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在王大海的家里,月儿她娘从卧室衣橱最底层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旧钱包,打开之后取出一叠钞票,递给了坐在床边的月儿:“月儿,我存了一点钱,你拿着吧!”
月儿看到母亲的两鬓,已有少许白发,面容也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心中不免有些伤感,随即推开母亲的手说道:“娘,我现在挺好的,这些钱你还是留着以后给小勇吧!”
“他还小,再说了现在上小学,除了吃饭也没啥花钱的地,你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听娘的话,拿着吧!”说罢,将钱硬要塞到月儿的手里。
月儿刚想再次推辞,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赶紧起身跑进卫生间,“哇”的吐出一口酸水。
“身体不舒服吗?”母亲跟随月儿来到了卫生间,关切的问道,眼神中继而显现出了一丝猜疑:“月儿,你不会是?”
月儿在洗手盆中洗了洗脸,两颊泛起了红晕,羞涩的点点头:“嗯……”
“真的呀,啥时找的男朋友呀,他知道了吗?”母亲的面容顿时显露出喜悦的光彩,非常高兴地问道。
月儿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羞答答的说道:“上午才去医院做了检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说话间母女二人回到了卧室。
娘俩坐在床沿边,母亲握住月儿的手,布满皱褶的脸上,呈现出了许久未曾有过的笑容。月儿的怀孕,虽然说来得有点太突然,但是作为母亲,那是由衷的感到非常的开心和欣慰。
毕竟月儿是个大姑娘,早晚也要嫁人生子有自个的家。总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整天和一帮叫花子四处的溜达,过着没着没落的生活。因为母亲早就知道,很早之前月儿无奈的离开这个家,就跟着做乞丐的舅舅那帮人在一起。
随即继续问道:“检查结果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月儿羞涩的说道:“医生没说,我也不在乎男孩还是女孩,只要健健康康的就行!”
“对,这样最好,他对你咋样呀?”母亲笑吟吟的问道。
月儿点点头,小脸露出甜蜜的微笑:“对我很好!”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呀,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他……”月儿欲言又止,母亲的这句话确实难为住了她,既不能说滨滨是个叫花子,更不能说他还是个残疾人,所以转变了话题:“娘,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等过两天我再回来看您!”
母亲也是个明白人,看到月儿不愿回答,就猜想她可能有啥难言之隐,所以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拿起放在床上的那叠钱:“月儿,这些钱现在你更需要拿着了,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听娘的话!”说罢就要塞进月儿的口袋里。
“娘,我不用……”月儿一闪身还想推辞。
就在月儿闪身的那一霎,月儿她娘无意间触碰到,藏在月儿后腰上的那柄嗜血魔龙昆仑剑,“啊……”她娘吓了一大跳。因为过世的月儿她爹,作为一个挺牛逼的猎户,习惯性的经常在腰上别着一把刀子。
所以她娘对此一点也不陌生,可她现在却非常的吃惊,厉声说道:“月儿,把刀子拿来,怀了孕身上带这种东西不吉利!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忌讳,对孩子的心气很不好!”
月儿很少看到,母亲有过如此严厉的样子,心想:母亲说的的确不错,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身孕,总不能整天腰里别着一把短剑,再去医院检查也好、去商场购物也罢,怪吓人的也不是个事呀!
随即从腰间拔出短剑递给了母亲:“娘,这把短剑挺邪乎,会主动伤人的,千万别让小勇看到!”
她娘以前跟月儿她爹生活了那么多年,耳闻目染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刀呀、枪的,也知道这些个利器家伙什,随时随地都可能要了人的小命,随手接过短剑说道:“嗯,我会放好的,不让小勇拿到,你先别着急走我给你做点饭吃!”
月儿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表:“娘,我不饿,先走了!”
