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五岳四海听,搬山填海请道兵。
今朝岁月多邪祟,一纸黄符环宇清。
说书人手中的惊堂木,轻重缓急间,恰似天籁之音,引领着听众步入一个又一个奇幻的篇章。
张镇恶,开始了他说书人的工作,日复一日,以他那独特的嗓音,开启了新一天的讲述。
连续七日,自得月楼归来的张镇恶,首站便是城中最为著名的兵器铺——“冷烟号”。
他此行目的明确,欲定制一对举世无双的兵器——雌雄双锏,亦称乾坤锏。
雄锏,寓意乾天阳刚,长三尺六寸九分,采用天外陨铁精心锻造,重达四百九十斤,尽显其雄浑之气;
雌锏,则为双短锏,各长一尺二寸九分,可巧妙活接,合而为一,总重三百六十斤,平时隐匿于雄锏护鄂两侧,机关锁固,严丝合缝。
乾坤锏整体重逾八百五十斤,对张镇恶而言,修炼时恰为助力,但若上阵杀敌恐力有不逮,则需其龙象般若功臻至第七乃至第八重境界,方能运用自如,举重若轻,随心所欲。
随后,张镇恶又步入成衣铺,精心挑选了一套月白色道袍,配以白玉冠与布丝履,一身装扮,清雅脱俗,宛如仙人下凡。
整装待发后,他便踏入了霍姐的包子铺,开始了他的说书生涯。每日清晨,东华街上,霍姐的包子铺总是张镇恶的第一站,一碗热腾腾的早餐下肚,他便精神抖擞地开始了他的传奇讲述。
那几句偈语,如同咒语一般,将听众带入了一个又一个关于茅山道长九叔的英勇事迹之中——“一纸黄符环宇清”,讲述的正是九叔如何以一张黄符,驱散邪祟,守护一方安宁。
起初,听众寥寥,但随着张镇恶故事的深入与精彩,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而来,包子铺的生意也因此日益兴隆,甚至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午后,张镇恶结束说书,便会在城中漫步,享受片刻的宁静与自由。夜幕降临,他则回到宅院,潜心修炼,以求武艺与内功的进一步提升。
闲暇之余,张镇恶还会前往官府衙门,查看悬赏榜文,或是到城西的茶摊,与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小老头品茶聊天,谈古论今。
他曾向霍姐提及江北望的遭遇,霍姐虽性情洒脱,但听闻此事也不禁轻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自古红颜多薄命,多情总被无情伤。”
兰陵城南,是穷苦百姓与外来流民的聚集地。在这片繁华与贫瘠交织的土地上,东华街往南的杏林街,隐藏着一家名为“汇仁堂”的小小药铺。
药铺虽小,却五脏俱全,柜台后坐着一位年轻伙计,鼻尖点缀着几粒雀斑,眼神却异常明亮。
与药铺的简朴不同,对面却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医摊,白布为幕,木桌为台,一位少年披头散发,身着月青长褂,正趴在桌上小憩。
“救死扶伤,十文一个。”
竹竿上挂着的白帆上,几个大字苍劲有力,宣告着医摊的存在。
晌午时分,一位灰衣少年步入杏林街,短发束于斗笠之下,腰间斜挎长刀,步伐稳健而坚定。
他径直走向那医摊,轻轻扣响桌面:“你这般懒散,如何招揽病人?”披发少年迷迷糊糊抬头,随即又趴回桌上,懒洋洋地回应:“老七,你又来了,这都第六天了!”
原来,六日前张镇恶偶遇华晨光在此摆摊行医,心中颇感好奇。
华晨光,一个看似不良的少年,却在此悬壶济世,实在令人费解。
张镇恶便以此为乐,每日前来观看,既打发修炼之余的无聊时光,又暗自观察华晨光的医术与人品。
大多数时候,华晨光都沉浸在梦乡之中,直到傍晚时分,才迎来第一位病人——一位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乞丐。
面对乞丐的求助,华晨光只是淡淡一句“十文”,便开始了他的诊治。
这一幕幕,都被远处的张镇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乞丐的面色苍白如纸,身躯颤抖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颤颤巍巍地从那破旧不堪的乞讨碗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了十文钱,那钱上似乎还沾着几分尘土,却显得异常珍贵。
他缓缓地将这微薄的积蓄放入了穆良摊子上的破碗里,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尊严与坚持。
张镇恶见状,不禁嗤笑一声,心中暗道:真是奇了怪了,乞丐竟然还接济乞丐。
华晨光则轻轻挑了一下眉毛,眼神中闪过一丝温和与关切,他轻声说道:“来,把手放上来,让我看看。”
乞丐闻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那双布满污垢、黑黢黢的手腕轻轻搭在了脉枕之上。
华晨光并未有丝毫嫌弃,反而认真地抖了抖袖子,将手腕轻轻搭在了乞丐的脉搏之上。
他的手指在乞丐的脉搏上轻轻滑过,几乎是一触即分,但已足够他捕捉到乞丐体内的微弱生机与病痛的痕迹。
他抬头望向乞丐,语气平和地问道:“最近你都在哪里过夜?”
