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剑倾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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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少年英雄会召开之期已不足两日,这几日独孤灵与南宫羽爷孙俩在浔阳城中四处游玩,吃吃喝喝,累了便回到烟水亭享受纪兰石的热情款待,当真好不惬意!

“独孤哥哥,你不是要去参加那个少年英雄会吗,为什么不见你苦练功夫?”南宫唯一边舔舐着手中的糖葫芦,一边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问道。

“人的武艺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听过吗,小唯?就这几日的苦练能有什么用处?”独孤灵盘腿闭目,坐在一侧微微笑道。

“可是爷爷说过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啊,对不对,爷爷?”南宫唯转身高声问道。

“咳咳......小唯,别乱说,那是叫你别总顾着玩耍,快过来,别打扰你独孤哥哥炼气。咦,你方才刚吃完一块糕点,怎的又吃起糖葫芦了?你那一口小白牙迟早得被你折腾得烂光!”老人正喝着茶水,闻言轻咳一声,挥手将南宫唯招至身边。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南宫羽摇头苦笑道:“你这老小子每日要往这里送上六次茶点,你看看我的乖孙女都快被你喂成一头小猪了!”

片刻,纪兰石带着两位仆从踏入厅中,那仆从二人手上各自托着一个檀木食盒,每个食盒都有三层,这一趟怕不是能凑一桌美食。

纪兰石躬身一礼,对南宫羽笑道:“恩公好耳力!这里的都是些水果茶点,填填肚子罢了,小孩子活泼好动,片刻就该饿了,小唯机灵可爱,我觉得这几日白胖许多倒是更加惹人喜爱了,哪里有恩公说得那样夸张,呵呵!”

看着南宫唯蹦蹦跳跳地朝食盒跑去,纪兰石眼中满是喜爱,那宠溺的神色真情流露,看来的确是爱煞了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着仆人布置好茶点,纪兰石转向独孤灵道:“独孤小兄弟,明日便可以去白鹿洞书院登记造册了,少年英雄会后日召开,往年自己前去报名的少侠可不算少,切莫耽误了正事!”

独孤灵睁开双眼,暗想自己只是临时起意,这个劳什子英雄会可不是什么正事,不过这几日多亏这位和蔼热心的老者照顾,着实舒适了几天,于是满口答应道:“纪爷爷放心便是,明日一大早我就去庐山瞧瞧!”

纪兰石欣慰点头,又与南宫羽闲聊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南宫羽休息片刻,突然问道:“臭小子,我见你对这年轻一辈武者趋之若鹜的盛会似乎并不感兴趣,这是为何?这几日想必你也听说了,夺得大会头筹不仅能在武林之中声名鹊起,还可以获得名剑惊邪,那是多少江湖用剑高手梦寐以求的利刃呐,更何况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你不眼馋?”

“眼馋又如何,那也得有实力夺得第一才行啊!我可没狂妄自大到如此地步,再说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大会嘛,只是顺道来凑凑热闹,嘿嘿!”独孤灵自小便在栖禽谷中长大,能够交手的都是些隐居深山的老家伙,自己临出谷这一年才堪堪与林老有一战之力,虽口中叫嚣着天下无敌,但深知林老并未使出全部实力,自己既打不赢谷中那些老头们,又从未与年龄相仿者切磋过,对自己的身手自然也没有深刻的认知,这样一来倒显得他有充足的自知之明。

南宫羽诧异看他一眼,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点点头道:“你小子很不错,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狂妄自大是江湖大忌,甚好!甚好!”

南宫羽口中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电光神闪,估摸着年轻一辈中武艺如独孤灵一般出众的只怕是凤毛麟角,有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他自然不会把心中所想全盘道出,心中却不禁对独孤灵越发好奇,初入江湖便拥有如此高强的身手,对扬名天下却殊不在意,对名剑利刃也漠不关心,瞧他那秀丽女相的脸庞,只怕对美人女色也不会在意,他到底想要什么?嘿,这小子实在太有意思!

