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将茶叶山顶的松杉林染成一片暖橘。
杨奥掂了掂手中布袋,近七十枚青叶果沉甸甸的,带着草木特有的微涩清香。指尖残留着采摘时沾染的汁液,一丝微弱的草木灵气渗入皮肤,带来清浅的凉意。
旁边,张大壮兄弟正小心翼翼地将三块乌黑油亮的乌头用软布包好,放入背包内层,脸上带着收获的满足与初次踏入任务区的兴奋,那点微薄的收益在他们眼中仿佛闪着光。
“这次真是托小兄弟的福了,”张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背包,“没你带路,这茶叶山都摸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找到这些宝贝疙瘩。”他眼神里透着对“修行资源”最朴实的渴望。
杨奥摇摇头,目光扫过两人因常年劳作而骨节粗大的手:“张哥客气,互相照应。”
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株缠绕古藤的巨树。华鸟龟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被啃食过的青叶果蒂,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某种无声的嘲弄。那抹灵动的青翠身影,如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精英变异(Ⅲ级)的灵兽,竟如此悠闲地出现在任务区边缘?茶叶山的灵脉,或许比地图上标注的更为丰沛,或者…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爷爷口中那能让“骨头缝都颤栗”的“活”劲儿灵气,是否就藏在这看似平静的山林深处?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微热,随即又被现实的冷静压下。
归途比来时显得轻快,布袋里的收获沉甸甸地坠着,既是安心也是负担。
穿过松杉林,重新踏上通往安全区的黄沙山脊。林间深处,隐约的兽吼依旧,但声音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牢牢阻隔在密林之后。
那是“电磁脉容信号塔”编织的庞大秩序之网,一道无形的边界,将城外那狂野、澎湃、充满未知生机的“野生”灵气,以及潜伏其中的凶险,死死约束在人类划定的“安全区”之外。
空气中弥散的清新茶香渐渐被一种更原始、混合着深厚腐殖质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微甜花香的所气息取代,如同两个世界的呼吸在此交汇。
“嘿,小兄弟,”张大斌抹了把额头的细汗,指着山下逐渐清晰起来的滨湖市轮廓——“钢铁森林”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驯服的微光,“你说工会回收价真比直接交任务低那么多?咱这乌头成色可不错,黑亮黑亮的。”他语气里带着点肉疼,对每一分钱都格外敏感。
杨奥的目光掠过山下那被驯服的城市轮廓,解释道:“工会要抽成,维持运转和任务发布。直接交任务,奖励是全额,但前提是你得正好接了那个任务。我们这种零散收获,没有对应任务凭证,工会回收是最方便的渠道。”他想起家中木箱里那些泛黄的武学典籍,那些不需要“凭证”却可能蕴含真正力量的传承,与眼前这精密的资源交换体系形成微妙对比。
“也是,省事儿。”张大斌咂咂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不过我听厂里几个老油子偷偷说,城东‘黑水巷’那边,有些私人收灵材的,路子野,价格能高一成!就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既向往又畏惧的神色,“…就是不太安全,听说跟‘铁鳞会’(滨湖本土小型修真财阀)都沾点边。”
杨奥心头微动。
黑水巷,滨湖市有名的灰色地带,鱼龙混杂,是佣兵、掮客和那些游走于秩序边缘的“寻宝者”的乐园。那里奉行着最赤裸的丛林法则,想要更高的收益,就得承担更大的风险,甚至付出尊严或性命。
他掂了掂手中那点青叶果,这点收获,犯不着去蹚那浑水。
