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遮盖了月亮的轮廓,夜晚的屋顶风吹得凉飕飕的,那一抹红色的头发肆意的飘动着,格外引人注目。
男子无声的笑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老板“看你这样子,是龙潭的吧,你们龙潭的不一般最是自视高傲吗?他要杀你。”贴近夏雨的耳朵,压低声音“你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你确定,这不是在骂我吗?”
“噗,难道不是吗?”他又盘腿坐在夏雨旁边“不过你确实跟他们不一样,你看起来更特别,是有什么隐藏气息的宝贝吗?”
见夏雨沉默不语,他也没再多问,继续说道“嘛,去不去,我帮你报仇,你帮城里的百姓报仇,你们学院不就在抓这个恶魔吗?到时候,你把他交上去,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后面的学期评级,肯定也能因为这个加分。”
夏雨还在迟疑,他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他从来没有杀过人,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这样的危险中。
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一只手卷着自己那缕醒目的红发,另一只手随意地搂住夏雨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调侃道:“嘛,别这么无趣”随后手一摊,戏精上身的演着“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孤苦伶仃地被那个疯子抓住,然后被他活活地折磨致死吗?”
霄城距离学院并不算太远,出了这种问题,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去请学院派人来支援了,之所以一直没能处理掉,要么就是学院根本就没派人来,就门口护卫队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可以否定掉,那就是第二种可能,学院的高层脱不开身,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有龙潭的人出事,所以应该是学院的人一直无法掌握扶铭的行踪。
这次,或许是一次机会,可自己有这份实力把握住吗?
思虑再三下,夏雨还是点了点头“行。”虽然心里对那个杀人魔仍有些许恐惧,但眼前这个男子好歹救了他一命,就当是报恩了。
“那说好了啊,我叫玖竺,你叫什么?”
“夏雨。”
玖竺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粗实的麻绳,还有一黑一红两包粉末,按照他的指示将黑的那包洒在布置好的绳索上,绳索竟掩没在夜色中消失了痕迹,至于玖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说他也要做些准备让他弄完后在原地等他会合就好。不久后,玖竺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回来,指尖还在转着一只像蘸有黑色墨水的毛笔,他将笔凑到夏雨面前,问到“认识这是什么吗?”见夏雨摇摇头,玖竺在陷阱旁的墙壁上不知道在涂抹在什么,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轻笑两声,手一挥,竟然消失了“不认识就好,回头给你解释,这只笔也没什么用了,就送给你了。”说罢随手将毛笔丢了过来,夏雨在接触到笔尖的一瞬,感觉到一股刺痛感袭来,笔掉落在地上摔成两段。
“不好意思。”
他轻巧地弯腰捡起断笔,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小心点嘛,笔尖还是挺锋利的。”话音未落,他五指一收,那两截断笔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顷刻间被碾作一撮黑色粉末。他抬手,任由夜风将碎末卷得无影无踪。
“你去把它引过来吧。”玖竺蹲在地上随意把玩着刚弄来的石头。
“我?”一时有点惊讶,玖竺身手那么好,让自己去不是找死吗?
“对啊。”玖竺耸了耸肩,“如果我去,他一定会戒备,万一失败了,咱俩谁都跑不掉。你去就不一样了,等他踩到陷阱,你就用红的粉对准他眼睛撒,到时候,嘿嘿。嘛,如果来不及,提前撒也不是行喽。”
“你确定这麻绳能困的住他?”