独孤灵面对南宫羽突如其来的称赞自也毫不在意,又吐纳片刻方才起身活动,与南宫唯打闹一阵,待南宫唯玩累睡着后便独自一人走上街头。

这几日,他在附近酒馆、茶肆中多有停留,听了不少有趣的江湖传闻,因他自小便喜爱听些武林旧事,此时也不管那些故事传说是否讹传吹水,单凭这种身临其境探听秘闻的真实感,便令他兴奋不已。不片刻,他便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家常去的酒馆,照旧选了靠窗的一张小桌,这靠窗的佳座既方便观察街上行人,又能探听店中众人谈话,实是精妙无比。熟练地叫了一壶水酒、一碟花生,他便开始装模作样地吃喝起来,这几日听那些粗犷武士吹牛打屁,只觉得酒水“味如马尿”这个比喻甚合他意,拿碗斟了小半,皱起眉只放在唇边沾沾,倒是花生米一粒接一粒地吃个不停。

酒馆中已有几桌人在饮食谈笑,一桌书生模样的二人,两桌佩戴刀剑的江湖侠士。那两桌江湖侠士酒意正酣,其中一名络腮胡子大声谈笑着:“我海沙帮在苏杭一带势力极大,黑白两道都得给咱们帮主几分薄面,上次与巨鲸帮起了争端,那运河水道被咱们的人马堵了近十里,河上黑压压一片都是咱们的船,巨鲸帮的一个姓汤的堂主被拿住,在水笼里浸了三天三夜,被捞起时那面皮白得连死了三天的尸首也比不上他,哈哈哈.....”同桌几名大汉闻言也是哈哈大笑,另外一桌众人相视一笑,一个满脸精明的瘦子附和道:“海沙帮不愧是第一大船帮,这等浩大声势着实令人向往,众位此行可是陪着小公子参加少年英雄会而来?想必是有备而来,我等此行怕是只能沦为陪衬,真是令人懊恼,唉!”

络腮胡子见有人附和,得意道:“好说!兄台好眼力,我等此次正是陪着二少爷前来参加英雄会,为了这次盛会帮主他老人家可是筹备了许久,三年前为二少爷遍访名师,把那归隐在龙泓村的高手“金刀”刘胜,刘老师傅给请出了山,收了我家二少爷作了关门弟子,我家二少爷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短短三年已尽得金刀真传,连刘老师傅也夸赞他日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这次英雄会的前三甲那是十拿九稳,便是那头名,嘿嘿,怕也是可以争上一争的!”

那“金刀”刘胜少年时曾在苏杭一带当过镖师,武艺在同行中极为不俗,加上他做事沉稳,走镖日久,渐渐成了镖头,在黑白两道也混出了些名堂,长此以往定能在镖行中争得一席之地。但天不遂人愿,他在一次行镖途中遭遇了绿林山匪的洗劫,镖队被杀得人仰马翻,仅余一人生还,便是受了重伤昏迷倒地的刘胜。被人救醒后的刘胜辞了镖局的行当,人也变得沉默寡言,终日只是把自己关在家中习练武艺,几年后,自感达到瓶颈的他再难更进一步,便离家四处云游,后拜入神刀门成了带艺修行的弟子,凭着他坚韧的性子和不错的天资,也被神刀门掌门所喜爱,传授了他正宗刀法,几年后,习得武林正宗刀法的刘胜拜别山门,往当年行镖所过的那个山寨寻去,他也没蠢到一人挑战一个山寨的地步,便隐匿在山寨外围观望了月余,趁着一次山寨人马外出洗劫的夜晚偷偷潜入寨中,出其不意地杀了当年带队劫他镖队的山寨副首领,将他人头割了挂在山寨大门横梁之上,扬长而去。杀人后的刘胜怕祸水东引,为神刀门惹上麻烦,也不再返山,径自回到了杭州,不久便开了一家武馆,收了不少弟子,渐渐有了“金刀”的名号。说他武艺不错确实不假,但神刀门也只是江湖中的普通门派,武功路数落了下乘,便是神刀门掌门在武林高手当中也排不上号,更不必说金刀刘胜只是在苏杭一带小有名气,那海沙帮二少爷在他名下习武,怕是天纵英姿也难以和名门正派的内家弟子媲美,终是见识局限让他们的吹捧失了水准,这牛皮已然被吹破了天。

