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魔影来犯少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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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未露时,若白已回到少室山。他站在那座被结界封住的小院外,挥手间浮光流动,那结界转瞬就撤去了。

凌若白一靠近,门上的符咒便化作尘埃消散了,这其实只是一道普通的门禁符,特别之外在于,咒语有九九八十一种排列组合,只有施咒的人才知道正确的顺序。

踏入小院的大门,穿过九曲回廊,雕花木门后的花房骤然明亮——满室莹白藤蔓如银河倒悬,细弱的花茎攀着朱漆梁柱蜿蜒而上,在穹顶交织成朦胧的纱帐。

满室的花藤生长繁茂,叶片都凝着晨露,千万朵铃状白花垂落,大大小小地凝成一串,娇艳欲滴。

花室中的土壤已看不见原来的颜色,而是被无数散落的碎花瓣层层叠叠地覆盖,像是谁将银河揉碎了撒在人间。

满室的花藤里,唯独中间梨花木柱上缠绕的主藤最为粗壮,挂满了白色铃花的主藤上还开着一朵碗口大的花王,花瓣层叠如绢,边缘泛着珍珠母贝的柔光,而花心处竟流转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宛如日光被揉碎了注入花瓣,从蕊心向边缘晕染出层层金边。

凌若白的指尖轻抚过花王,那一片片绸缎般的花瓣更是向外舒展开来,像是苏醒了一般。湿润的花香裹挟着灵力扑面而来,藤蔓竟如通灵般轻颤,簌簌抖落几片沾着月光的花瓣。

若白垂眸凝视着膝头飘落的莹白,眼底掠过一抹温柔,忽然轻笑出声:“这些日子倒长本事了,见我来还知道讨赏。”

素手轻扬,万千金芒自袖间倾泻而下,在半空凝成细密的光雨。藤蔓贪婪地舒展枝叶,白花王吞吐着灵力,藤蔓上那些原本半开的花苞瞬间盛放。

“别急。”他蹲下身,指尖轻点花王花蕊:“还有十来日,等到月满之夜,你就可以化形了。”话音未落,藤蔓突然剧烈摇晃,满室白花同时发出银铃般的嗡鸣,几片花瓣化作流光没入他掌心。若白望着掌心跳动的光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个灵动身影。

从小院出来后,凌若白重新施了门禁咒,布上结界,这里又成了与世隔绝的禁地。

转身的时候,凌若白看到一个素布道袍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躲进了一棵树后。

凌若白曲指一弹,那棵树上“唰唰”掉下来许多枯枝败叶,云杉被砸了个通体舒畅,抱着头从树后跑了出来。

“师祖饶命!”云杉知道自已被发现了,跑过来“扑嗵”一声跪倒在凌若白跟前。

凌若白背着手,垂眸看他:“你偷偷摸摸跟着我做什么?”

云杉咬咬牙,坦白承认:“云杉想知道,师祖用结界封住的院子里有什么?”

凌若白猜到这小孩儿只是好奇,他之前也偷偷来过几次,只因开不了门禁咒才作罢。

他脸色缓和道:“是武器。”

“武器?”云杉面露疑惑:“师祖,是什么武器还要用结界护着?”

凌若白给了云杉一个“不要得寸进尺”的表情:“不要问,时候到了,自然会让你知道。”

云杉像只小狗一样耷拉下脑袋,乖乖“哦”了一声。

“还有事吗?”凌若白问。

云杉这才想起来说:“小葵师叔做好了饭,让弟子来请师祖去用膳。”

凌若白转了身:“走吧!”

回到了少室山,他们又告别了大鱼大肉,恢复了粗茶淡饭的日子。

“云杉,师祖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午饭后,凌若白留下两人交待道。

云杉如同受到了莫大的器重,忙跪下领命:“但凭师祖吩咐,云杉万死不辞。”

凌若白笑了笑:“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又跪又死的,在我这儿没有那么多规矩。”

说罢,凌若白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黑色檀木匣子递给云杉:“这东西你带着,替我跑一趟黑罅渊。”

“黑罅渊?”云杉一震,那不是传说中上古魔族的诞生之地?

凌若白点头:“是。我会唤只灵鸟载你去。你只需把这个匣子放在黑罅渊崖顶的蝉鸣树上,我再传你一道符咒,你放好匣子,画好符咒贴在树上即可。”

云杉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匣子,再收进袖子里:“师祖放心,云杉一定完成使命。”

自下山历炼以来,云杉不过是收收妖、除除害,除此之外最大的磨难就是遇到了魔狰和魔幽,如今师祖让他去黑罅渊,这可是极大的信任,云杉内心激动得紧。

小葵有些不开心了:“师父你把如此重任交给云杉,那徒儿呢?”

