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踏出宫学大门的楚熠,一眼便瞧见了自家府邸那熟悉的马车,心中顿时一喜。他匆匆告别了几位同窗,兴高采烈地飞奔而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声喊道:“灼弟,你竟然来接我啦!”
撩开马车的帘子,只见车内那不大不小的坐榻上,楚蓝正静静地躺着,小脑袋舒适地枕在楚灼的腿上。她肉嘟嘟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楚灼的抹额,仿佛那是她最珍视的宝贝一般,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楚熠钻了进马车,看到楚蓝哭兮兮的模样,即便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不禁心中一紧,狐疑地看向楚灼,质问道:“你欺负她了?”
“没有!”楚灼立刻否认,语气坚定,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背上这个黑锅。他直接将一本书盖在脸上,不想再多做解释,转而问道:“阿炽呢?”
“炽……”楚熠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他哪里知道阿炽跑到哪里去玩了。
“好了,不管炽了。阿灼,皇爷爷叫我们晚上去他那儿用膳。”楚熠连忙转移话题,脸上依旧挂着期待的神情。
这天下,敢叫当今皇帝“爷爷”的,除了先太子妃所出的嫡皇长孙,也就只有这个丝毫不觉得丢人的楚家长孙楚熠了。对于楚熠这厚脸皮的特性,楚灼早已见怪不怪,心中暗自摇头。
“不!”楚灼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可不想去,觉得丢不起那个人。
“走啦走啦!”楚熠不依不饶,硬是拉着楚灼,无奈之下,楚灼只好跟着他前往四海殿。
四海殿内,庄严肃穆,楚蓝是被哥哥叫醒的,她睡眼惺忪,眼睛将睁未睁,迷迷糊糊中,就看见眼前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影。而自家那胖嘟嘟的滚滚哥哥楚熠,正大大咧咧地坐在那人的腿上,怀里抱着一个大人拳头大小的玉狮子,爱不释手,那副模样,像极了观音怀里的福娃娃,可爱又滑稽。
看着楚家长孙公子这般凑到皇上跟前撒娇,听着他一口一个要给皇上当孙子的话语,孟大总管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心中暗自想着,幸亏大将军不在这儿,不然非得被这不肖子孙气得跳脚不可。
楚灼尴尬地往边上挪了挪,心中暗自吐槽:“好丢人啊,真不想让人知道我认识楚熠!”
“你这小子,同你爹一个德行,罢了,应了你了!”皇帝轻轻捏着楚熠的小鼻子,佯装责怪道,可眼底却满是宠溺,没有一丝怒意。
孟才不由回忆起早些年,淮公子似乎也是这般在皇上面前撒娇的情景,岁月匆匆,仿佛就在昨日。
楚灼见妹妹楚蓝有些害怕,她前阵子刚回将军府的时候也是这副胆小的模样,总是胆怯地躲在五叔身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让人看了心生怜爱。五叔曾说过,妹妹怕生得很。
皇帝安抚好怀里调皮的小皮猴楚熠,这才注意到楚灼身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或许是因为楚蓝年纪太小,桌上的几盘菜刚好挡住了她小小的身影。
“这是哪家的公子……”皇帝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好奇,心中暗道:好生可爱的孩子。
楚灼牵着楚蓝正打算起身行礼,就听到皇上温和的声音传来:“不必多礼!”
“回皇上,这是五叔的女儿——楚蓝!”楚灼恭敬地回答道。
皇帝先是一愣,微微颔首,原来是鹤眠的女儿,他微微点头,说道:“兰,兰生深山中,馥馥吐幽香!好名字!”
楚灼低着头,并未做过多解释,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过来,让朕瞧瞧。”皇帝和蔼地说道。
楚蓝感觉到皇帝的召唤,身体突然僵硬起来,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楚灼估摸着她又快哭出来了,连忙说道:“皇上见谅,妹妹胆儿小。”
皇帝寻思着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小辈,该送她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好,便开口问道:“孟才,风凌九丈是不是在朕这儿?”
楚灼思索了半晌,才想起曾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关于这条鞭子的记载。传闻风凌九丈乃是遗落凡尘的神器,据说上可鞭笞仙神,下可痛打鬼畜。但凡触碰者,轻则身受重伤,重则当场毙命。后来因为无人能够驾驭,便被供奉在护国寺,算起来也有百把年头了。
孟才连忙应声,不一会儿便寻来一个精致贵重的桃木盒。当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通体血红的软鞭,散发着神秘而威严的气息。
楚蓝看着那血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竟与她梦中时常出现的那条鞭子一模一样。不知为何,她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条鞭子本该属于自己,就如同失落多年的心爱之物,让她感到格外亲切。
“楚蓝!”楚灼刚想出声阻止,说“不能碰”,就在那肉嘟嘟的小手快要触碰到赤鞭时,一道淡淡的红光在楚蓝指尖蔓延开来。神奇的是,风凌九丈似是认主了一般,竟主动缠上了楚蓝的手腕。
看到这里,楚灼强压着心中的着急,领着妹妹谢恩,恭恭敬敬地说道:“谢皇上赏赐!”
这时,楚熠从皇帝腿上滑了下来,死皮赖脸地跑到楚灼边上跪下,说道:“皇爷爷赏了我和妹妹,是不是也该赏阿灼点什么?”
“还有还有,阿炽也要!”楚熠又补充道,他心里想着,弟弟妹妹都有了赏赐,楚炽也不能没有呀。
“臭小子!”皇帝一脸无奈,心中暗道:这小子三天两头向我讨赏,我的那点儿库存都快被他掏空咯。
“来人,赏文房四宝、玲珑棋!”皇帝挥了挥手,吩咐道。
皇帝看着楚熠,问道:“可满意了?”
“谢皇爷爷,皇爷爷真好……”楚熠立刻眉开眼笑,嘴里不停地说着赞美之词,此处省略一万字。
皇帝冷冷一哼,心中想着:这小子,敢情我不送东西就不好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皇上,我可以用鞭子打人吗?”这时,楚蓝突然问道,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天真。
吓得楚灼差点想直接把妹妹打包拖走,心中暗叫不好。
皇帝却大笑起来,心想不愧是楚家小子的女儿,有胆色,便问道:“打谁!”
“坏人!”楚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何为坏人?”皇帝饶有兴趣地追问。
“欺负戎战的都是坏人!”楚蓝理直气壮地说道。
一时间,整个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再看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恐怖吓人。
孟才欲哭无泪,心中暗自叫苦:小祖宗诶,您没事提琅王殿下做什么呀!
沉默了良久,皇帝才缓缓说出一个字:“可!”
“好了,你们饭也吃完了。可以滚了!”皇帝挥了挥手,心中有些无奈,想着:真是的,一个两个的,太让人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