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线索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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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出来的两人小心翼翼地回头瞥了一眼那渐行渐远的山神庙,脸上满是不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嘟囔着:“这少将军也不过如此嘛。”

瘦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心中暗自思忖着,近日这世道可不太平,还是少惹事为妙。就算少吃这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哥俩去老郑家喝几杯。”他心里清楚,那老头子的地窖里可藏着不少好酒,起码都是十年的陈酿。

不知是这大饼和瘦猴太过警惕,还是他们早已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竟然七拐八绕,在山林里兜了好久,才终于走出山林,朝着一户偏僻的农家走去。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琐事,偶尔也聊聊那些坊间的传闻奇谈。

而一直尾随在后、顺着蛛丝马迹找来的副将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还真有些看不出这两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身旁的小副手却笃定地说,这里面的问题可大了去了。

只见小副手仔细观察后,娓娓道来:“你看,他们袖口露出的丝线,与那粗糙的外衫材质简直是天差地别;他们行礼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少主的眼睛,表面上看起来是低卑畏惧,可实际上却另有隐情;还有,他们的手,茧子虽然不厚,但也能看出是经常劳作留下的痕迹,手上的刀疤不浅,而且颜色粉嫩,显然是被利器割伤后最近才愈合的;再看他们的靴子,虽然印着‘李’字镖局的印记,可穿法却错得离谱,想来是在匆忙之下随意更换的。”

副将听后,一时语塞:“……你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的,好歹我也是个千户啊!”

小副手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属下是司刑司出来的。所谓术业有专攻,司刑司主要负责审讯,协助大理寺,与黄金卫一同管理皇城。在督公手底下办事,这皇城的布局图我们都能闭着眼睛画下来。”

副将紧紧握住刀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篱笆,可迟迟不见那两人出来,于是果断下令:“你回去禀报少主!你们,随我来。”

众人来到那户人家,只见屋里只有两个老实巴交的老人,正在院子里晒着药材,旁边还带着一个痴傻的小孙子。

看到官爷来了,两老连忙端茶倒水,丝毫不敢隐瞒,将情况如实相告。

副将比划着那两人的身形,问道:“你们可曾见到这样的两个男子?”

两老立刻哭诉起来,求官爷一定要把那两个祸害百姓的混混抓进大牢。

副将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地上,问道:“家中没有男丁吗?”

被官爷这么盯着,老头子有些害怕,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儿子七年前应征入伍了,小儿子上山打猎至今未归。”

既然是军属,副将也不好为难他们。不过,他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好几个时辰,眼看着天色都快黑了,上山打猎的人也该回来了吧!

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既然是军属,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说道:“丁小,你带兄弟们去找找。”

老翁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什么隐情,目光飘忽不定,还时不时地盯着屋角。

副将见状,问道:“这小娃娃是谁?”

“是我的孙儿!”老翁一脸悲痛,长叹道,“长媳忍受不了家里的贫苦跑了,留下这么个年幼痴傻的孙儿。真不知道等我们老两口入土之后,这孙儿该怎么活下去啊。”

这时,老妪却粗鲁地推了推傻孙子,大概是想让他回屋去。可那动作蛮横得很,不像是在教训孙子,倒像是在对待仇人。

副将微微眯起眼睛,显然察觉到了异样,示意手下进屋搜查。很明显,这两老在说谎!

“官爷,这可使不得啊!”两老连忙阻拦。

副将却不慌不忙,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给老人家分了小半把,说道:“老人家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的。”

副将无视两老的不安,招手把小娃娃叫了过来,将剥好的瓜子仁放在他脏兮兮的手心里,轻声问道:“告诉叔叔,刚才是不是有两个叔叔来了?他们来做什么的?”

副将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小娃娃的手臂,结合方才两老的神色,心中顿时充满了疑虑。小娃娃傻愣愣的,看起来有些害怕这老两口。

“将军,屋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手下前来禀报。

“那我们走吧!”副将说道。

可刚一转身走出茅屋,小副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看到两老那松了口气的模样,连忙拉住副将,正准备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突然,小副手脸色大变,惊呼道:“不好!快回去。”

侍卫们反应迅速,立刻回到小茅屋,正好看到神色慌张、正在打包行李准备逃离的老两口。侍卫们没给他们机会,迅速围上前去,将两人反手压制住。

只见地上,小娃娃浑身是血,手中还握着一把刀。副将一脚踩在老翁的胸口,赶忙上前查看,却发现已经晚了。他愤怒地吼道:“你们怎么敢……稚童何辜!”

老翁咬碎了牙,吐出一口血沫子,恶狠狠地说道:“不愧是白练飞的狗。”

两人的伪装易容之术虽然精妙,但终究百密一疏。

此时,大饼也不再显得臃肿,原来那只是他用东西塞出来的效果。他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有问题的?”

怎么看出来的?副将冷哼一声,解释道:“既然是个痴儿,那他亲近的必然是长期与他相处的人。可他看到我们的时候,却选择缩在角落里。而且这小娃娃长得壮实,也不像是长期被虐待的样子。那么……”

瘦猴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无奈地说道:“我们不过是手气差,在赌坊里赌了一把大的,结果输得精光。现在被赌坊的人追着,都不敢回家,怕给家人带来麻烦。想着做些私买卖,赚点儿银子,可谁知道冲撞了不知哪路大爷。”

“说,孩子呢?”副将厉声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什么孩子?他瞒着我们还做拐卖孩子的买卖?怎么可能,我们就只是帮忙运些货而已。”

“官爷,我们可是良民啊!绝对没做过拐卖人口的事儿。”两人急忙辩解道。

副将嗤笑一声:“杀了人还敢自称良民?”

“我们没杀人!”两人连忙解释,“我们来的时候,这两老就已经没气了,真的跟我们没关系。不信您可以请仵作来验尸。至于那个小娃娃,是他自己又疯又傻,拿着刀要砍我们,结果被台阶绊倒了,那把屠刀直接砸在了他自己的脑门上,是他自己把自己给杀了。”

“你们说的可是真话?”副将盯着他们问道。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跟筛子似的,说道:“我们就只是嘴馋老爷子地窖里的酒,每次来也都给了银子的。我们兄弟俩虽然浑了点儿,但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

小副手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不像是在说谎。”

副将有些无奈,抬手制止了小副手,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估计又是督公教他的那些门道。

“这么说,线索就断了?”副将问道。

小副手又点了点头。

副将擦干净刀,插回刀鞘,感慨道:“也就是因为小皇孙丢了,才让我们没日没夜地找。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丢了,恐怕就找不回来了。”

“将军,慎言!”小副手一脸严肃地说道,“陛下和督公从来没有松懈过对拐卖孩童案件的追捕。和其他国家相比,我们戎国孩童失踪案的卷宗数量实在是不值一提。”

副将带着人返回山神庙向少主复命,一路上,那司刑司的小副手就跟念经似的,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道理,还背诵起了《国律·为臣篇》和《刑律·稚童篇》。

副将头疼不已,当年光是背诵《军律》,他就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这小副手,莫不是和他有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