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队队舍内，随着其余队长们带着各自的心思陆续离开，原本压抑的空气稍稍流通了些。
山本元柳斎重国端坐未动。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还穿着崭新队长羽织，却显得手足无措的大个子身上。
王小山正低着头，偷偷打量着光洁如镜的地板。
他似乎想在地板缝里找出点什么有趣的东西来，总好过面对眼前这位气势骇人的总队长。
瀞灵廷上下，此刻正为了追索那个“天朝旅祸”而忙得不可开交。
各番队都投入了大量人手分散各地。
正常情况，新任队长的事务，指派一位队长带一带即可。
可是面对王小山，山本总队长却另有考量。
这个新任剑八，力量毋庸置疑。
先前那番关于队长职责和薪酬的对话，已经被京乐队长转述。
那种质朴到近乎固执的逻辑，以及智慧上面那未曾被世俗算计污染过的清澈。
在整个护廷十三队就是一种异数。
而且，他还是一名被收编的旅祸。
“山王剑八。”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王小山猛地抬头，有些慌张：“啊？总队长……老爷子？”
他似乎一时想不出更合适的称呼。
山本总队长略过这称呼上的小问题，声音平稳。
“鉴于目前情势特殊，且你对瀞灵廷事务尚不熟悉，即日起，由老夫亲自指导你熟悉此间事务。”
“指导？”
王小山眨了眨眼，随即脸上露出些微难色，“那个……总队长老爷子，俺……俺学东西慢，尤其是念书认字啥的……”
“并非让你研习典籍。”山本总队长打断他。
“是让你了解，何为瀞灵廷，何为护廷十三队，何为……队长。”
“好吧，您说了算！”王小山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
然后，他就住进了一番队。
开始了每天接受总队长教导与训练的日子。
第一天，是简略地介绍瀞灵廷的构造，魂魄的循环，以及死神的职责。
王小山听得一知半解。
但每当涉及到“保护”、“职责”这类词语时，他的眼神明显专注了许多。
“哦……就是说，咱们死神，是管着魂魄去该去的地方，还要保护好大家，不让坏东西捣乱？”
他用自己的话总结着，语气异常认真。
“可以如此理解。”山本总队长微微颔首。
他观察着王小山的反应。
那份对“保护”的认同感，似乎是发自内心的。
“那感情好！”
王小山咧嘴一笑，之前的局促感消散不少，“俺就愿意保护人，做好事。”
山本总队长眼中古井无波，心中却已有了初步判断。
这个家伙，至少现在看来，其心甚正。
但要如何引导这位新任剑八，将其纳入“规矩”之内而不被污染，才是真正的考验。
有这一步的认可后，才是真正的接纳。
其后的日子，总队长山本元柳斎重国开始亲自教导王小山斩、拳、走、鬼，这四项死神的基础技艺。
一番队的训练场，空旷肃穆。
“握刀。”山本总队长的声音不带情绪。
王小山拿起那柄轻飘飘的浅打，学着总队长的样子摆开架势。
刀在他手里，感觉还不如一根烧火棍来得趁手。
“斩。”
指令落下。
王小山依葫芦画瓢挥出。
动作生涩，但力道十足，带起的风声都有些吓人。
山本总队长并未多言，只是亲自演示了一遍基础的挥刀、格挡、突刺。
每一个动作都简洁到了极致。
却蕴含着千锤百炼的奥义。
王小山看得眼睛发直，挠了挠头，又试了一次。
这一次，动作流畅了不少。
虽然还是有些蛮力充斥其中，但已经有了几分模样。
仅仅一个上午，从基础的握刀到简单的攻防套路，王小山竟已掌握得七七八八。
山本总队长看在眼里，心中微澜。
这等对“形”的领悟速度，快得惊人。
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身体本能地记住了如何更有效地施展力量。
刀法，竟如此飞快地掌握了。
下午，是白打。
这下王小山来了精神。
“总队长老爷子，这个俺熟！”
他扔下浅打，活动着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山本总队长依旧只是演示。
拳、掌、肘、膝，最基础的体术攻击与防御。
王小山看得更认真了。
他的人设就是喜好拳脚，此刻见到这系统化的技艺，更是眼睛冒光。
总队长演示一遍，他跟着打一遍，几乎分毫不差。
甚至在力道的控制上，比上午的刀法还要精准几分。
只是偶尔收不住力，在墙壁上面留下拳头印记。
接下来是瞬步。
“集中精神，感知脚下灵子的流动，驱动身体……”山本总队长讲解着要领。
王小山站在原地，闭上眼，一脸茫然地感受着。
“感受到了吗？”
“嗯……好像有点麻？”王小山老实回答。
山本总队长：“……”
他亲自带着王小山移动了几次，讲解着步伐和灵子运用的技巧。
王小山似懂非懂地点头。
然后猛地一蹬地。
“嗖！”
人影瞬间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训练场另一头，差点撞到墙上。
“哎哟！”
王小山揉着脑袋，咧嘴傻笑，“好像……会了？”
虽然控制得还很粗糙，速度也时快时慢，但那爆发性的移动速度，已然是瞬步无疑。
又是一项飞快掌握的技能。
最后，是鬼道。
这下轮到王小山犯难了。
“总队长老爷子，这个……念叨起来好麻烦啊。”
山本总队长面无表情：“此为死神必备技艺，掌控灵压，攻防辅助，皆需运用。”
他先从最基础的“破道之一·冲”开始教起。
“君临者！血肉之假面、万象、羽搏、冠以人之名者！……”
王小山跟着念，舌头差点打结。
“君……君临啥？血肉……面条？”
山本总队长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集中精神，将灵力汇聚指尖，想象冲击的形态。”
王小山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
他憋红了脸，指尖冒出一缕微弱的白光。
然后“噗”的一声，像个哑炮，消散了。
“再试。”
“君临者！血肉之面条、万象、羽毛……”
王小山越念越没底气，指尖的白光闪烁不定。
最后歪歪扭扭地射出去，打中了旁边的一棵树，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焦痕。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无论是最简单的“冲”，还是稍难一些的“缚道之一·塞”，王小山要么念错咒语，要么灵力控制失当。
有时威力不足，有时又差点把训练场的地砖掀起来。
看着那个对着手指头唉声叹气，满脸写着“这玩意儿比打架难多了”的大个子，山本总队长端坐原地，不动如山。
他最终只能在心中无奈承认。
这个山王剑八，大概是属于那种身体比头脑更能理解战斗的存在。
对于需要精准控制灵力、注重变化的鬼道，他确实是……
无可救药的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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