焦火晶,“或者,想着你那天拼命的感觉。”

林野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那天面对铁爪豺时的恐惧、愤怒和不甘。他死死盯着那块焦黑的石头,想象着肚子里塞煤球的灼热感。

从憋气…到用力…最后脸涨得通红…

焦火晶还是毫无反应,吊坠也毫无动静。

赵满延在旁边看得直咧嘴:“我说小兄弟,你这便秘的表情是干啥呢?意念发功啊?得用力!想着金子!想着美女!想着…”

“闭嘴,赵老板。”灵灵冷冷打断他,目光锐利地看着林野,“情绪不对。不是恐惧和愤怒。再想想,你抓住吊坠时,最想干什么?”

最想干什么?林野一愣。当时…好像只有一个念头…不想死!想活下去!想保护…保护什么?那个素不相识的熊孩子?还是自己这条烂命?

就在他念头转到这里,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内心最深处对“生”的渴望,对“保护”的本能冲动悄然浮现时——嗡!

他胸口的破泥鳅吊坠,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不可察觉,但林野自己清晰地感觉到了!

与此同时,石台上那块死寂的焦火晶,中心最深处,一点比火星还要微弱的暗红色光芒,极其短暂地、如同幻觉般闪烁了一下!快得连旁边的灵灵都差点没捕捉到!

“有反应!”灵灵眼中精光一闪,语速快了几分,“很微弱,但方向没错。焦火晶里残留着一丝当年莫凡战斗时留下的‘不灭之火’源质,被你的吊坠吸引了。”

赵满延立刻凑到晶石前,眼睛瞪得像铜铃:“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见?灵灵丫头,你可别忽悠我!”

“能量层级太低,你那双被金币糊住的眼睛看不见很正常。”灵灵毫不客气地怼回去,然后看向林野,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个方向,“看来,你需要的东西在灼原北角深处。那里是这丝源质的源头。”

灼原北角?林野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资料里描述的景象:无尽燃烧的荒漠、狂暴的火元素精灵、熔岩河、还有各种要命的火系妖魔…这听着比遗弃之丘还刺激!

“去!必须去!”赵满延比林野还激动,一拍大腿,“小兄弟,这可是你的机缘!哥给你赞助!顶级火抗斗篷!冰魄护心符!再来两个高手保镖!灵灵丫头带队!稳了!”

他话音未落,一个冰冷带着明显嘲讽的声音从库房门口传来:

“呵,带个连初阶法师都不是的废物去灼原?赵老板,你是嫌钱多烧得慌,还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众人回头,只见穆寒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依旧是那副冰山模样,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但眼神更加倨傲刻薄的青年,正是之前林野在穆寒身边见过的那个副手之子——穆风。

穆风抱着双臂,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林野:“就他?走路都打晃,放个火苗差点把自己弄死,去灼原给火蜥蜴当点心吗?灵灵小姐,狩猎队可不是托儿所!”

穆寒没说话,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认为林野有资格,更不认为这值得冒险。

灵灵没看穆风,直接看向穆寒,语气平静:“我需要去灼原确认一些东西。”她指了指林野,“他是关键,我会负责他的安全。”

“灵灵小姐!”穆风急了,“他来历不明,带着个邪门的破吊坠,圣城那边已经注意到他了!带他去灼原,万一引来什么麻烦,或者死在路上,圣城更有借口发难!为了一个废物,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灵灵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小小的个子站在那里,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我需要一支五人精干小队,明天一早出发。赵老板资助物资和人。”

“你!”穆风还想说什么。

“够了。”穆寒终于开口,声音冰冷,“灵灵,你有你的理由。但队伍里,必须有我的人。”他的目光扫过穆风,“穆风,你带队里的火系法师‘炎柱’跟去。看好目标,别让他拖累队伍。”

“是!城主!”穆风立刻挺直腰板,看向林野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和监视的意味。

赵满延眼珠子一转,立刻打圆场:“哎呀,好好好!穆风小兄弟实力强劲,有他在更稳当!就这么定了!小兄弟,走,哥给你挑装备去!保证把你包成个粽子…啊不,包成个移动堡垒!”他不由分说,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林野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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