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队列会操结束后,连长当着全连的面,点名批评了周正这种消极怠工、投机取巧的行为。紧接着,班长便宣布,由于周正的“特殊表现”,他将受到加倍的惩罚性训练——别人跑三公里,他跑五公里;别人做五十个俯卧撑,他做一百个。
周正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小聪明”不仅没有换来轻松,反而招致了更严厉的对待。在全连战友异样的目光注视下,他咬着牙,硬着头皮完成了那些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加罚。汗水浸透了他的迷彩服,浑身的肌肉酸痛得像要散架一样,但他心中更多的是屈辱和不甘。
那些曾经对他抱有一丝同情或好奇的战友,看他的眼神也渐渐变得疏远和鄙夷。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总是拖后腿、耍小聪明的人做朋友。周正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
夜深人静,熄灯号早已吹过。宿舍里鼾声此起彼伏,周正却毫无睡意。他偷偷从枕头下摸出藏起来的手机——这是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的与外界联系的唯一工具。
他躲在被窝里,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给以前一起打游戏的狐朋狗友们发短信抱怨。他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军营生活的艰苦和不人道,控诉着父亲的专制和教官的变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尽折磨的悲惨角色。
狐朋狗友们自然是义愤填膺,纷纷表示同情,并给他出谋划策。有的建议他继续装病,争取能“病退”;有的则异想天开地让他想办法搞点破坏,让部队主动把他开除。
周正看着这些不靠谱的建议,心中愈发烦躁。他知道,装病这条路已经被识破了,再用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至于搞破坏,他还没那个胆子,也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他开始在网上搜索各种关于“如何从部队离开”的信息,希望能找到一些可行的办法。他甚至开始研究一些罕见疾病的症状,试图模仿,以期能够蒙混过关。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越是研究,就越是发现,想通过正当或非正当的途径离开部队,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做出一些更“出格”的事情。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成形——逃跑!
周正自以为经过几天的观察和“精心策划”,他的逃跑计划已经天衣无缝。他摸清了营区巡逻哨兵的换岗时间和巡逻路线,也选定了一处相对隐蔽、围墙较低的突破点。他甚至还偷偷藏匿了一些压缩饼干和一小瓶水,作为逃跑路上的补给。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熄灯后,周正躺在床上,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兴奋。他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等到同宿舍的战友们都进入了沉睡,鼾声四起时,他才悄悄地、如同狸猫般从床铺上溜了下来。
他没有穿鞋,赤着脚,以免发出声响。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挪到宿舍门口,轻轻拉开门栓,闪身而出。
夜色浓重,营区里除了几盏昏暗的路灯,大部分地方都笼身在黑暗之中。周正凭借着记忆和白天的观察,尽量选择阴影地带,避开灯光,小心翼翼地向着他选定的围墙方向潜行。
他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他心中那股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这个“鬼地方”的厌恶,支撑着他继续前进。
终于,他来到了那段相对低矮的围墙下。围墙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只要能翻过这道墙,进入树林,他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他左右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巡逻哨兵经过。他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然后猛地向前助跑,双手扒住墙头,双脚用力蹬踏墙面,试图翻越过去。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军营的警戒程度,也高估了自己的体能和敏捷。
就在他身体刚刚探出墙头,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一声厉喝如同晴天霹雳般在他耳边炸响:
“什么人!不许动!”
紧接着,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同时照射在他身上,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看到几名荷枪实弹的巡逻哨兵,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周正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所有的幻想和侥幸,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墙角。
周正逃跑被抓的事情,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新兵连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在新兵训练期间是极其罕见且性质恶劣的事件。
连队指导员和连长连夜对周正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他的“完美”逃跑计划,在经验丰富的军官面前,显得漏洞百出,幼稚可笑。周正低着头,听着领导们严厉的训斥,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恐惧。他知道,自己这次闯下了大祸。
第二天一早,在全连的早点名大会上,周正被点名出列,站在所有新兵面前。连长当众宣布了他逃跑未遂的“光荣事迹”,以及对他进行禁闭七天,并记大过一次的处分决定。
禁闭室是一个狭小、阴暗、潮湿的房间,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小小的窗户。周正被关在里面,与世隔绝,每天只能吃到少量的食物,还要接受思想教育和写深刻的检查。
更让他感到无地自容和愧疚的是,他的行为还连累了整个三班的战友。因为他这个“害群之马”,三班被取消了当周的流动红旗评比资格,全班成员都被要求进行额外的纪律整顿和体能训练。
当周正从禁闭室出来,回到班里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战友们看他的眼神变了。以前,他们或许只是觉得他是个娇生惯养、不合群的“京都少爷”,但现在,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愤怒和失望。
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甚至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他成了班里的“瘟神”,一个让集体蒙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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