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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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尸体边,夏雨站在一旁,他见证了双方战斗的全部过程,也听到了扶铭最后说的话。夏雨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拼尽性命,夏雨死死攥紧双手,现在的他太过弱小,此刻的弱小令他连直面扶铭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待对方离去才敢近前。

“可惜吗?他就在那里,还有机会。”云端悄然出现在夏雨身后。

夏雨无神的双眼沿着云端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在不远处的房屋阴影下,他遁走后一直都没有离开,是预料到夏雨会过来吗?会有人蠢到回来吗?这种陷阱傻子都能看出来吧。可是夏雨出来了,扶铭明显知道自己没有走远,那句话就是对他说的,扶铭想找到自己只是时间问题,自己见过他的样子和底牌,所以他不可能放过自己,不想躲了,店老板算错了一件事,他是龙潭学院的学生不错,可是他没有能量指数,跑不远,店老板拼了命为他争取逃命的机会,要被辜负了。那扶铭为什么知道呢?怕是房顶那次就探查过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笑吧,这次输了,输的很彻底,对不起。

扶铭向后退了两步,撞上身后的桌角,他刚才好像跟夏雨的眼睛对上了,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皱眉头紧锁,怎么回事?被发现了吗?自己明明隐匿了身形和气息,为什么会被夏雨注意到,要知道自己的藏匿之术就连那位店老板都无法察觉,他现在已经捉摸不透夏雨到底是什么实力了,如今身受重伤,断然不敢轻举妄动。其实,在夏雨的视野内,只是一栋漆黑的房屋罢了,不过是出于对云端的信任,而扶铭的视角中更是没有云端的半个身影,对云端的存在一无所知。

“需要我干什么?”

云端感受到了夏雨身上戴着的玉佩上有着灵力定位“捏碎玉佩。”

夏雨从口袋中掏出狐言送的玉佩,原本不知道为什么会送他这个东西,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早就想到自己会碰上扶铭了,至于是故意为之,还是单纯的想送给他保命可能就需要问本人了。夏雨只手捏碎玉佩,玉佩在他手中化为粉末,展开手掌,粉末穿透了法阵界线,四散飞去,在暗中观察的扶铭意识到大事不妙,顾不得全身的伤痛,不在维持法阵纵身上屋顶向远处逃去。霎那间,数道黑影闪现在城墙上,街道间,他们沿着逃跑的方向,踩着瓦片展开追逐,檐角掠过的破空声惊得百姓门窗紧闭。

没过多久,城内的骚动停了下来,看来追捕已经结束了,夏雨默默的站在老板身边一动不动,身后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来人正是狐言,他的身后是由龙潭学院的高年级押送,已经被强行压制住的扶铭。夏雨咬咬牙,此时他迫切的想要询问这一切是否早有预谋,狐言手一挥,两人拿出拿出一个盒子,往里面注入灵力后自动展开变成一张棺椁,狐言用朱红的笔在上面撰写了四个大字“杰安之棺”

狐言知道夏雨此时想说什么,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龙潭的人随时会死,盒子是提前为他准备的,也不是,跟我回去,你会得到答案的。”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死了个人,他们心也不好受,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死的是不是自己,还是身边另一个亲近的人,如果身边亲近的人都死掉了,是不是太孤独了。

通过城门时,巡守的卫兵看出了气氛不对,这种气氛他们见过太多了,身上背着那么大一个棺材很难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每个人心里多少都有个答案,龙潭的人在缉拿腥花血鬼的时候牺牲了,领头的卫队队长率先低头单膝跪了下去,为其默哀,其他守卫也跟着一起低头默哀。现在距离城门开放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们有明确规定,不允许私自提前打开城门,违者重罚,队长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命令手下立即开放城门。这堵高墙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座摆设,如果可以,他们现在或许已经快要到学院了,但狐言还是下令让他们就这样走出去,两个目的,一、告诉霄城的人,扶铭已经被龙潭擒获,你们安全了。二、告诉霄城里的人,龙潭学院有人为了他们战死在了这里,为他们战死的人就是十年前搅得极寒北地天翻地覆的洛拉德—杰安,被众人敬仰洛拉德—杰安,被龙潭学院招募,最后成为一名优秀教师的洛拉德—杰安。

狐言不想让杰安成为什么无名的英雄,所以,杰安老师,晚安了。

夏雨不愿意看也不敢看杰安的棺木,杰安的死亡跟他有很大的关系,说是夏雨亲手杀死他也不为过,所以夏雨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看他一眼,一路上气氛低沉没人说话。回到学院大门前,两位执法部门的人,白胡子导师和几个教师带着一群学生在门口等候,他们早就知道杰安离世了,在他的命炷熄灭的时候就知道了。杰安老师在学院里雷厉风行,大大咧咧得罪了不少人,跟大部分老师都合不来,但他为人正直,光明磊落所以极其受他学生的追捧,长老们对他的性格也挺喜欢的。门口的学生都是杰安教导的,只有他们被通知了老师离世的消息,让他们来见自己老师最后一眼,除此之外就是守在命堂的老师和被通知的院长老知晓这件事,学生们看到自己亲爱老师的棺木时眼泪都止不住的落下,若不是有老师拦着恐怕都扑上去了,来的老师中也包括不喜欢杰安的那批,但是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位爱学生,护人民的老师。

