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伴随着裘千仞的一声爆喝,整个石室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了!
他含怒出手,将毕生功力尽数灌注于双掌之上。
那双修炼了几十年的铁砂掌,此刻竟呈现出一种骇人的赤红色,仿佛是刚刚从熔炉中取出的烙铁,散发着足以熔金化铁的恐怖高温!
掌未至,一股灼热霸道的掌风已经扑面而来,将地面上的碎石都烧得“滋滋”作响,空气也因高温而剧烈扭曲起来。
这一掌,汇聚了一代宗师的精、气、神,其威力,已经隐隐超越了寻常宗师的范畴,无限接近于传说中“大宗师”的门槛!
裘千仞有绝对的自信,这一掌之下,天下间除了寥寥数人,无人敢撄其锋!
眼前这个黄口小儿,必将在他这焚天煮海般的一掌之下,化为焦炭!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致命一击,苏玄的反应,依旧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他甚至连托着铁盒的左手都没有放下,依旧负于身后,连站立的姿势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眼帘,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乎于好奇的“认真”——那不是对敌人的凝重,而是像一个工匠,在审视一件即将用来测试新工具的粗糙材料。
“呼——”
在裘千仞那赤红色的铁掌即将印上他胸膛的刹那,苏玄对着前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就这么一口气,轻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
但在裘千仞的感知中,这却是他此生所遇到的,最恐怖的噩梦!
他那足以焚金融铁的灼热掌风,在接触到这口看似微不足道的“轻风”的瞬间,竟如同狂风中的一缕烛火,“噗”的一声,瞬间熄灭、溃散!
那股刚猛无俦的掌力,竟被这一口气,吹得干干净净,烟消云散!
“什么?!”
裘千仞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引以为傲的铁砂掌掌风,竟然……被一口气给吹没了?!
但这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含怒而发的招式已是势在必行,他依旧凭借着强悍的肉身,一掌狠狠地拍向苏玄的胸口!
苏玄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右手依旧托着那个冰冷的铁盒,空闲的左手,却从背后伸了出来。
他伸出一根食指,在身前的空气中,随意地,画了一个圈。
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写意,仿佛一个醉酒的诗人,在对月挥毫。
同时,一个清冷淡漠的音节,从他口中轻轻吐出:
“水。”
话音未落,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石室中那本就潮湿的空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神圣的敕令,无数细微的水汽瞬间凝聚起来,化作了一面直径三尺、晶莹剔透、闪烁着奇异光泽的圆形水镜,凭空出现在了苏玄的面前!
“砰——!!!”
裘千仞的铁砂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这面水镜之上!
预想中水花四溅、镜面破碎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那面看似脆弱的水镜,只是如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荡起了一圈圈柔和的涟漪。
裘千仞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道,在接触到水镜的瞬间,便如同泥牛入海,被尽数化解、吸收,连一丝一毫都没能穿透过去!
“这……这是什么妖法?!”
裘千仞双目圆瞪,肝胆俱裂!他一生对敌无数,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不合常理的“武功”!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就在他因掌力被卸、心神剧震的这一个刹那的破绽。
苏玄那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执掌生杀的判官,宣读着最终的审判:
“凝。”
又是一个字。
那个字落下的瞬间,那面柔韧无比的水镜,其性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由至柔,化为至刚!由至水,化为至寒!
一股极致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恐怖寒气,从镜面之上猛然爆发!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
那股寒气顺着裘千仞的手掌,以一种无可抵挡的速度,闪电般地蔓延至他的全身!
裘千仞脸上的暴怒和惊骇,被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刻。
他的身体,从手掌到手臂,再到躯干和头颅,竟在短短一息之内,被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森白气的玄冰,彻底冻结!
他整个人,就这么保持着出掌的姿势,化作了一座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矗立在石室之中。
“师……师兄……”
瘫软在角落里的裘千丈,已经彻底吓傻了。
他看到了什么?
呼气成风!凭空造水!言出法随!画地为冰!
这是武功吗?不!这不是他理解中的任何一种武功!他弟弟那宗师级的铁砂掌,在这面前,简直就像三岁孩童挥舞着拳头,可笑,又可悲!
这是神仙的法术!是真正的,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仙家道法啊!
他之前那些关于“神仙”的吹嘘,在眼前这一幕的映衬下,显得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可笑!
苏玄缓步走到那座人形冰雕面前,眼神平静。
他伸出手指,在坚硬的冰层上,轻轻地一敲。
“咔嚓。”
如同敲碎一件精美的瓷器,清脆的裂响声中,那层厚厚的玄冰应声而裂,化作无数晶莹的碎片,散落一地。
苏玄终究没有下杀手。
恢复自由的裘千仞,却再也没有了半分宗师的威严。
他身体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刺骨的寒冷,而是因为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极致的恐惧!
他毕生引以为傲的武功,他作为一代宗师的尊严与信念,在刚才那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神通面前,被碾得粉碎,连一丝一毫的灰烬都没有剩下!
他终于明白了,他那不成器的哥哥,没有说谎。
眼前这个少年,根本就不是人,也不是什么武学宗师。
他是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行走在人间的陆地神仙!
“上……上仙饶命!”
裘千仞,这位纵横江湖数十年、睥睨天下的铁掌帮帮主,终于低下了他那颗高傲了半辈子的头颅,声音嘶哑、干涩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小人有眼不识真仙,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苏玄却连看都未看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一眼。
他走到石台前,打开了手中的“千年寒铁”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因年代久远而微微泛黄的丝帛,正是那卷能引得天下大乱的《武穆遗书》。
他将兵书取出,看也未看,随手向后一抛,丢在了瘫软如泥的裘千丈面前。
“这东西,物归原主。”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平淡。
“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他拿着那个对他而言,价值远超十本《武穆遗书》的空空如也的铁盒,转身,缓步向洞外走去。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密道中,显得如此的孤高,如此的……不似凡尘中人。
只留下两个信念彻底崩溃、匍匐在地的所谓“宗师”,在冰冷的石室中,颤抖着,仰望着那神迹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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