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的指尖刚触到能量节点，太阳穴便像被烧红的钢针刺穿。
灵瞳熄灭前残留的刺痛顺着神经窜遍全身，他膝盖一软几乎栽倒，却被严霜及时托住后腰。
少女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料渗进来，像根烧得发烫的银针，在他混沌的意识里扎出一线清明。
稳住。严霜的声音带着鼻音，却比任何时候都稳当。
顾风侧头，看见她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眼底却燃着蓝莹莹的火——那是她调用新宇宙观测者力量时特有的光。
她另一只手按在第一个节点上，蓝光顺着指尖爬满节点表面，像给暗金的金属纹路镀了层流动的水膜。
霜儿，我需要你再撑半刻。顾风咬着后槽牙，舌尖尝到腥甜。
他能感觉到精神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像被抽干的井水，可另一个节点的位置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第二个节点在西南偏北三十度，你看到那团旋转的灰雾了吗？
严霜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顺着顾风的目光望去，果然在护盾边缘的混沌中捕捉到一丝异常——灰雾里裹着米粒大的光斑，正随着空间震颤若隐若现。那是......被能量风暴掩盖的节点？她忽然明白过来，你之前用灵瞳穿透了风暴？
顾风没回答。
他的额头已经被冷汗浸透，发梢黏在苍白的脸上，可眼底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两世为人，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清醒：第一次下斗时被尸蟞追得爬棺材，在西夏王陵被机关截断退路，甚至被伪善反派刺穿胸口时，都没有此刻的决绝——他要让严霜活着，就算用这副残破的躯体做引。
来了！严霜突然低喝。
顾风耳中炸开锐啸。
他甚至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数十道光刃划破空气的轨迹——比之前更密集，更锋利，像被激怒的蜂群。
其中一道擦着他左肩飞过，布料撕裂声混着皮肉灼痛，他却笑了：急了，它怕了。
严霜的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她咬得嘴唇渗血，指尖蓝光几乎凝成实质，将即将碎裂的护盾缺口一点点补上。
顾风能感觉到她的力量顺着交握的手涌进来，带着她特有的清甜气息——是她总爱用的茉莉香膏味，在尸气弥漫的古墓里，在血雨腥风的战场，这味道永远能让他安心。
再信我一次。顾风轻声说。
他闭起眼，将最后一丝精神力凝成细针，直刺向第二个节点。
意识海突然炸开白光，他看见两个节点在虚空中缓缓转动，像两颗等待串联的星。
金芒与蓝光在节点间游走，先是细丝，继而成网，最后织成半透明的光茧。
成了！严霜的声音带着颤抖。
顾风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变了。
他们被包裹在淡金色的光茧里，光刃劈在茧上激起层层涟漪，却再无法突破半分。
他感觉自己像浸在温水中，连伤口的痛都变得模糊——那是护盾在自动修复两人的伤。
严霜的手还紧握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光茧传来，比任何灵药都有效。
该反击了。顾风抹了把脸上的血，目光锁定在对面疯狂震颤的金光团上。
灵瞳虽然熄灭，他却能通过护盾的能量反馈感知到：金光团中心有个指甲盖大的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吸收周围能量——那是核心。
严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瞳孔微微收缩：你想...
用它自己的攻击反弹回去。顾风扯了扯嘴角，护盾的反射机制，还记得在古蜀神树里试过的？
严霜突然笑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时的事：顾风用灵瞳看穿机关，严霜用家传的星图术构建反射阵，把守墓兽的雷火弹原样轰了回去。
此刻她眼中的信任比当年更浓，像深潭里的月光：我来稳住护盾频率，你负责引导能量。
顾风点头。
他能感觉到护盾在严霜的控制下开始共鸣，频率与金光团的攻击波逐渐重合。
当又一波光刃袭来时，光茧表面的涟漪突然逆转方向，裹着刺目的金光向金光团中心射去。
轰——
金光团发出垂死的尖啸。
核心处的黑点剧烈震颤，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金芒如血泉般喷涌而出。
顾风以为它要崩溃了，可下一刻，黑点突然膨胀成磨盘大的黑洞，将所有溢出的金芒吞噬殆尽。
不好！严霜脸色骤变，它在吸收反弹的能量！
话音未落，黑洞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顾风感觉护盾在剧烈震动，像暴风雨中的船。
严霜的手在他掌心沁出冷汗，可她的声音依然稳当：风哥，抓紧我。
顾风握紧她的手。
透过光茧，他看见黑洞里伸出无数光鞭，从四面八方抽向护盾。
第一鞭抽来时，光茧出现蛛网纹；第二鞭落下，裂纹蔓延至三分之一；第三鞭——
咔！
一声脆响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顾风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那是护盾崩溃前的预警。
严霜的蓝光几乎要耗尽，她咬着唇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护盾，却见黑洞突然加速旋转，光鞭的数量呈几何倍数增长。
顾风......严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顾风望着她染血的唇角，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她站在盗洞外，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手里握着洛阳铲，说小毛贼也敢碰我的斗。
那时他就知道，这个冷艳的姑娘会是他两世的命。
别怕。他用拇指抹掉她嘴角的血，我还有招。
话音未落，光茧发出最后的轰鸣。
无数金芒从裂纹中窜出，顾风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胸口炸开——是他用灵瞳强行开启的禁忌模式，两世记忆在意识海翻涌，像把钝刀反复切割神经。
黑洞的旋转突然停滞。
顾风望着严霜震惊的眼神，笑着吐出两个字：撑住。
下一刻，整个空间被刺目的白光淹没。
严霜只来得及抓紧他的手，便看见黑洞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那是顾风用两世记忆为引，在能量层面刻下的破界咒。
可黑洞的崩溃比他们想象中更疯狂。
裂痕中涌出的不是能量，而是无数扭曲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尖啸。
顾风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护盾裂缝钻进来，冰冷的触感爬过后颈，像无数条蛇。
风哥！严霜尖叫。
顾风抬头，正看见最前排的人脸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几乎要咬到他咽喉。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严霜护在身后。
就在獠牙即将触到皮肤的刹那——
嗡——
一声清越的钟鸣响彻空间。
所有人脸突然凝固，黑洞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顾风瞳孔骤缩，他看见黑洞中心的黑点深处，闪过一丝熟悉的青芒——那是新宇宙观测者特有的能量波动，和他、严霜体内的力量同源。
它......有观测者的力量？严霜的声音在发抖。
顾风还没来得及回答，黑洞突然剧烈收缩，在他们面前凝成一颗金珠。
金珠表面流转着诡异的光纹，最后啪地炸裂，化为漫天星屑。
空间重新归于平静。
严霜瘫坐在地，顾风也跟着滑下去，两人背靠背倚着。
他能听见她剧烈的心跳，和自己的重叠在一起。
月光从头顶的裂缝洒下来，照在她沾血的发梢上，像撒了把碎银。
刚才那青芒......严霜突然开口。
顾风刚要说话，突然感觉地面传来细微的震颤。
他抬头，看见远处的星屑正在重新汇聚，速度比之前更快。
金珠的轮廓再次显现，表面的光纹比之前更复杂，中心的青芒也更刺眼。
严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握住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顾风望着重新成型的金珠，喉结动了动。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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