“安全第一,张哥。”他声音平静,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沉稳,“工会虽然抽成,但明码标价,钱货两清。滨湖市的规矩,在这塔下,还算管用。”他特意强调了“塔下”,那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基石。
张大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对头!咱兄弟俩就图个安稳,能赚点外快贴补家用,知足了。那些刀口舔血的勾当,不是咱们的命。”他脸上的皱纹在暮色中显得更深了。
夕阳彻底沉入远山的怀抱,只余天边一抹暗红,如同冷却的烙铁。
三人回到安全区边缘的停车点时,宋凯的越野车已经等在原地,车灯划破了渐浓的暮色。
另外两拨人也陆续返回。
去黑鸦山的两人神情疲惫,作战背心沾着暗沉的泥污和几处可疑的深色斑点,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鼓胀的背包散发出淡淡的腥气,显然收获颇丰且经历过搏杀。
那位采药的中年汉子则一脸晦气,绳索湿漉漉地搭在肩上,腰间的布袋瘪了大半,手指上还有几道新鲜的划痕。
“老哥,风过崖不顺?”宋凯递过去一支自卷的烟丝,火星在昏暗中明灭。
汉子接过,狠狠嘬了一口,浓烟从鼻孔喷出,带着后怕和恼怒:“妈的,撞鬼了!碰上‘鬼爪藤’(精英变异Ⅲ级,具微弱致幻与缠绕能力)了!那鬼东西藏得忒深,藤蔓跟长了眼睛似的,差点着了道!药篓子刮破个大口子,辛辛苦苦采的‘紫星兰’(基础变异Ⅱ级,稳定心神,可入药炼丹)丢了大半!真他娘的晦气!”他啐了一口,声音里满是懊丧。
众人唏嘘几句,各自带着不同的心境上了车。
车内空间立刻被汗味、泥土的腥气、淡淡的血腥味(来自黑鸦山组)以及汉子身上残留的奇异植物汁液气味填满。杨奥靠窗坐着,将布袋放在脚下。
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被暮色笼罩,稀疏的灌木和平整得近乎刻板的安全区土地在车灯下忽明忽暗。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被精心修剪过的、人工的秩序感,与任务区内那扑面而来的、野性勃发的生命力形成刺眼的对比。
人类用冰冷的科技造物(电磁塔)强行驯服、隔绝了狂暴的天地灵气,筑起了安全的堡垒,却也无形中扼杀了那份最原始、最澎湃的能量馈赠。
想要更多?想要更强?只能将目光投向那被高墙和力场隔绝的、充满未知的“蛮荒”。这个认知沉甸甸地压在杨奥心头。
车子在巍峨的南城门口再次停下,接受检查。身着制式装备的士兵手持扫描仪,目光锐利如刀,逐一扫过乘客和后备箱的武器。
当扫描仪冰冷的射线掠过杨奥那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剑时,士兵只是例行公事地多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然而,对于黑鸦山两人背包里鼓胀的、散发出兽类气息的物体,以及采药汉子那条湿漉漉、沾染着可疑植物残留的绳索,检查明显仔细了许多,甚至要求打开背包查看。
杨奥安静地看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布袋粗糙的表面。
回到灯火通明的南门广场,已是华灯初上。
工会大厅依旧如同白昼,巨大的公示屏是这片区域最耀眼的光源,“猎取金豺”的任务依旧高悬榜首,猩红的赏金数字在夜色中跳动,散发着诱惑与危险的气息。
杨奥与张大壮兄弟在工会快速交割了物品。
青叶果按每枚2.8华夏币回收(扣除手续费),乌头则按成色,平均每克1.85元。看着个人终端屏幕上跳动的入账数字,张大壮兄弟脸上绽开了满足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家中餐桌上能多添一道荤腥。
杨奥平静地将那笔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收入划入账户——距离购买一剂辅助引气期修炼、被修真财阀垄断的低阶丹药“凝气散”,依旧如同隔着一道天堑。
屏幕上冰冷的数字提醒着他资源的匮乏。
走出工会温暖明亮的大厅,城市的喧嚣与微凉的夜风一同扑面而来。街边小摊贩卖力地吆喝着“灵能烤串”(用微弱电能和特殊香料激发普通兽肉口感,噱头远大于实效)。
闪烁的霓虹灯广告牌争夺着行人的眼球:“‘疾风武馆’助您突破塑形境瓶颈!”
“‘百草堂’正宗凝气散,夏国丹鼎集团认证,限时九折!”
