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轻柔地洒进老太君的房间,虞夫人正在服侍老太君更衣。这时,虞夫人突然提起了蓝儿的婚事,面露忧虑地说道:“这一个月的时间未免也太紧迫了些。”
按照传统,三书六聘再怎么着也得耗费百日来精心准备,除非陛下早在前些年就已经备下了。原本想着圆圆刚回到家中,趁着及笄之礼,能让她多结识一些世家公子……谁能料到皇上会突然下了这样一道圣旨。
老太君虽然年事已高,记性大不如前,但人却并不糊涂,对于这些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就在这时,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琅王过来下聘了,而且是按照迎娶王妃的规格,金樽玉器、绫罗绸缎……那队伍绵延十里,一眼望不到头。”
外面的路上,人声鼎沸,众人纷纷扒拉着身子,朝着送聘的队伍张望。
“琅王下聘?”有人惊讶地叫道,“我的个乖乖,这可比当年白老板送嫁女儿时的气派大多了。”
想当年,白老板极具经商才能,几乎网尽了天下的财宝。在年迈之时,他更是耗费所有积蓄打造了世间奇景“十里不改黄金屋”。
可这琅王真的有白老板那么富有吗?别到时候是打肿脸充胖子,那些红盒金箱里抬的说不定都是石头。
在将军府的大厅里,戎战勾着茶杯,神色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再一次正式踏入大将军府,没想到却是以未来姑爷的身份。
老国公显然没什么好脾气,甚至连门都不想让他进。毕竟,楚家总共就两个闺女,一个被曹国舅家的儿子拐了去,另一个如今也快被曹国舅家的外甥拐跑了,在老国公看来,这简直就是冤孽。
客卿封肃年仅二十岁,原本还在帮着心上人查阅典籍,顺便在甜蜜的氛围中调个情什么的,就被自家王爷拽来给少将军下聘。
出门的时候,他还被王爷千叮咛万嘱咐。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封肃看着自家这个不靠谱的主子,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但碍于心中对老前辈的敬重,他还是躬身,恭敬谦和地说道:“末学封肃见过老国公!这是我家王爷的婚书。”
婚书之下,还有一份聘书——红绢金丝缝字,两侧绣着龙凤呈祥的精美图案。
封肃心里那个委屈啊,他容易吗?堂堂一代宗师,媳妇还没追到,就被抓来当苦力。他家主子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活该主子单身了那么长时间。
虞娘子亲自走上前,交换庚贴,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说道:“圆圆从小就遭遇了不少磨难,我们这些长辈对她疼惜得紧,难免就有些娇纵了她。”
“若是她日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殿下不必动怒,尽管把她送回将军府,老身定会亲自教训她!”
楚炽作为长兄,代替妹妹收下了婚书。他原本出生于湘潭师家,世代经营刺绣,他也耳濡目染,自幼就对刺绣喜爱有加。第一眼看到这份聘书,他便直觉这并非寻常之物。
想来琅王为了迎娶小妹,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老国公突然看向楚炽,眼神中却分外嫌弃地瞟了一眼戎战,问道:“蓝儿那丫头呢?怎么又没在家,真不知道她一天天的在忙什么,早出晚归的!”
楚炽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尴尬地沉默着。他心里清楚,太祖父又怎会不知道妹妹在忙什么,不过是找个借口,借此数落十琅王一天到晚悠闲无事罢了。
是啊,想想这些王爷世子们,哪个不是被皇上拽着干苦力活。也就十琅王,整天煮茶论诗、弹琴写曲……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这时,一个被红布掩盖的大东西有些摇晃,看起来似乎是铁具。楚熠伸手过去,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封肃连忙制止,神色紧张地说道:“熠公子!”
楚熠撇了撇嘴,心里想着有什么看不得的。他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说道:“太祖父,琅王殿下的聘礼少了一对鸿雁。”
果然,老国公的脸色又沉冷了几分。
在戎国,以鸿雁为聘是亘古不变的规矩。虽然有些人家会圈养鸿雁,以备婚嫁之用。
但戎氏皇族却不会这样做!
皇族崇尚武力,凡是宗亲男子想要迎娶女方,必定要亲自前往龙神山猎杀并驯化一双鸿雁。一来是为了彰显对女方的重视,二来也是为了证明男子有能力保护未来的妻子。
封肃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凝视,心中大喊冤枉。
他倒是想说啊!
可他家主子给他机会了吗?
皇上昨日刚下旨,回去后主子就跟疯了似的折腾他们,恨不得把王府里的东西都搬到将军府来,还说非要今天一大早就来下聘。
而且,
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主子的骑术、箭术、御术实在是差得让人没脸见人。
就凭主子那点本事,还想去龙神山猎雁?
恐怕还没进山,就被山里的大虫给吃了。
戎战问道:“那该怎么办?”
封肃正欲解释,且不说琅王能不能猎到鸿雁,就算是今天去明天回,驯化鸿雁也得花费一些时日。
可婚期日益临近,实在是来不及了!
没想到,戎战却突然立下军令状,坚定地说道:“我定会在大婚之日,带回鎏金鸿雁。”
封肃简直被主子的大言不惭给吓到了,自家主子有几斤几两他还能不知道?
那龙神山经过龙息的滋养,飞禽走兽无数,凶险万分。而那鎏金鸿雁,也并非寻常的鸟禽,它们生于陡峭的悬崖之巅,长着金眸、亮羽,极为通人性,而且野性难驯。
封肃在心里暗暗想着,主子啊,您可要三思啊。
“休要多言!”戎战打断了封肃的话。他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艰难,只是,他心里想着,他的丫头,他一定要让她风光地嫁出去,绝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老国公撸着长长的胡须,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说道:“好!老夫等着。”
“戎战告辞。”
另一边,听小乞儿说在南城外有一座废弃多年的山神庙,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的。楚蓝得知消息后,立刻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去。
一进入山神庙,只见里面蛛网密布,灰尘满地,四壁荒芜,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副将抹了一把香灰,有些无奈地说道:“将军!我们恐怕是被小乞丐给骗了。”
楚蓝却不这么认为,她拍去蒲团上厚重的灰尘,然后坐了上去。
眼前的神像雕刻得不甚清晰,可却像是被人经常擦拭过,这与这个破败不堪的庙宇显得格格不入。
楚蓝盯着神像那双诡异的眼睛,不禁有些头皮发麻,问道:“诶!你知道这是哪个神吗?”
副将摇了摇头,他本就不信这些,又怎么会记得这些神像。他转头问了问其他侍卫,大家也都说不知道。
“将军!”几个侍卫押着两个男子走了过来。
一个肥头大耳,另一个骨瘦如柴。
“你们在偷听?”楚蓝站在那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躲在后面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
那两人哪儿敢偷听,只是见将军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赶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还以为是来抄家的,害怕之下才躲了起来。他们连忙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你们二人又没犯什么事,怕什么?”楚蓝问道,心中想着,莫非他们心里有鬼?
两人一愣,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见将军要放他们离开,他们逃跑的动作格外麻利。
楚蓝懒散地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膝盖,轻声说道:“耗子?”
副将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一小队人马,悄悄地尾随那两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