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学习期，倏然而过。
一番队的训练场上，那份略显沉闷的基础教学氛围，悄然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凛冽起来的杀伐气。
真刀真枪的对练，开始了。
山本总队长依旧站在那里，如古井，似深渊，气息沉凝。
“攻过来。”
山本总队长吐出三个字，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王小山看着山本总队长手中的木刀，暗自咽了口唾沫。
他握紧了自己的浅打，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深吸一口气，他试探性地踏出一步。
模仿着之前学过的基础突刺，刀尖直指山本总队长胸前。
然而——
“铛！”
一声脆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山本总队长的木刀仿佛瞬移般出现，后发而先至，精准无比地敲在了王小山握刀的手腕上。
力道不大，却巧到极致。
浅打险些脱手飞出，一股钻心的麻痛感顺着手臂神经直冲大脑。
“太慢。”
“破绽百出。”
山本总队长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宣判。
王小山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咧了咧嘴。
他不信邪，再次鼓起勇气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学乖了，不再拘泥于招式。
他要用自己最擅长的——蛮力压制！
浅打被他抡圆了，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如同一道匹练，朝着山本总队长的头顶直劈而下。
这一刀，势大力沉，仿佛要将大地都劈开。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山本总队长却只是身形微不可察地一侧。
手中的厚重木刀，如同拥有生命般，轻巧地一引，一带。
王小山那狂猛无匹的斩击，瞬间失去了目标，巨大的力量带着他自己的身体往前猛地一栽，差点摔个狗啃泥。
空门大露！
紧接着，木刀的另一端，已经不轻不重地敲在了他的后腰尾椎。
“哎哟！”
王小山痛呼一声，只觉得一股酸麻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场上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相似的戏码。
王小山就像一个笨拙的沙包。
不是被木刀精准地敲中手腕、脚踝、膝盖等各个关节。
就是被总队长看似随意的拳脚击中胸口、腹部、后背。
摔得七荤八素，成了家常便饭。
每次训练结束，他都鼻青脸肿，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
然而，最让山本总队长内心掀起波澜的，并非王小山的狼狈。
而是无论前一天被打得多惨，第二天清晨，这家伙总能准时出现在训练场。
不仅所有伤势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力惊人。
连他周身散发出的灵压，都会发生明显的增长。
这种恢复力……
这种在极限压榨下野蛮生长的速度……
简直不像人类。
更像某种披着人皮的怪物。
山本总队长不动声色，心中却默默加重了训练的强度。
不再是单纯的招式拆解和基础对练，而动用更接近实战的压迫式进攻。
拳脚如骤雨，木刀似奔雷。
每一次攻击，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道和精妙的技艺，却又恰到好处地落在王小山当前的承受极限边缘。
饶是如此高强度的压迫，王小山依旧是那个状态。
他格挡，他闪避，他拼命地想要跟上总队长的节奏。
但他的每一次反击，无论是出拳还是挥刀，总是显得软绵绵的，点到即止。
那样子，仿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伤到眼前这位“老人家”。
有好几次，山本总队长特意留下破绽，给他机会。
王小山却总在即将接触到总队长身体的前一刹那，硬生生卸掉了十之八九的力道，甚至偏开攻击轨迹。
终于，在又一次将王小山一记手刀劈翻在地后，山本总队长停下了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他看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王小山，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不悦。
“为何不尽全力？”
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王小山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露出他那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老爷子，俺要尊敬老人，爱护老人。您年纪这么大了，俺哪能真下狠手啊？”
“再说了，您是好人，教俺本事，是为了保护大家，俺……俺更不能对您动手了。”
这番话，朴实得不能再朴实。
逻辑简单到近乎原始、愚蠢。
偏偏那语气里的真诚，又让人无法怀疑。
山本总队长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一生信奉铁的秩序与绝对的力量，致力于维护瀞灵廷的威严。
眼前这个家伙的脑回路，却简单得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是该欣慰他本性纯良，没有被力量冲昏头脑？
还是该恼怒他迂腐不化，认不清现实？
“愚蠢！”
山本总队长猛地冷哼一声，声音如同炸雷。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生死一线！”
“对敌人的任何一丝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话音未落，山本总队长的身影陡然从原地消失。
快到极致！
王小山甚至没能捕捉到他的动作轨迹！
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压力，瞬间扑面而来。
蕴含着无边杀伐之意。
他头皮发麻，全身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
出于战斗本能，他下意识地将双臂交叉，死死护在身前。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王小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全速冲锋的洪荒巨兽狠狠撞中。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炮弹般倒飞出去。
轰隆！
他重重地砸在训练场的墙壁上，坚硬的墙体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激起一片呛人的烟尘。
“咳……咳咳……”
王小山趴在地上，喉头一甜，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山本总队长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小山。
眼神锐利如刀，不带丝毫感情。
“拿出你斩杀前任剑八时，那股不要命的力量。”
“否则，这样的训练，毫无意义。”
说完，他缓缓转过身。
“明天继续。”
看着总队长那如同山岳般沉稳，却又透着无尽威严的背影缓缓离开。
王小山趴在碎石和尘土中，咳着血，半天没能缓过劲来。
“乖乖……老爷子……这是真生气了……”
“下手……可真重啊……”
“差点以为要死了……”
眼神里，除了痛苦，还有一丝倔强。
明天……还得继续挨揍啊。
他苦笑着想。
但挨揍，也得站直了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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