凌若白看向他:“你要照顾你娘,我不能让你离开太久。为师还有其他事要办,最近都无法给乡亲看诊了。”

“你去苏田镇以及附近的镇上贴个告示,就说为师最近冗务缠身,无法看病问诊,让他们不必白走一遭。”

小葵听了满口答应,这点小事,必须办好。

反应过后小葵又问:“师父,那您不在少室山了,要去哪里?”

凌若白掐指算了算,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最近为师应该会很忙。”

忙着应付各种妖魔鬼怪。

木门吱呀推开时,云杉捧着热腾腾的食盒,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师祖,中午是小葵师叔做的饭菜,估计不合您胃口,所以云杉特意为你做了几道好菜,快尝尝。”

青瓷碗里炖着鲜嫩的山鸡,还摆着几碟开胃小菜,旁边整齐码着三壶酒。

若白正躺在一把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到云杉的声音后,他睁开眼,目光扫过酒壶:“倒是有心了。”

云杉给若白添上一杯酒:“师祖,这酒是苏田镇的桂花酿,云杉下午特意下山去买的。”

凌若白在桌边坐下,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他评价道:“嗯,是不错。”

“这新鲜摘取的桂花要用清水轻轻冲洗,沥干水分,然后铺在纸上晾干,又不太暴晒,否则会让桂花变得干黄无味。酿酒时添加的桂花都是去除了杂质和花梗,才不会留下苦涩味。”

云杉笑着把自已打听到的酿造桂花酒的关键说了一遍。

若白将杯中美酒仰头一饮而尽:“你若是学会了,日后得空也可以酿些给你师尊喝,甚好。”

云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云杉记下了。玄天山上也有几株上好的金桂树,回去后一定也酿些桂花酒给师尊尝尝。”

云杉给凌若白夹了些菜,又重新添上了一杯酒:“师祖也多饮几杯,解解乏。”

凌若白不动声色地又喝了两杯。三杯下肚后,他的眼神渐渐迷离,手肘撑着桌子,头微微垂下,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

云杉唤了几声“师祖”,见对方毫无反应,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悄悄将手探入袖中,摸出那只蛊虫,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沿,目光还停留在凌若白脸上,深怕他突然醒来。

就在蛊虫即将咬到若白细白的手指那一刹那,一道五彩流光闪过,凌若白的广袖里突然钻出来一只云雀。杉瞳孔骤缩,看着那蛊虫被云雀一口吞下,喉间滚动了一下,愤愤道:“岂有此理!”

若白缓缓抬头,眼中清明一片:“你当我真醉了?”

话音未落,云杉已抽出木簪,寒光直取面门。可他刚一动,一道凌厉的袖风便扑面而来,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喉头一甜,鲜血喷在青砖上。

云杉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黑洞洞一片,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他再次冲上前,却见若白随手甩出一根筷子——

那筷子从云杉的耳边擦过,惊起鬓角的青丝,而后精准钉住他身后突然浮现的巨大黑影。

被钉在墙上的黑影浮现张牙舞爪的模样,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原本举着木簪杀气腾腾扑过来的云杉,却在靠近若白身边时被他一手挡住他举簪子的手,神骨点在去的眉心处,只见红光一闪,云杉便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若白没有管地上的云杉,而是走近墙上的影子,他伸手在那影子上摸了一下,摸到满手的湿痕。

凌历的目光一扫,若白道:“夜魔族最近越来越猖狂了,今日我不杀你,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不要再来试探我,我自会去找他。”若白说完便拔下筷子,那黑影没有半分迟疑,化作一阵风逃走了。

若白回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先给自己倒满后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壶里的酒慢慢淋在了云杉脸上。

云杉在桂花酿的酒香中慢慢苏醒,整个人像魂魄归位似的一激灵,等脑子里稍微清明些了,他才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一脸懵逼地看着若白:“师祖,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若白拿起另一壶酒斟满一杯,漫不经心道:“方才,你被幻魔附身,想杀我。”

云杉吓得赶紧跪下猛磕了几个头:“云杉该死,师祖恕罪!”

若白一挥袖子:“无妨,也不是你的错,我早料到夜魔族会找机会来试探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借你的手。”

“夜魔族为何要试探师祖?”

凌若白转着手中的空杯,目光有些深不可测:“最近接二连三的异兽现世绝非偶然,我已命玄武去夜枭山查探究竟。今日之事太过蹊跷,我一时无法判定是否与夜山君有关。”

云杉似懂非懂地点头:“师祖放心,师尊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看来,我必须要亲自去一趟夜枭山,才能把事情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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