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李易也拉着褚禄山走回了他的寝殿。
殿里。
那些守在床前的宫女,看到褚禄山的第一眼,她们眼中除了惊惧,便只剩下不可避免的憎恶与排斥。
相貌这方面,禄球儿的杀伤力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但他当然不会在意。
他也早就习惯了各种眼神。
他无视那一个个鹌鹑一样的宫娥,诚恳道:“殿下,小人刚来,眼中除了殿下,很多情况都不了解。”
“不知小人接下来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他是想询问李易目前所面临的形势,却又不会直接去问,反而是用‘能做什么’来表达。
很谦卑,便也很讨喜。
李易笑了笑。
对于东宫目前的情况,他自然不会对禄球儿有所隐瞒。
他先是挥手,示意那些宫女全都退下。
尔后才神色复杂的详细介绍。
“我们所面临的局面……一言难尽。”
“对上。”
“庆国的皇帝陛下,对我这个东宫太子的态度,基本上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
“无所谓。”
“他无所谓我的资质,无所谓我的能力。”
“同样也无所谓我能不能继承大位,或者继承大位以后,能不能坐稳大位。”
这些话,显然不是李易信口开河。
庆帝对他的太子李承乾,本来就是一切都无所谓。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李承乾对李云蕊那份扭曲的情愫,连皇后都能察觉一二,庆帝又怎会毫无察觉?
倘若他愿意在李承乾身上投入哪怕一分心血,他也有无数种方法能在李承乾泥足深陷之前,将一切斩于萌芽。
可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高坐云端,冷眼旁观。
他对李承乾释放过的唯一善意,恐怕也就是扶持李承择,来作为太子成长的磨刀石。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至于李承乾这把刀会不会在成长的过程中,磨废了,断了,他根本不在乎。
反正他正值壮年。
了不起再换一个太子便是。
“对下。”
“二皇子李承择在皇帝陛下的扶持下,羽翼已成。”
“他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某种程度上比我这个东宫太子还要强上几分。”
“另外。”
“庆国还有一位长公主。”
“这位长公主掌握着皇室产业,内库财权。”
“她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同样不容小觑。”
“以前,她表面上是我的人,暗地里却支持李承择。”
“如今我既然知晓了她的两面三刀,便当然会与她保持距离。”
“所以这就意味着。”
“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有李承择,还有这位长公主。”
……
……
东宫目前局势大抵如此。
李易说的详细,褚禄山越听,神情便也越发凝重。
一直到李易说完,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依殿下所言——”
“这位皇帝陛下想必是一位雄才伟略的一代雄主。”
“他对一国储君尚且如此,可见他是何等自负。”
“殿下,小人斗胆提问。”
“庆国的兵权……是否牢牢掌握在陛下一人手中?”
李易径直点头。
“不错。”
“除了陛下,无人能染指兵权。”
他不会奇怪褚禄山会提出这个问题。
任何争斗。
朝堂上也好,朝堂下也好,真正能一锤定音的,永远是武力,是兵权。
那么既然庆帝敢放任太子和二皇子明争暗斗,也对长公主的翻云覆雨毫不在意。
那势必说明,他有随时终结争斗的能力。
也随时能让庆国的一切,按照他的意志来运转。
“这是好事。”
“但也是坏事。”
褚禄山舔了舔唇。
“好的地方在于——”
“殿下暂时不必太忧心二皇子与长公主的联手威胁。”
“他们与殿下的争斗,也只能局限在庆帝所画下的那个圈里,不会伤及国本,也不会危及殿下生命。”
“但坏的地方在于——”
“殿下若不能掌握一定兵权,便永远无法真正掌握权力,也只能受制于人。”
“既受制于陛下……也很难将二皇子与长公主打落尘埃。”
这话,其实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但李易并未变色。
他当然知道,褚禄山的到来,本就因他一人。
他既不会忠诚于庆国,更不会忠诚于庆帝,他只会忠诚于他一人。
说到这里。
褚禄山的眼中忽然泛起危险的气息。
他眯起狭长的双眼。
“不知殿下是否有想法……我们能不能窃取部分兵权?”
李易一怔。
却没想到,他这就想到起兵造反了?
可当他想起褚禄山除了强大的布局力,执行力,他同时也是北凉六虎之一,追随徐骁南征北战,号称长途奔袭第一人。
他便也理解了他对兵权的执念。
他想了想。
本能的想要摇头,让褚禄山暂时死了觊觎兵权的那份心。
但蓦然间。
他忽然又想起,既然他能召唤褚禄山,那是不是接下来也有可能召唤陈芝豹,甚至是北凉大雪龙骑?
倘若真有睥睨天下的大雪龙骑——
李易强行按捺下他蠢蠢欲动的心。
“现在可能不行。”
“但来日……未必不行。”
褚禄山眼睛一亮。
他刚要说话。
殿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
“殿下。”
“长公主来了。”
李易不由扭头。
看到回禀的宫女,竟还是先前催促过他的那个小宫女,他的眼神也逐渐玩味。
这事……有意思了。
也不知是这小宫女不知死活的暗中通知?
又或是李云蕊只是等到现在,等的没耐心了,这才亲自前来?
但不管怎样。
长公主驾到,他总归是没理由拒绝。
他随意一笑,拍了拍褚禄山的肩。
“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谈。”
“现下,先随我见见这位庆国长公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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