月儿她娘明白月儿的心思,知道她是不想看到王大海,所以也并没有勉强,只是再次将钱塞到月儿的口袋里:“听娘的话,把钱拿着,多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月儿这次也没再推辞,默默的点点头走出了家门。从三楼下来刚刚走到楼洞口,正好遇到迎面而来的王大海,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像在商谈啥事情。
看到月儿,王大海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惊讶:“月儿……”
月儿并未理会他,就像躲避一只苍蝇似的,一扭头快步走过他们的身边。
站在王大海身边的中年男子,头发梳理的油光锃亮,白里透红的圆圆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身笔挺的西装,非常合体的穿搭在他胖乎乎的身体上。
中年男子的外表,首先给人的感觉,非常的精明而沉稳,像是一位来自南方做生意的老板。
刚才那一幕被他看在眼里,心中感到非常的诧异,回头看了一眼匆匆而去的月儿背影,一边跟随王大海走上楼梯,一边小声问道:“王老板,那位漂亮的小姐是您什么人呀?”
“她是我女儿,脾气不太好,昨天惹她生气了……”王大海敷衍的回答后,领着中年男子径直上了三楼。
其实月儿也注意到了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心中倍感疑惑,王大海何时认识了衣冠楚楚、貌似阔绰的人。看他们在一起鬼鬼祟祟的样子,难道说,王大海又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在月儿的内心,对王大海那是一个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才能解那心头之恨。但是月儿也就局限在一个恨上,为了母亲和弟弟小勇,直到现在,也并未采取任何报复王大海的行为。
这是一栋总共五层的临街简易居民楼,每一层都是一梯四户的格局。楼道里的窗户,基本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
原本白色的墙面,不仅被人乱写乱画,还张贴了许多治疗各类疑难杂症、疏通下水道等皮癣小广告,显得特别的肮脏。
堆满杂物、脏乱不堪的楼梯走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而又分辨不出,到底是臭鱼烂虾,还是腐烂水果的气味。总之一句话,这里的环境比较恶劣,卫生条件比较差劲。
走到三楼,中年男子紧皱眉头一脸的不悦,一只手捂着鼻子东瞅瞅、西瞧瞧,还时不时的看看脚下,一副唯恐踩到死耗子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跟随在王大海的身后,来到东头最里面的房间门口。
王大海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到月儿她娘正在收拾客厅的卫生,随即脱下身上那件灰色夹克衫,挂在了门后的衣架上,非常客气的将中年男子引到沙发边:“黄先生,您先请坐,孩他娘,给客人倒壶茶来!”
月儿她娘没好气的说道:“自个去倒!”说完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一片寂静,虽然窗外暖暖的阳光照射进了客厅,但依然给人一种凉风飕飕的阴冷感觉。
仿佛让黄先生回到了从前,跟盗墓贼一起下古墓时的感受。而这间屋子,也只是每天小勇放学回来以后,才会呈现出一点家的温馨氛围。
因为月儿她娘对于龌龊无耻的王大海,早已在骨子里对他厌恶至极,哪怕是看他一眼,甚至听到他说一句话,都会出现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呕吐的生理反应。死气沉沉这个词,对于这个家庭诠释的再恰当不过了。
此刻的黄先生,再一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瞅了瞅紧闭的卧室房门,又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也是王大海唯一的财产。
这种户型大概是在五十六年代,仿造前苏联建筑风格的居民楼。
客厅比较小大概也就十几个平方,只适合放一组沙发,一张茶几、一个矮柜和一台电视机而已,卧室相对来说就比较宽敞舒适。
不像现在的建筑家居布局,客厅大的过分,卧室小的可怜。
黄先生的目光转向了,如同吃了老鼠屎,一脸窘态尴尬的王大海,小声的问道:“您的夫人好像有点生气,您昨天也惹到她了?”
王大海讪然一笑:“呵呵,没事,要不黄先生你先看看古画?”
来自广东,精明的黄先生,心中已然明了。眼前这位貌似凶神恶煞,络腮胡的男人。从他女儿到他老婆,对他那副爱搭不理、极其厌烦的态度上,已经充分体现出了,他的家庭幸福指数绝对是零。
心中暗想: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购买他收藏的古画,鉴别一下是否真假、价值多少而已。至于他的家庭和不和谐,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木有。所以赶紧应和道:“对对,王老板说得对极了,我们赶紧看看古画啦!”