“相信我,这绳子,比你想象的要结实。”
夏雨深呼吸一口,做好心理准备后朝外走去,店老板还没离开,在距离夏雨百来米的地方徘徊,将巷口堆放的破空罐子随手拨向地面,寂静的夜里罐子碎裂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声响很快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松了松手中的刀,随后提着刀向夏雨走去。
夏雨装作被惊动了一样向巷子里跑,老板眼瞅着人跑了,赶忙追上去,速度极快短短数秒就到了巷口,月光照不到里面。看着不断向阴影深处跑去夏雨,老板嘖了一声,只是经过了短暂的观察和思索后便决定追上去,刚往里面走几步就感觉到脚下的异样,可是已经晚了,绳子猛的升起将他的双脚牢牢绑住,提刀双手拉向两侧,绳子的缝隙间滲出黑色的液体,散发出强烈的腐蚀性,渗透了他的衣物裤子,脚踝处和手腕都有一股钻心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两侧几根尖刺从墙内射出,老板侧过身子躲过,用力拉扯绳子想要挣脱,却纹丝不动。
眼前除了绳子,其他的一切夏雨毫不知情,容不得不明所以的夏雨思考,身后的玖竺喊到“快用粉末撒他眼睛。”
容不得夏雨思考,下意识上前一把将提前撕开包装的红色袋子粉末撒向店老板的眼睛,只听见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他的这个眼睛肿胀,通红,遍布血丝,脸部的皮肤组织开始腐烂脱落,店老板明显被这一下激怒了,他反手拽住两边的绳子,身上肌肉轮廓明显,血脉开始扩张,五枚灵痕闪烁着光芒,只听见“轰”的一声,固定绳索的墙体轰然倒塌,随后,两只手一起用力,把脚下的绳子给扯断。现在的他眼前一片昏暗,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场雾一样,只能死死的捂着眼睛来缓解疼痛感。
红色的光芒亮起,一道腥红的法阵出现在老板脚下,将他强行压倒下去,腥臭,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使得夏雨的胃里翻江倒海,这道红色的法阵好似在蚕食夏雨的意识,感觉大脑晕晕乎乎的,很快,控制不住身体,向后退两,靠着墙跌坐下来。
血色的雾气自阵法中间,开始向外弥漫,所笼罩的地方,墙壁上的壁画迅速褪色,石砖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侵蚀。
老板渗血的瞳孔里,夏雨的身影如同泡在血水中的倒影般摇晃,他的手向前伸去却被升起的腥红屏障挡住,只能艰难爬起身子用尽全力向夏雨喊道“快跑。”
愣神之际,只见一旁的玖竺大笑着对夏雨说到“有意思吧,有意思吧!哈哈哈哈,怎么样?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痛苦哀嚎的样子好玩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扶铭。”他随意的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抛着玩的同时走向店老板,蹲在他的面前,歪着头,笑着看着他,然后狠狠地刺进老板的手掌“追了我这么久,可把我累坏了。”
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刺进去,殷红的鲜血被带出,店老板只是强忍着疼痛,不吭一声。
“叫啊,我让你叫啊,老东西,装什么英雄呢?”扶铭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自下而上砍去,锋利的刀刃把店老板的一整个瞬间胳膊挑飞,鲜血撒了一地,店老板依旧只是咬着牙瞪着他,扶铭脸阴沉了下来,狠狠的朝老板的头踩了下去“你这是什么眼神?嘛,你让我觉得有点无趣了,真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拖时间,等其他人的救援吗,你释放的灵力求援信息早在刚发出去的时候就被阵法给屏蔽了不知道吗?愚蠢。”扶铭鄙夷的看着脚下的男人,来回摩擦了两下。
“唔,如果我对我旁边这位下手,你又是什么反应?”扶铭戏谑的看了眼夏雨,又看回店老板。
店老板啐了口唾沫“拿一个刚入学的毛头小子威胁我,自己觉得可笑吗?”说话的时候伴随着粗旷的喘息声,无论是手臂断裂的疼还是腐蚀入肉体的疼痛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哦?反正他也没有利用价值了,那就先让他先变成血祭里的一环,怎么样?。”扶铭转着匕首走向夏雨。
眼看刀刃距离夏雨的脖子不到一指距离时,老板暴起,奋力向前撞向血阵“滚开,有什么事冲我来!”