“‘磐石安保’高薪诚聘通脉境以上护卫,待遇优渥,安全有保障!”光怪陆离的广告语编织着这座三线城市此刻的现状。
杨奥下意识地紧了紧发白的校服衣领,将自己更深地裹入外套,汇入步履匆匆的归家人流。
路过一家装潢奢华、灯火辉煌的“灵膳阁”时,明亮的落地窗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里面的景象——邵伟正殷勤地为江橙拉开精致的座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旁边坐着陈亮和另外几个家境优渥的同学。桌上,精致的瓷盘里盛放着散发着柔和灵光的菜肴(显然使用了真正的低阶灵材),莹润的光泽与诱人的香气仿佛能穿透玻璃。一盘点缀着荧光菌菇的“清蒸银线鱼”,一盏氤氲着淡蓝雾气的“冰莲羹”……每道菜的价格,都足以抵上杨奥布袋里那几枚酸涩青叶果的全部价值,甚至是他父母数日的辛劳。
陈亮似乎心有所感,目光随意地投向窗外,恰好与杨奥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陈亮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轻蔑,随即转过头,对着江橙和桌上的人说了句什么,引得邵伟等人一阵心领神会的哄笑。那笑声隔着厚厚的玻璃,依然像针一样刺来。
杨奥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下颌线微微绷紧,心头却像被细针狠狠扎了一下,泛起一阵微麻的刺痛。
在这个修行的世界体系中,更好的资源(蕴含灵气的珍馐)、更优渥的家境、更早的修为(陈亮接近引气三重,且资源充足)、更广泛的人脉,这些无形的砖石,在他与那个光鲜世界之间筑起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资源为王深刻体会。
他加快脚步,转入了熟悉的、相对昏暗寂静的长柳巷。
巷子深处,自家小院透出的昏黄灯光,成了此刻唯一温暖的坐标。
推开那扇熟悉的院门,一股混合着红烧肉浓香、米饭蒸汽和父亲杨建瓴常抽的廉价烟丝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他,驱散了外面的凉意和心头那点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股属于家的、踏实而微呛的气息,是任何“灵膳”都无法比拟的慰藉。
母亲李文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忙碌的红晕:“回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今天厂里发绩效奖金,你爸一高兴,特意去割了条好五花肉!”语气里透着难得的轻松。
饭桌上,一盘分量扎实、油光发亮的红烧肉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在普通家庭餐桌上已是难得的奢侈。
杨建瓴呷了一口散装的、味道浓烈的本地白酒,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微醺,眼角的皱纹似乎也舒展了些:“今天工会那边怎么样?跑了一天,没遇上什么麻烦吧?”他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杨奥身上,带着父亲的关切和不易察觉的审视。
“还好,挺顺利,采了些青叶果。”杨奥扒着碗里的米饭,含糊地应道,避开了华鸟龟的奇遇,更将陈亮那刺眼的目光和灵膳阁的景象深深埋进心底。他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嘴里,油脂的丰腴在舌尖化开,带着家的味道。
“嗯,顺利就好,安全第一。”杨建瓴点点头,又夹了一块更大的肉放到杨奥碗里,“钱够用就说,别省着。你郑叔今天又托人捎信来了,问起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说滨湖要是待得不顺心,或者…考学有困难,尧城那边他能想办法安排。尧城是二线大城,城墙高厚,灵气环境比咱这小地方强得多,机会也多…就是离家远,花费也更大。”
他抬眼看向儿子,眼神里有期待,有忧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感。尧城的城墙,阻挡的不仅是异兽,还有他们这样普通家庭难以企及的门槛。
尧城?杨奥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二线城市…那意味着更高的城墙、更强的驻军、更浓郁的被驯服的灵气、更靠近修真财阀的资源网络、更广阔的上升通道…
但也意味着数倍于滨湖的生活开销、更激烈的竞争漩涡、以及彻底离开这个承载着他所有童年记忆、弥漫着爷爷气息、记录着他每一次桩功汗水的小院。
他抬起头,看到母亲在厨房门口忙碌的背影微微一顿,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强忍下的担忧和不舍;看到父亲鬓角新添的、在灯光下格外刺眼的灰白。这小院,这巷子,这滨湖市塔下的方寸安宁,是父母用肩膀为他撑起的整个世界。
一股热流涌上喉头。杨奥放下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少年人破釜沉舟般的执拗:“爸,妈,我想…先靠自己试试。滨湖中学…也挺好。”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这里有他熟悉的修炼角落,有爷爷留下的木人桩和典籍,还有…一丝不愿在尧城那庞大城墙下彻底迷失自我的倔强。