“城南的风雨桥洞。”乞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几分无奈与辛酸。
“那最近你都吃过些什么呢?”华晨光继续追问。
“能捡到什么就吃什么。”乞丐的回答简短而凄凉,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华晨光闻言,心中已有了计较。他不再多问,而是转身从身旁摸出一张纸来,又在砚台中蘸了点水,开始细细地研磨那已经干涸的墨块。
随着墨色的逐渐浓郁,他提起毛笔,笔尖在纸上轻盈地跳跃着,留下一串串仿佛鬼画符般的字迹。
“以后,你还是换个地方住吧。”华晨光一边写着药方,一边淡淡地说道。
“换到哪里呢?”乞丐有些迷茫地问道。
“风雨桥那里阴湿寒冷,对你的身体不好。”华晨光解释道,“你可以去旧的城隍庙暂住一段时间。”
说话间,他已写好了药方,并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他将药方递给乞丐,简短地说道:“去对面抓药吧。”
乞丐接过药方,歪着头看了半天,却一脸茫然地说道:“大夫,你这写的什么啊?我看不懂。”
穆良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你还识字呢?”
乞丐点了点头,但眼中的迷茫却并未散去。
穆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不用看懂这些字,对面的药铺伙计能看懂就行。他们会按照药方给你抓药的。”
这时,汇仁堂的年轻伙计适时地跑了出来,一脸殷勤地笑着接引乞丐往药铺里面走。
“这位爷您里面请,当心脚下!”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乞丐。
张镇恶在一旁又嗤笑了一声,心中暗道:原来这是一家做局子的黑店啊!连乞丐的钱都坑,真是下贱!
然而,年轻伙计却并未理会张镇恶的冷嘲热讽。他接过华晨光开的药方后,动作利落地在身后的药柜中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他便将几包中药打包好,并系上了一个精致的拎绳。他将三副中药推到乞丐面前,说道:“一共二十文钱。”
乞丐最近收成还算不错,又从破碗里摸出了二十文钱递给伙计。
但随即他又犯起了愁来:“可是……我没地方煎药啊。”
年轻伙计似乎早已料到这一点,他微笑着递给乞丐一个木牌子,上面编有号码。然后他将乞丐的三副药串在一起,并拴上了同样号码的木牌。
“您放心,我们铺子可以代劳煎药。您先到后堂歇一下吧。”说着,他便领着乞丐进了后堂。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天色已暗。
华晨光的摊子前再也没有来过其他病人。
倒是那位乞丐从汇仁堂中走了出来,他的面色似乎恢复了一些血色,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
年轻伙计在一旁叮嘱道:“您以后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来一次,连续来三天就可以了。”乞丐连连点头应是,然后缓缓离开了药铺。
又过了一阵子后,华晨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时汇仁堂的伙计又跑了过来问道:“阿光大夫您这是要准备收摊了吗?”
华晨光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没什么生意了,我明天再来吧。”
年轻伙计闻言立刻取来一个藤编箱子开始收拾起华晨光的摊子来。
他将脉枕、笔墨纸砚等物一一放入箱子中,并将白布叠好放在最上层。然后他一手拎起竹竿子将华晨光的家伙事儿全部拿进了药铺里面。
接着他又出来一趟将木桌和椅子也搬进了药铺里面显得非常熟练。
收拾完毕后华晨光朝着年轻伙计摆了摆手说道:“走了!”
“好嘞华大夫慢走!”年轻伙计笑着回应道。
华晨光转身准备回家时正好看到张镇恶坐在不远处的茶摊上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他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镇恶笑着说道:“我早晨说完书后中午吃完饭闲着没事就溜达到这里来了正好看到你在这儿摆摊就顺便看看情况了。”
华晨光闻言心中有些不悦他觉得自己行医救人乃是正经事却被张镇恶说得如此轻浮。
于是他有些冷淡地说道:“哦那你看了一下午了?”
张镇恶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和药铺串通一气坑蒙拐骗的。”
华晨光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怒视着张镇恶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是正经大夫!汇仁堂也是正经药铺!我们这是在救死扶伤!”
张镇恶却一脸不以为意地说道:“那你说说看你这药怎么这么便宜?
城北的同济堂和国医馆看病抓药一套下来没有几百文别想出来!”
华晨光闻言更加生气了他指着自己摊子上的牌子说道:“你看到我牌子上的字了吗?我这是‘物美价廉’!而且我只收成本费不赚黑心钱!”
张镇恶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他一把揽住华晨光的肩膀说道:“走走走一起回去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做到的。”
华晨光试图挣脱张镇恶的束缚但他平时疏于练武哪里是张镇恶的对手只能被他半推半就地往宅院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上歪歪扭扭地走着不时传来阵阵争执和笑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其实华晨光之所以能做到物美价廉背后还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和原因。
但此刻他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在夜色中思考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而张镇恶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追问着仿佛要将华晨光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一般。
然而他却不知道有些故事是需要时间去沉淀和品味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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