这边众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嗤笑:“什么臭鱼烂虾都敢来参加少年英雄会,真是不知死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走进四名身穿武士服的少年,为首一人神情倨傲,背负长剑,身材高大,看起来倒也潇洒非凡,只是目光中隐隐透出一股阴狠之意,令人觉得极不好惹。

络腮胡子被人当众反驳,面子上已然挂不住了,更兼自家的二公子也被他连累成了臭鱼烂虾,这要是传回帮里,自己以后还如何混得下去,当下气得面红耳赤,重重一拍桌面,愤然而起,那本已老旧的酒桌也被他拍得一阵呻吟,络腮胡子大声怒吼:“阁下何人?你我无怨无仇,为何出言侮辱我家少爷,今日若是说不出个由头来,我海沙帮绝不会善罢甘休!”,同桌三人也是抄起兵刃,立在络腮胡子身旁,对四名少年怒目而视,看上去若是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便要出手,场面一时紧张起来,争端一触即发。

“由头?就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也配来找本公子要由头,我说了也就说了,你们有什么手段便尽管使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个绝不善罢甘休法。”为首的高大少年不屑道,末了还拿白眼瞥了众人一眼:“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络腮胡子见这少年如此看不起他们,早已气得浑身发抖,胸中愤恨也早已压抑不住,当下咬着后槽牙招呼同伴道:“真是欺人太甚,兄弟们,上!”

他几人四处跑船,见识颇多,并非看不出这群少年出自名门大派,一来海沙帮帮众甚多,他们平日里呼朋喝友,嚣张惯了,只觉有众多兄弟在身后支撑,一时底气颇足,二来以众人所处的层次日常根本难以接触到武林中大派高人的出手,对众多武艺并没有清晰的认知,只觉得这些大派弟子纵然武艺比他们高上一些,想必也高不了多少,最后也是知晓少年英雄会期间禁止杀伐的规定,料想再如何不济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如此便莽了上去。

为首的少年抬手制止了想要上前相助的同门,也不取出背后的长剑御敌,待海沙帮四人冲到面前,方才出手如电,单手恰到毫厘地捏住了络腮胡子蓄力劈来的一刀,侧身避过一剑,又飞起左脚扫过另外一名奔袭而来的海沙帮众面门,将他直直踢飞出去,那飞出的大汉压塌了一张桌子,口中鲜血喷溅,便晕了过去。络腮胡子的刀刃被少年紧紧抓住,宛如嵌在铁钳之中,眼见同伴被打得口吐鲜血,心中自是焦急如焚,怎奈大刀却是如何也挣脱不了少年的手掌,心中骇异难平,暗忖自己便是因为一身蛮力才得了帮中小头目的位子,此时却连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少年也比之不过,一时又是恐慌又是后悔。

少年嘴角扬起轻笑,眼中尽是冰寒,将络腮胡子手中的兵刃带向背后劈来的一刀,将那偷袭之人震得后退几步,又引着刀锋劈向呆若木鸡的使剑那人。这呆站着的海沙帮大汉显然被一瞬间的变故吓傻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刀光向自己袭来,竟然连躲闪也忘了。

络腮胡子大急,因用力过度而憋得通红的毛脸上挤出一丝狰狞,唾沫横飞地怒吼道:“二虎,快跑!快找人帮忙!”

名叫二虎的大汉被一震惊醒,本能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向酒馆外跑去,腿脚酸软无力,险些就要跌倒,手中的长剑也在踉跄之中掉落在地,他也不敢弯腰去捡,只顾夺门而出。

“哼!哪里逃!”少年屈指化爪,未捉刀的手向络腮胡子的手腕袭去,只听“咔嚓”一声,那络腮胡子的腕骨瞬间爆裂,剧痛之下放开大刀,只见大刀被那少年夺走后迅速掷出,刀尖朝着逃跑的同伴背心刺去,眼看就要穿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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