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咕噜噜……咕噜噜……
一阵极其响亮、如同雷鸣般的腹鸣声,毫无预兆地从他干瘪的胃袋中爆发出来!声音在寂静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令狐冲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抗议”吓了一跳,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排山倒海般袭来的饥饿感!
从昨夜至今,他经历连番生死大战、功力突破、洗筋伐髓、精神高度紧张地守了师娘一整天、又经历刚才那惊魂一刻……早已是油尽灯枯,全凭一口真气撑着。
此刻心神一松,那被强行压制的生理需求立刻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至!
饿!
前所未有的饿!
感觉能吃下一整头牛!
“靠!光顾着提心吊胆了,忘了五脏庙还在唱空城计!”
令狐冲捂着如同火烧火燎般的肚子,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什么儿女情长,什么尴尬心防,此刻统统被这最原始的需求抛到了九霄云外。
填饱肚子!刻不容缓!
膳堂内,烛火明亮,饭菜飘香。
岳灵珊和岳不群各自端着碗筷,目光却齐齐落在主位上的宁中则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担忧。
宁中则端坐如仪,姿势依旧保持着华山玉女的端庄优雅。但她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如同笼着一层拂不去的轻愁。
那双平日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失去了焦距,失神地望着自己面前那碗晶莹的白米饭,仿佛那碗里盛的不是食物,而是解不开的乱麻心绪。
她伸出玉箸,极其缓慢地夹起一粒米粒,送到唇边,却久久没有放入口中,只是怔怔地看着,仿佛在思考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过了好半晌,她才机械地将那粒米送入口中,缓慢地咀嚼着,吞咽的动作也显得异常沉重。
啪嗒!
一声轻响。
岳灵珊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面上。
她看着娘亲这副魂不守舍、食不知味的模样,心中担忧更甚,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娘亲……您……您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哪里不舒服?”
岳不群也放下碗筷,儒雅的脸上满是关切,温声劝道:“师妹,若有什么心事,莫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为兄与你一同分担。憋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他的目光锐利,自然看出妻子绝非身体不适那么简单。
宁中则仿佛被两人的声音从遥远的思绪中猛地拉回现实。
她浑身微微一震,失神的眸子瞬间聚焦,带着一丝被窥破心事的慌乱,目光下意识地躲闪着岳不群探究的眼神,声音略显急促:“没……没事。师兄和珊儿不必担心。只是……只是昨夜之事,心有余悸,胃口不佳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猛地低下头,拿起碗筷,快速地扒拉了几口米饭塞进嘴里,几乎是囫囵吞下。
这欲盖弥彰的举动,反而更显反常。
“我……我吃饱了。”
匆匆咽下几口饭,宁中则便立刻放下碗筷,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仓惶。她不敢再看丈夫和女儿疑惑的眼神,站起身,语速飞快地说道:“你们慢用。”
话音未落,人已经如同逃离般,转身快步走出了膳堂,只留下一个略显急促的、优雅中透着慌乱的背影。
岳不群和岳灵珊面面相觑,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肴,又看看宁中则消失的方向,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解。
“爹爹……娘亲她……”
岳灵珊小脸上满是担忧,声音带着哭腔,“娘亲是不是被那些坏蛋吓坏了?心里难受,又不肯说出来?”
岳不群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吧……你娘性子刚强,昨夜那般凶险,又失了贴身佩剑,心中郁结难解也是人之常情。”
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嘱咐道:“珊儿,吃完饭后,多去陪陪你娘亲,说说话,开解开解她。莫让她一个人闷着。”
“嗯!我知道了爹爹!”岳灵珊用力地点点头。
宁中则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膳堂。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她微微发烫的脸颊上,却丝毫无法平息她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她漫无目的地在通往内院后厨的青石小路上走着。清冷的月光洒落,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深邃的夜空如同巨大的幕布,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清辉洒满人间,却照不进她此刻纷乱的心房。
“唉……”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从她口中逸出,饱含着无尽的迷茫和挣扎。她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那轮孤月,眼神复杂难明,仿佛在向这亘古不变的明月寻求答案。“我……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她失神凝望之际,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轮皎洁的明月表面,光影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渐渐地,一张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带着几分痞气又无比熟悉的脸庞,竟在月亮的轮廓上清晰地浮现出来!
正是令狐冲那张因《阴阳合欢经》洗筋伐髓而变得俊朗非凡、此刻还带着一丝坏笑的脸!
“啊!”宁中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幻象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脸颊瞬间滚烫如火!
她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张可恶的脸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口中又羞又恼地低语:“冤孽!真是冤孽!”
