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的晚霞洒满天空,羞涩的夕阳隐入了西山。傍晚时分,滨滨和月儿,正在小屋子里聊天憧憬未来。
突然,房门被推开,小三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就气喘吁吁、结结巴巴的说道:“警,警,警察,把……把他们,都……都带走了……”越是着急越结巴,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小三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滨滨。
滨滨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张盖有大红印章的公告,上面写道:临海市公安局、民政局,关于收容街头流浪儿童的公告。
月儿也凑过来看了看公告,小三坐在马扎上,擦着满头的汗珠,眼巴巴的瞅瞅月儿、又瞧瞧滨滨。
“刘元哪?”滨滨问道。
小三刚想开口,只见房门再次被推开,刘元左手怀抱一个大纸袋,右手拎着一箱牛奶走了进来。将牛奶放在月儿的跟前:“姐,这是给你买的!”牛奶是滨滨嘱咐他,买回来给月儿补充营养的。
然后把大纸袋放在小桌上,从里面拿出三个餐盒,分别放在围坐小桌前的滨滨、月儿和小三的跟前。
“那两个小女孩哪?”月儿急切地问道,因为她更加关心那两个女孩的去向。
刘元低头说道:“她俩一起被警察带走了!”然后从食品袋中,拿出一只黄莹莹的大烤鸡,撕下一根大鸡腿递给了小三,然后转身就要出门。他是想到外面去吃,主要还是因为一看到月儿的眼神,就让他吃的不自在。
月儿一听这话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你就在这里吃吧!”
刘元非常听话的拿着烤鸡走到墙角,坐在马扎上开始吃鸡。
滨滨望着窗外,此时的他并没有心情吃东西。脑海中正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今没有了小乞丐们,也就意味着断了财路、没有了营生,没钱可赚。
说实话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小乞丐们乞讨来的,偷来的钱也不少,可那些毕竟都是小钱,那些小乞丐和他们四个,每天都要吃喝拉撒、生活消费,所以并没有存下几个钱。
另外就是现在月儿怀孕了,后期的花销也要加大。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确实让滨滨感到措手不及。
没心没肺的小三吃的最快,三下五除二不是在吃,而是把饭菜吞到了肚里,牙齿基本上不工作,所以看不到咀嚼。
吃饭的样子,就像厨师把残羹剩饭,一股脑倒进喂猪的泔水桶。这大概就是因为,他从小挨饿养成的习惯,生怕吃得慢了,饭菜自个长腿跑了。
此刻的月儿,也是内心焦急,眼巴巴地望着小桌想心事。首先,她在想那两个小女孩,每天和她们在一起,也确实产生了一些感情。现在突然被警察带走,心里的确感到非常的失落。
但是回头仔细一想,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她们有了一个安身的居所,不用再跟着他们餐风露宿、乞讨为生。
另外,她的想法和滨滨一样,那就是他们四个人,今后如何生存。再加上,自个的肚子越来越凸出,小胎儿每天都在成长。
胎动的感觉最近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还能察觉出,胎儿微妙的呼吸状态,这让月儿感到非常的欢欣。
刘元吃鸡的小本领,黄鼠狼见到都要一声叹息、甘拜下风。那是因为他吃鸡的时候,不但不会发出一点声音,而且整只鸡被他吃得,一丁点肉渣你都甭想看到,只留下一地干干净净的鸡骨头,。
“收拾一下,现在就跟我走吧!”沉思片刻,月儿说出了一句话,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刘元听到这话,赶紧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油渍,找到双肩包背在身上,跟随滨滨和小三出门去了北屋。
月儿也忙碌地收拾,本来就没几件的衣服,以及其他随身的物品,全部放在了一个大包里。
不大一会,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深夜的秋风带着一片萧声,吹动起地上的落叶。
月光下,四条鬼魅般的黑影,肩扛手提大包袱小提溜,匆匆忙忙的穿梭在废弃的楼群之间。
走出乡间小路来到公路时,大伙没等多久,滨滨就拦了一辆小中巴,和月儿、小三一起上了车,刘元跨上破摩托,驮着几个大包袱,跟在小中巴车后,消失在前往市区的路上。
深秋的午夜,树叶稀少的法桐树上,一个小草窝里,觅食玩耍劳累一天的小乌鸦,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堆里翘着二郎腿。两只小翅膀垫在脑后边,嘴里还叼着一根小草棒,仰望浩瀚的星空,遐想它的梦中情人金凤凰,此时正在干啥来,何时能飞到它的小窝来。
忽然,法桐树对面的一栋居民楼,第三层正对小草窝的一个窗口,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灯光,狂暴的照射在小乌鸦黑黝黝的小眼上,惊扰了它的美遐。
