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不知情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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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梦中,楚蓝隐隐约约听到了鸡鸣声,她慵懒地翻了个身,眼睛半睁半闭,朦胧中瞧见小丫头湘罗正在屋里忙碌着。

她顺手拿起床头折叠好的衣裳,便往身上套去,嘴里嘟囔着:“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湘罗赶忙走上前去,帮她整理衣物,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此时的楚蓝,三千青丝尚未绾起,如瀑布般垂于身后,外面披着一袭玄衣,用腰封束住身形,腰封上系着一块温润的白玉羊脂美玉,还配着精致的香囊,整个人虽未梳妆完毕,却也透着一股英气。

湘罗转身从洗漱台拧干毛巾,递到她手上,接着问道:“主子,您想扎什么样的头发呢?”

楚蓝忍不住看了湘罗一眼,心想着这小丫头说得好像她会扎别的样式一样。若不是绮罗姐有事出去了,她哪儿会用湘罗来帮忙梳头呢?回想起上次湘罗给自己扎头发的情景,楚蓝仍心有余悸,那次差点没把自己的头发扯秃了。

她走到梳妆台旁,说道:“我自己来吧!”

绾好头发后,楚蓝又在格子里翻找出一堆瓶瓶罐罐,像例行公事一般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就着温水服下。这些药,她每天都要吃,是义父为了调养她的身子特意配制的。

“走吧!”

楚蓝和湘罗穿过假山、水榭,便来到了老太君的院子。

虽正值盛夏,可清早的风仍带着一丝凉意,楚蓝不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显然有些怕冷。

老嬷嬷轻轻地合上房门,正准备离开,一眼瞥见楚蓝的身影,连忙迎了出来。

“少将军早,老太君还未醒呢。”

“那我便在外面等等吧,不碍事的,您去忙您的。”

等给长辈请完安,用过早餐,辰时已过。将军府的规矩倒不算严苛,大家只是想着多陪陪老人说说话,所以才多留了一会儿。

青竹在院外拦住了楚蓝,说道:“将军回来了,正在书房等您呢。”

这个点儿,父亲不是应该去军营吗?楚蓝心中疑惑。

楚蓝还是第一次走进父亲的书房,往常义父总是霸占着书房,不让她进去。日子久了,她对书房里的样子也没那么好奇了。

她在书房里打量着,发现这里的格调布局竟然和义父的书房有七成相似。

“乱看什么呢?”

声音从屏风隔断后传来,隐隐可见一个身影。

楚蓝从屏风的缝隙中探进脑袋,惊喜地叫道:“义父!”

只见蓝时侧靠在榻上,手中的书卷微微翻开新的一页,他随手捻起一旁盘子里洗好的葡萄,放入口中。

这时,楚江从里面走出来,把盘子撤了下去,大概是见蓝时一直吃个不停。

楚江回头瞧见楚蓝,脸色顿时一冷,严肃地问道:“楚蓝,你可知错?”

“女儿不知!”楚蓝确实被问得有些懵了。

楚江平日里从未声色俱厉地责备过女儿,可如今她及笄之后即将步入朝堂,每一步都充满了凶险。

“你昨晚见了谁?”

她身为楚家少主,肩负着家族的重任,哪怕踏错一步,都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甚至让楚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楚蓝心中一紧,昨晚她见了琅王戎战!

楚蓝或许不知此事的轻重,但蓝时身处朝堂,伴君左右,又怎能不知其中的利害。皇帝年事已高,却迟迟不肯立储,虽然之前一直掩饰得很好,但却瞒不过身边亲近的人。

皇帝,恐怕快不行了。

如今宫中五皇子,母族势力单薄,可这些年替陛下办事,倒是广得民心;行宫中的四越王,其外祖是姜阁老,姜阁老门下桃李满天下,占据了半朝势力,若有野心争夺天下,也并非不可能;而十琅王,虽然目前势力稍显不足,却拥有幽都百里最为富饶的封地。

自先太子薨逝后,楚家一直保持中立,三位皇子形成鼎立之势,难分胜负。若想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胜出,势必需要楚家的助力,而唯一的突破口,便是楚家少主——楚蓝!

难道是要联姻?

蓝时厉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私通皇子可是重罪。女子为将本就已经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要是被人瞧见,参上一本弹劾……”

他们悉心培养出来的女儿,文能保社稷,武能定长安,可不是用来作为争夺江山的工具,更不是那可悲的棋子!

楚蓝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跪了下去,说道:“义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儿不过是在回来的途中遇见了琅王殿下,当时小厮和马夫都随行在侧。”

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人,怎么能说是私通呢?

楚江怒声问道:“为父有没有说过,不许私下接触皇子?”

楚蓝咬了咬牙,答道:“说过!”

“为父有没有说过,不能私相授受?”

“说过!”

说真的,若不是楚蓝身上有伤不能挨打,楚江真想请出家法,狠狠教训她一顿,让她好好长点记性。

楚蓝苦着一张脸,说道:“可是父亲,女儿似乎喜欢琅王!”

楚江气得笑了出来,说道:“喜欢?什么是喜欢?你和琅王统共才见过几回?”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加上昨晚,他们也才见了七回。即便当时皇上曾有过一句玩笑话,但如果楚家不同意,难道还真能让琅王强娶蓝儿不成?

“你可知他的品性?”

“你可知他的喜好?”

“什么都不知道!”

可楚蓝心里清楚,有些感情,不知从何而起,却能一往而深。

楚蓝确实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喜欢。

但她知道,看到戎战被欺负,她会心疼;看到戎战过得好,她会开心。戎战每一次靠近,她都会紧张;戎战每一次疏远,她都会难过。

干娘说:“这就是喜欢!”

那年初见,她只觉得小哥哥很坏,总是欺负自己,可明明说好了不再理他,可转身看到他的道歉和讨好,她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白衣神君看着水镜中那个倔强跪着的丫头,广袖一挥,水镜在半空中破裂,他苦笑着说:“酸得紧!”神君觉得无趣,心想司命写画本的本事是越来越差了。

在三火看来,分明是神君自己心里酸罢了。

当年那神族二皇子散尽半身修为,只为在三生石上刻下他与天外天小公主生生世世的姻缘,还险些殒命!

三火心想:神君,您就别伤感了,那可是您自己不要的,可回头人家二殿下却视若珍宝。

那会儿三火不过是在涂山脚下修行的小妖,迎娶的队伍正巧途径涂山,他有幸远远地瞧上了一眼。

只见万里长空尽是红霞,百鸟朝凤,送帝姬出嫁。仙音缭绕,百日不散,祥雨降世,诸神共贺,四海同庆,那是何等的风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