王大海此时的意图,无非就是为了将以前,在算命瞎子那里偷来的那幅古画卖给黄先生。所以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说早已习以为常,月儿和她娘对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于是赶紧跑进自个的卧室。
黄先生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名贵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在年轻时,就已经开始接触并且非常了解,贩卖字画的这个行当。
虽然在北京城和古都西安,还有南河造假村,也被打过眼、上过当,但是总的来说也赚了不少钱,经过十几年圈内的摸爬滚打,到现在已经算是个见多识广的行家里手。
月儿来到马路对面,走进一家小饭馆,此时还未到饭点的时间,所以屋子里也没几个客人。于是,月儿就选了一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因为此处正好能看到街对面,她娘住的那栋楼。
此刻的月儿,确实又有点饿了,自从有了身孕,她的饭量一天比一天大。而且原来几乎不吃肉的月儿,现在不同了,为了肚里的孩子能健康的成长,一改往日的生活习惯,每天都要吃点肉补充补充营养,索性点了一盘猪肉大葱水饺。
还有就是,她想看看王大海到底在鼓捣什么鬼,也猜想他和那个中年男子,大概在家里不会待的太久,正好在此等候观察一番。
此时,王大海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用黑丝绒包裹起来的长方形物件。
黄先生瞧着笑吟吟的王大海,坐在他对面的马扎上,将物件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揭开黑丝绒,一个古色古香做工非常精致,大概一尺来长的木匣子,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王大海笑嘻嘻的说道:“黄先生,来瞧瞧我家的这个宝贝,您先掂一掂这木匣子的份量,嘿嘿”随即将木匣拿起来,递到黄先生的面前。
黄先生看到木匣的那一瞬间,目光陡然一亮。仔细端详片刻,伸手接过木匣,感觉到它确实有些沉重。随即用右手的中指,轻拂了一下光洁润滑的匣面,与此同时,身子有意无意的稍微向前一探,趁此机会嗅了嗅木匣。
心中霍然一惊,暗想:哇塞,不得了,一定是来自于年代已久的老坑。因为一般来说有价值的字画,基本上都是选择高档的纯天然香樟木匣,能起到防潮、防腐、防虫的作用。
而眼前这个老物件,则是用贵重的金丝楠制作而成。而且整个木匣,已然隐约散发出一股子泥土的芳香,绝对非常的稀有和值钱。
看来这趟生意应该不会走眼,王大海总不至于用一幅假字画,放在如此名贵的金丝楠木匣里来忽悠他。换言之,无论古画是真是假,能够买到这个木匣子老物件,就已经稳赚不赔了。
想到这里,黄先生微微一笑,将木匣子轻轻放在茶几上,递给王大海一支烟:“哈哈,王老板是否能打开这个木匣,让我见识一下您的宝贝呀?”看来黄先生确实是个行里人,完全遵守古玩行里的规矩:货不过手。简单一点的说,就是卖家的宝贝,最好让他自个拿出来,摆到你的面前。
王大海眉开眼笑的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双手打开木匣子之后,小心翼翼的取出古画轻轻展开画轴,一副绢帛略微泛黄的古画,呈现在黄先生的眼前。
王大海神秘兮兮的说道:“不瞒您说,这幅古画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老祖宗一代一代留传下来,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来……”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没再往下说,斜眼看了一下正在全神贯注,拿着一个精巧的放大镜,仔细查看古画落款的黄先生。
“嗯嗯,王老板您说,您继续说!”聪明的黄先生,表面上装出非常恭维的傻样子,其实就在他听到王大海的第一句话,就非常的藐视他,心说:哼,你这个小叮当,不要在我的面前装模作样,冒充大尾巴狼了。还什么这是你们家的传家宝,难不成你们家十八代,都是在老坟坑里,生儿育女过日子呀,骗鬼来!
从木匣子因为埋藏地下太久,未曾见光的原故,通体所呈现出的幽暗色泽,就已经充分证明,它确实来自于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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