杨建瓴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没有再说什么劝慰或鼓励的话,只是举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将所有的情绪咽下。李文月连忙擦了擦手走过来,脸上堆起笑容打圆场:“就是就是,小奥这么用功,肯定能行!快吃饭,多吃点肉,菜都凉了。”她将肉盘子又往杨奥面前推了推。
饭后,杨奥回到自己那间布置简洁却异常整洁的卧室。
窗外月色清冷,如水银般静静流淌在书桌上,照亮了那本摊开的《武当桩剑功》。
他拿起书,手指拂过泛黄脆弱的纸页,感受着上面朱砂描绘的、繁复而玄奥的气脉运行图。
指尖仿佛能触摸到爷爷当年翻阅时的温度。白天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机甲训练舱内那沉重的压力感,生物电胶紧贴皮肤带来的、对经脉中微弱气流运行的干扰与滞涩,茶叶山边缘那惊鸿一瞥的华鸟灵龟,陈亮轻蔑的眼神,父亲鬓角的灰白,还有那盘沉甸甸的红烧肉…种种画面交织碰撞。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盘膝坐到床上,五心朝天。尝试运转学校教授的《元气决》。
意识沉入中丹田(黄庭),努力感应、导引外界那稀薄且被电磁塔“驯化”得温顺无比的灵气。
它们如同慵懒的溪流,缓慢而无力地渗入一股清流,远不如茶叶山那偶然渗入的“野生”灵气活泼亲近,更遑论滋养他渴望变强的身躯。
他的身体经过常年桩功锤炼和今日任务奔波,细胞对灵气的渴求似乎增强了,经脉中传来的,只有熟悉的干涩与迟滞。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心神渐趋沉寂,几乎要放弃时,异变陡生——那唯有他自己知晓的、修炼时体表泛起的微弱白光,竟再次悄然浮现!
这一次,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一丝,如同月华在他皮肤下流淌,带着温润的暖意。
更令他心神一震的是,随着这白光的浮现,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竟在干涩的经脉中缓缓滋生、流淌!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白日机甲训练带来的肌肉酸痛和精神疲惫竟被奇异地抚平、消解!
这异象依旧无声无息,杨奥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他强压激动,努力维持《清心诀》的口诀在心间无声流淌:“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奇异地,这口诀的韵律仿佛与体内那温润的白光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白光流转似乎更加顺畅自然,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神宁静与通透感。
这…难道是清微观那位老师傅逼他背诵的《清心诀》带来的?还是爷爷留下的桩功之秘?
就在他沉浸在这玄妙状态,心神渐入空明,试图捕捉那一丝共鸣的奥秘时——
嗡——!嗡——!嗡——!
左手腕的个人终端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急促、足以撕裂宁静的蜂鸣!屏幕瞬间亮起,刺目的血红色光芒疯狂闪烁,瞬间吞噬了清冷的月光!
杨奥猛地睁开双眼!体表的白光如同受惊的萤火,倏然敛去,无影无踪。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看向手腕。
屏幕上,一行加粗的、仿佛带着血腥气的标题触目惊心:
“【滨湖市政紧急通告(一级警报)】:城西D7区(临近原第三钢铁厂及铁鳞会旧矿场区域)检测到高强度异常灵气波动!能量峰值突破阈值!伴随不明高能量反应及持续性地颤!初步研判为“岳霆效应”高危前兆或未知异变爆发!该区域电磁脉容塔次级节点信号紊乱!请D7区及周边(C6、D6、C7区)全体市民即刻执行“磐石”预案:就地寻找掩体躲避,保持绝对静默,非必要不外出!非必要不开启任何电子灵能设备!城市驻军及特别行动队已紧急前往处置!重复,此非演习!此非演习!】”
“岳霆效应…”杨奥低声念出这个在《近代灾难史》课本里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名词——高阶修士或强大异兽过度抽取、或失控力量引爆区域灵脉核心,导致灵气环境瞬间崩溃的毁灭性灾难!
城西D7区…那里不仅有废弃的工厂,更靠近“铁鳞会”控制的那个据说已开采殆尽、却始终戒备森严的旧矿场!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起,瞬间蔓延全身。
窗外清冷的月光,此刻仿佛也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惨白。
平静的滨湖市塔下生活,那看似稳固的秩序表象,依旧暗流涌动!
他猛地将目光投向书桌。
月光下,那本古旧的《武当桩剑功》静静躺在那里,封面上墨色的字迹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这个由电磁脉容塔守护的、看似缓慢复苏的安稳世界,其平静的表象之下,正发生着不一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