“夏雨是吗?跟我们走一趟。”执法部门的人确认身份后直接把夏雨带到执法堂上,白胡子导师和狐言也跟了上去,法堂的主座上坐着学院里的二长老,他监管着学院的审判,之前在新生欢迎仪式上的也是这个长老。两侧分别是掌管判决的司法官和一位较年轻的执法导师,一群身穿深蓝色配黑色制服,手握长剑的人严阵以待,他们是高年级加入执法堂的学生,也担任着保卫学院的重任。一个人将杰安的命炷端到二长老面前,只见他轻点炷芯,一道淡蓝色火焰燃起,散发出的烟雾在他们面前重现出杰安死前的画面,夏雨沉默不语,等到事件从头到尾播放完毕后炷芯才再次熄灭。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执法导师询问道。

“我承认,是我害死了老师。”夏雨没有否认,烟雾播放的每一幕都是事实。

“杀人凶手!你还我们老师!”台下有杰安的学生看到影像止不住的怒吼起来,个个按耐不住内心的怒火,通红着双眼巴不得冲上去让夏雨偿命。

“肃静!”司法官怒斥一声“这里是执法堂,容不得你们肆意喧闹!”场下虽然声音小了不少,但还是有抽噎,和一些细碎的声音。

站在夏雨身后的狐言走上前,抬头仰视位于高位的三人“尊敬的司法官,对于此事,我有话要说。”

“请讲。”

“对于杰安老师的死亡,我深感悲痛与遗憾,但是对于新生夏雨害死杰安老师这件事纯粹是意外,绝非他本意所为,原计划是学生夏雨引出扶铭,当夏雨受到攻击时玉佩的防御法阵会被激活,并向隐藏于城外,城内的我们发送定位,以便我们实施最后的抓捕。腥花血鬼危害霄城已久,再不解决怕有损龙潭威望,让他去往霄城是我和七泽院导师一起决定的,为了保证此次行动的消息不被扶铭捕获,所以这件事除了我和院导师,就只有七星院的大长老知道。就连执行任务的本人,也对这一切毫不知情,这次行动是得到了大长老审批同意后才开始实施的,具体事项二长老可以与大长老进行核对。在此之前新生夏雨从未见过杰安老师,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做好充足的准备,是每一位龙潭学子都应该具备的意识,所以我认为对于新生夏雨,该罚,但不宜重罚,所以我恳请在处罚学员夏雨这件事上,仔细斟酌。”

“你们既然在外面,为什么不过去帮忙!”一名学生怒喝。

“他的法阵封锁了全部的信息,法阵里面发生的事外面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他凭什么作案这么多次都不被抓到?他不是傻子。”另一边,一个女声传来。

二长老向大长老发出的消息很快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台上的三位走进后面的房间交流一会儿,出来后,由司法官宣判道“夏雨。”

“在”

“你间接参与杀死杰安的过程是事实,但介于你对此事全不知情,在每时每刻,对周围环境都保持警觉是每个龙潭学子必备的条件,在此条件下虽然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对当时情况考量,定性为自保,且于抓捕扶铭的行动中功居首位,功过相抵,对此事不再追究。”

望着台下那群学生,显然不满意这份宣判,有的指甲甚至深深陷入栏杆之中。

司法官又说道“你的档案已经被学院做了标记,如果后续你通过了考试,再犯其他的错误,从重处理。”

狐言躬身道谢,手从后面把夏雨也压了下去道谢,随后跟着白胡子导师一起把夏雨在众目睽睽下安然无恙的带走了。

在路上,夏雨的气压低到了极点,有不甘与悔恨,也有被欺骗的失落。他被当成鱼饵了,在尚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来抓捕扶铭这条大鱼,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背叛的感觉,苦涩,原以为来到这里会迎来不一样的人生,到最后还是这样吗?若世界终将如此,那还有什么继续的意义吗?

狐言突然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夏雨没停住撞上他的背,顿时感觉就像撞到了一堵厚实的墙壁,本就失神的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狐言回身蹲下,用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迫使夏雨看着他的脸。

虽然看不出狐言脸上有什么表情,却能看出他额头的青筋微微突起,牙齿隐约咬地咯咯作响“收起你哭丧的脸,看着烦,知道我们为你做了多少吗?”

夏雨有些发愣,难道不是你们把他卖出去的吗?怎么还说起他来了,夏雨再也憋不住心中的一口怒气,气冲冲的甩开狐言的手,对他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真以为大长老会管你?”

“这一切不都是你们的预谋好的吗!”

“呵,明明只需要进去走一趟,就能混个功名,你知不知道,大一新生是不能找导…”

“够了。”白胡子导师打断了两人的争论,看到夏雨残破的双手,导师心疼的握起他的手给他涂抹药膏,那是之前为了给杰安争取逃离机会而撒腐蚀粉末而沾上的,为了减小失误的概率只好将粉末置于手中撒出而非袋子中,手掌内侧的皮肤已经完全溃烂,里面的骨骼清晰可见,手臂不时还会有轻微的颤动,很疼,曾经他已经疼过很多次了,或许有些麻木,但怎么可能会毫无感觉,这都被白胡子导师看在眼里。

白胡子抱着他安慰着“疼吗?委屈吗?是我们错了,哭出来吧,会好受一些的。”

夏雨没有哭,尽管药与手掌接触的时候犹如钻心般疼痛,他也只是死死咬牙坚持着,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手臂颤抖的也越来越厉害,白胡子身下升起一道绿色的法阵将减轻夏雨九成九的痛苦,一段时间后白胡子头顶滑落硕大的汗珠,他的身体素质比夏雨强上不少,本不该出现反应,或许是自己年纪真的太大了。

原本这道法阵虽可以减轻痛苦,但可能会给夏雨的身体带来部分损伤,所以白胡子决定改变法阵结构使减轻变为分摊,狐言叉着双手默默的看着他们轻声啧了一声,调过头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