看到老板此时此刻的样子扶铭再次大笑起来,意识稍有恢复的夏雨猛然起身,将之前兑出来的一些粉末向扶铭撒去,扶铭迅速向后闪去,可就算反应再快也有一些粉末溅到了他的手上,腐蚀的感觉传来,迅速掏出一瓶药剂冲刷被溅到的地方。
感觉到扶铭这边对血阵的控制有所减弱,老板将全身力量汇聚到右拳,猛然轰出,一举破开血阵的束缚,第一时间,向扶铭那边攻去,被他顺势躲开,紧接着又是一拳砸去,奈何一只胳膊残缺,之前又被磨掉大半灵力,现在的他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远不及平时,第二拳被扶铭一只手接住,扶铭趁机另一只手化作掌刃狠狠刺向店老板的心脏,好在店老板及时用手臂向下击打,迫使他刺进的是肚子,虽然同样不好受,但一时半会还死不掉。
老板吐出一口浊血,知道今天应该是走不掉了,能做的只有为眼前这个谋害了自己的毛头小子争取逃离的机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燃了五枚灵痕,向身后的夏雨大喊了一声“走!”
夏雨不知道该如何补救,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知道现在老板用命在为自己拖延时间,能做的就只是赶紧离开,留在这里只会拖别人的后腿。
他身上五颗球状光点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体内灵力不断凝聚,生命力却在不断消散,这是他最后的搏命。此时扶铭的脸上再也不是一开始的风轻云淡,来不及思考就被老板一拳轰向空中,扶铭身上有四处地方在闪耀着光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一拳下来是真的不好受。没给他喘气的机会,店老板跟上,一把抓住他的脑袋按在房屋的墙壁上,一路摩擦到巷子尽头才将扶铭重新砸回地面,力量悬殊之大,全程无法反制,扶铭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对着老板嘲讽了一句“可惜了,你身上的束缚太多了。”
老板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目前为止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重创他,为后面来捉拿扶铭的人提供便利,也为夏雨的逃跑争取时间,脸上被粉末侵蚀得早已看不出神情“对付你,足够了。”
他的生命力正在飞速的流逝,现在的每一秒都万分珍贵。老板咆哮一声,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扶铭,扶铭的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也迅速向后退去,现在与老板硬碰硬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之前是靠着偷袭重创了老板才能跟他打得四六开,而现在的老板以生命为代价点燃了灵痕,各项指数都有着大幅度增长,要不是因为老板有所顾忌可能真的会一拳把他打死。扶铭的速度明显较慢,老板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刃划去,扶铭还没来得及躲避,手臂上就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滲出,扶铭跃起朝老板腹部瘆人的伤口蹬去借着反推力向后飞去,老板被踢中伤口后速度没有丝毫减弱,超地面用力一蹬,一跃到了扶铭的身旁一拳将其打回地面,紧接着又是一脚将他踢飞,直直镶进到了城墙里,被猛烈撞击的城墙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扶铭右手手臂骨骼粉碎,二十四根肋骨断了十七八根,双腿没来得及支撑住地面,一软就跪了下来,一脸狼狈的看着烟雾中的人嘴角露出一股邪笑“险些玩脱了,但终究还是我赢了啊。”
烟雾散去,只剩下老板孤寂的身影屹立在那里,体内的生命早已流逝殆尽,只剩下一具褶皱而又空洞的躯壳,月光照耀着他苍白的发丝,清风微微吹拂,一代天骄就此落幕。
扶铭一瘸一拐的上前扶着老板的身体让其缓缓躺下,合上他的眼睛“何必呢?你明明有机会可以杀死我,再不济,法阵被破时也能逃离,不能用全力,就连最后的引爆也被通过内噬强行压下来,为了这群愚蠢的居民真的值得吗?罢了,今天心情不好,你的尸体我就暂时放在这里了,可别被哪个小贼偷走了,要不然,我明天吃什么。”说罢扶铭艰难的扶着墙向黑暗深处隐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