她再也不敢看那月亮一眼,慌乱地低下头,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沿着青石小路疾走,只想离这让人心烦意乱的月色越远越好。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后厨所在的院落附近。夜已深,后厨本应漆黑一片,此刻却有一缕昏黄的灯光,透过门板的缝隙顽强地透了出来。
宁中则脚步一顿,柳眉瞬间竖起!
“又是哪个惫懒弟子在偷吃?!”她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最近厨房管事多次禀报,说夜里的食材总会莫名其妙地少掉一些,尤其是肉类和鸡蛋。
她曾严加盘问过几个平日里最调皮的弟子,那些小滑头却个个赌咒发誓,异口同声地说是后山跑来的大老鼠偷吃的!还说得绘声绘色!如今看来,这“大老鼠”恐怕是另有其人!
想到自己正心烦意乱无处发泄,竟撞上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宁中则怒气更盛!她放轻脚步,如同捕猎的雌豹,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扇透出光亮的厨房木门,准备抓个现行,好好教训一顿这不守规矩的弟子!
然而,就在她将眼睛凑近门缝,准备看清里面“鼠辈”真容的瞬间——
一股极其诱人的、混合着油脂焦香、酱料咸鲜以及蔬菜清甜的浓郁香气,如同一条调皮的小蛇,猛地从门缝里钻了出来,直直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这香气……太霸道了!瞬间勾起了宁中则腹中本就所剩无几的馋虫!
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心中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香气冲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她再次凑近门缝,小心翼翼地朝里望去。
这一看,宁中则整个人都愣住了。
厨房里,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跳动着温暖的火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灶台前,一手熟练地颠着铁锅,一手拿着锅铲飞快地翻炒着。
锅里的菜肴在火焰的舔舐下滋滋作响,升腾起诱人的白气和浓郁的香气。那动作,那架势,竟有模有样,丝毫不比后厨的大师傅差!
而那件随着颠锅动作而微微飘动的青衫背影……不是令狐冲又是谁?!
原来……是这小子!
宁中则心中的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窃喜的复杂情绪。
“噗嗤……”她一个没忍住,竟轻笑出声。虽然声音极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原来是你这臭小子!守了师娘一整天不饿,现在知道饿得受不了,跑来当‘偷油老鼠’了?”
她看着令狐冲那略显狼狈却又专注炒菜的背影,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仿佛被这烟火气悄然拨动了一下,泛起一丝柔软的涟漪。她无声地笑骂着,绝美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然而,这声轻笑,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厨房里炸响!
“谁?!”令狐冲何等警觉!超一流的灵觉瞬间捕捉到了门外的动静!他猛地低喝一声,动作快如闪电!手中锅铲都来不及放下,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闪至门边,一把拉开了厨房的木门!
门外的宁中则猝不及防!
她正弯腰凑在门缝处,全身重心都在前倾。门被突然拉开,她脚下顿时失去了支撑点!
“啊呀——!”
一声短促的惊呼,宁中则整个人如同投怀送抱般,朝着门内猛扑进去!再次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宽阔、温暖、带着烟火气息和淡淡汗味的坚实怀抱里!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
令狐冲只觉得一个温软馨香的身体猛地撞入怀中,带着猝不及防的冲击力。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稳稳地将对方搂住,同时脚下生根,硬生生止住了后退的趋势。
一股熟悉的、带着成熟风韵的幽兰体香瞬间钻入鼻端,让他瞬间认出了怀中之人!
“师娘?!”
令狐冲又惊又喜,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张因惊吓和羞窘而瞬间涨得通红的绝美脸庞,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宁中则惊魂未定,双手下意识地抵在令狐冲坚实的胸膛上,稳住身形。
她抬起头,想要呵斥这个冒失的徒弟,却在抬眸的瞬间,撞进了令狐冲那双在灶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明亮的眼眸之中。
月光与灶火交织的光线下,令狐冲那张被《阴阳合欢经》改造得近乎完美的俊朗面容近在咫尺。
剑眉斜飞,星眸璀璨,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唇角还带着一丝因惊喜而自然上扬的弧度。肌肤在火光下泛着健康的、如同玉石般的光泽。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少年英气与成熟魅力的致命吸引力。
宁中则的目光仿佛被磁石牢牢吸住,一时之间竟忘了呵斥,忘了挣扎,忘了所有的尴尬和羞恼,只是怔怔地望着这张脸,大脑一片空白。
宁中则只觉得脸颊烫得惊人,心跳快得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令狐冲那张在火光映衬下俊朗得不像话的脸近在咫尺,深邃的星眸仿佛带着钩子,将她所有的思绪都搅成了一团乱麻。她怔怔地望着,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师娘?”令狐冲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促狭,一只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啦!”
PS:更新到了,鲜花破100加更,评价票破30加更,求鲜花求收藏求点数据支持下。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