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喝花酒的薛文轩有种莫名的心慌,抬头一看,顿时惊得嘴巴大张。
与老爹四目相对。
无形的杀意弥漫开来。
“我爹来也!”
“公子快走,我来断后!”
“逆子休走!”
逛青楼被老爹抓了现行,薛大少爷当场社死。
在老爷和少爷之间,林奕果断选择了少爷。见薛老爷举着板凳砸了过来,他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拿命来!”
“撩阴腿!”
“嗷!”
薛老爷一声惨叫,而后嘎然而止,捂着裤裆倒地抽搐几下后,双腿一蹬便不省人事了。
“快跑!”
“等等我……”
“杀千刀的,快放下,那是楼上贵客的……”
逃命之时,林奕还不忘顺走一只烧鸡。
一口气跑出风月街,二人累得跟狗似的,扶着墙,大口喘气。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薛大少爷惶惶不安,哭丧着脸。
“别……别怕。没多大事。”
林奕气未喘匀,连连摆手:“又不是跟老爹同睡一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计将安出?”
书童信誓旦旦,让薛大少爷有了底气。
林奕记得前世有一句名言,无往不利!
“夫人,你也不想你的老公出现什么意外吧。不……不对,应该是老爷,你做的好事也不想让夫人知道吧。”
“能行?”
“我保证一试一个不吱声。”
薛大少爷稳了稳心神,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听之任之。
站在薛府大门前,林奕的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迈不动步。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林奕不为所动。
“你怎么了?林奕,你别吓我。”
经过短短一天的接触,他已将林奕视为知己,关切问道:“可是受了伤?别怕,我去请大夫。”
薛文轩忙不迭的冲进大门,大声喊道:“快来人,都死哪去了,快去请大夫……”
林奕见状,心头一热,叹息一声,似有不忍,心内挣扎了几下。
“薛公子,对不住了!我这小身板属实扛不住你爹的摧残呐。”
一咬牙,便消失在夜色中。
“林奕,你在哪儿?快出来,请不要丢下我……”
薛大少爷嚷嚷几声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眼泪啪啪的往下落。像极了被丈夫抛弃的小媳妇,别提多委屈了。
“哥,你坐这里干什么?快回屋。”
薛家二小姐带着一群奴仆来到门外,见兄长垂头丧气闷闷不乐,无论怎么劝都不带动一下的。
“我的儿啊,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快让为娘看看……你们这帮狗才,还不快去请大夫。”薛母抱着儿子,心疼得不行。
“娘,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别来烦我。”
“天黑了,坐在门口成何体统。听娘的话,先进屋再说。”
薛大少爷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情不愿的跟着母亲进了屋。
“你们去打听一下,我兄长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遇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小的明白,这就去打听。”
……
安河村。
月上中天,繁星点点。
昏暗窄小的柴房里,林家大姐和三弟抱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香不香?”
“二锅,好香好香的。”
“慢点吃,别噎着。”
“二弟,咱家虽然穷,但偷窃之事,还是不要……”
“大姐哟,你看我像鸡鸣狗盗之辈?这烧鸡是薛少爷赏我的。”
林婉儿闻言,展颜一笑,伸手拍了拍二弟的脑袋,颇感欣慰。
“以后肚子饿了就去薛府找我,尤其是爹回来后,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我。”
面对败家爹,林奕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那是一颗炸弹,说爆就爆。他不想被波及,更不想大姐和三弟受到伤害。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林奕有些乏了,倒头就睡。
天未亮,便听见三弟哇哇大哭。
“我没有偷吃,呜呜……”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撒谎,你看看你满嘴是油,这骨头哪来的?咱家指着老母鸡下蛋卖钱,供你爹读书,你竟把它吃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逆子。”
“娘,疼,好疼,不要打了……”
“儿媳啊,教训一顿就好,别打伤了孩子,咱家买不起药。唉!这家里就没一个省心的,只等我儿考取功名,一切都会好起来……”
……
躲在柴房里的林奕,此时此刻,心寒如冰,眼底深处涌动着浓烈的恨意,对这个家再无一丝好感。
与此同时,薛府也上演了一场父训子的好戏。
“逆子,给老子滚过来。”薛老爷手持藤条,指着站在门口的儿子。
不过,今天的薛大少爷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带着视死如归的慷慨决然,既不胆怯,也不狡辩。
“老爷,你做的好事也不想让夫人知道吧?”
“啊!”
薛老爷闻言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暴跳如雷:“谁教你的?”
“逆子,竟敢威胁起老子来了!”
林奕若在场,一定会气到吐血。这薛大少爷太实在了,一字不改,原话照搬。
啪的一声。
藤条落在身上,薛大少爷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咬紧牙关,负隅顽抗,拒不交代。
“说,是不是你同窗教你的。还有那个兔崽子姓甚名谁,落在老子手里,定要让他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薛老爷吹胡子瞪眼,威胁道。
林奕那一脚,即便使出全力,也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但疼是真的疼,薛老爷足足缓了一夜。
现在想起,还有些隐隐作痛。
“爹,你打死我吧,我薛文轩绝不出卖朋友。”
“好啊,果然是长大了,不但会逛……都知道讲义气了。”
薛老爷有些失神,爱子明明就站在眼前,却偏偏感到十分陌生。
“陷朋友于不义,爹不会让你做的,但是爹有个条件。”薛老爷渐渐缓过神来,严父那一套不管用了,孩子长大了,必须平等对待。
“之前那番话,是谁教你的?告诉爹,这次便饶了你。”
“哼!”薛大少爷脖子一梗,宁死不屈。
“好家伙,那兔崽子不但踢了我,还教坏了我儿子。”
此人绝非善类,我儿危矣!
“我不管那人是谁,我不许你再跟他来往。若让我发现,别怪我心狠手辣!”薛老爷杀气腾腾道。
“断无可能!”薛文轩瞪着眼睛,不服气道:“我也有条件,明年二月县试,我必过。”
“你说什么?”薛老爷有点儿懵,话题转折太突兀。
“从今往后,你不要管我跟谁交往,明年县试,不,府试,乃至院试,我必连中三元。”薛文轩自信满满道。
“我的儿啊,你不会是中邪了吧。我认识城隍庙的主持,你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去做场法事!”
“爹入场花了多少银子?”
“五十两。”
话一出口,薛老爷自觉失言,赶紧叮嘱道:“若让你娘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哼!”薛文轩一脸傲娇。
见此一幕,薛老爷不禁陷入沉思。
知子莫若父,儿子身上发生的种种变化,一切都来自那个人。
“连中三元!”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