大为恼火的小乌鸦从窝里探出头,瞧见亮灯的窗口内,一个胖乎乎的人影来回晃动。于是乎,恼羞成怒的小乌鸦,气呼呼的破口大骂:“呱,啥鸟玩意咧,瞎晃悠个啥,呱,大半夜的扰民不睡觉。赶明儿你从楼上掉下去,摔得屁股开花,那才好玩咧,呱呱,哈哈!”骂完了、气也消了,心满意足的小乌鸦,非常开心的翻了个身。吸溜了一下嘴边流下的鸟涎,怀揣着一颗等待明天看热闹的心,乐悠悠的倒头呼呼大睡。
对面房间内,晃动的小胖子,就是被小乌鸦咒骂的刘元,他和滨滨、月儿、小三,刚刚从郊外小院来到这里。
这是一间两居室的住宅,地处临海市市中心的老城区,以前是中年乞丐,也就是月儿的亲舅舅,遗留下来的房子。
自从中年乞丐葬身江湖挂了之后,月儿一直未曾来过。大概是因为很久无人居住,家具和地面满是灰尘。茶几上一片狼藉,几个空空的啤酒瓶,堆满烟头的烟灰缸,还有一包散落的五香花生米,几个腐烂霉变的蜜糖小橘子。
旁边的废纸篓,盛满残留的食物和垃圾。月儿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一股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吹走了空气中那股子刺鼻难闻的味道。
触景生情,让月儿回想起从前和舅舅,在这里生活的那段往事,那是一段充满欢乐的日子,如今却是阴阳两隔,心里顿时感觉特别的凄凉。
整个屋子一圈走下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窝,而不像是个家,也就说明以前,这里无非就是中年乞丐的一个小窝点,如今再次成为了,滨滨他们的避风港。
小三的眼里活,还真不是盖的,这会他撅起屁股,用破褂子的烂袖子,使劲擦抹一张靠背椅。然后,恭恭敬敬的搬到月儿的近前,接过她肩上的背包,放在已被刘元清理干净的矮柜上,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盒牛奶,拧开盖子递给了月儿。
这一连串流畅麻利的动作,充分发挥出了一个小跟班,在主子面前应尽的职责。也淋漓尽致的体现出了,小三对月儿敬若神明、甘心为仆的侍奉精神。
伺候好了月儿,他也不言语转身跑进卫生间,不大一会拎出一个湿漉漉的拖把,开始满屋子拖地。
滨滨一瘸一拐的走进一间卧室,将双人大床上以前脏兮兮的被褥,扯下来堆放在了墙角,解开一个带来的大包裹,重新换上干净的床单和被褥。
卫生间里的刘元,把洗手盆和坐便器,以及每个角落都清洗的干干净净,将热水器的电源插上,把废弃的杂物装进了垃圾袋,经过这一捯饬,卫生间焕然一新,不再有那股子臭烘烘下水道的恶心味。
另一间北面的卧室,显得有点凌乱不堪,大概是以前住的人比较邋遢。两张单人床上随处可见臭袜子、裤衩子,花背心、脏衣服等等小物件,玲琅面目的就像一个夜市小地摊。
小三和刘元收拾妥当其他房间之后,走进了这间卧室。刘元看了眼屋内,在小三面前伸出一只手,两个人非常默契的剪子、包袱、锤,结果是刘元输了,只能愁眉苦脸的开始清理这个房间。
闲来无事的小三则是跑到了阳台,一屁股坐在角落里堆放在一起的啤酒箱上,点燃了一支烟,悠哉悠哉的望着夜空的繁星,吞云吐雾。
有人不禁要问:滨滨一伙,以前为啥不在这里居住呀?
回答是:这栋居民楼,是在一个国营大企业的小区宿舍内,接近几百户人家,人多眼杂。如果滨滨每天带着一群小乞丐,在这个院里招摇过市、进进出出,那只能说是没事找事,万一被人举报了,警察随时都会来敲门。
今晚来到这里,也是月儿在郊外小院临时做的决定。一来是担心怕被刚刚收容的小乞丐们,说出这个郊外他们藏身的地,警察找上门。
再就是都这么晚了,哪个宾馆也不会接待,除了月儿之外,其他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叫花子。
夜深人静,几个人忙完了手中的活,刘元煮了一大锅面条,大伙吃饱了洗完澡,各自回到了卧室安然入睡。
第二天的清晨,一夜未眠、两眼乌黑的滨滨,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外套走出了房门,忧心忡忡的来到小区的大门口。
经过昨晚一夜的思考,也没理出一个头绪。今后该怎么办,这是当前所面临的一个最为辣手的问题。
现在的形势看来已经是显而易见,不可能再重操旧业,政府也决不允许,社会上再存在任何流浪儿乞讨的现象。
天边的鱼肚白正在渐渐地隐去,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在东方冉冉的升起。
滨滨站在街头,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想到:先到附近的商场去买几身换洗的衣服,总不能让自己、刘元和小三,还是一副乞丐的摸样,必须改头换面、改变形象。至于今后如何生存,只能从长计议、另寻出路。
想到这里,滨滨舒展了一下心情,一瘸一拐的向闹市区的方向走去。
“嘎”刹车声传来,刚要穿过马路的滨滨心头一紧,警觉地扭头一瞧,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后车窗探出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笑咪咪的大肉包:“陈先生,您好,好久不见了!”
大肉包打开车门下了车,滨滨定睛一瞧,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位大肉包,居然是前不久,在古刹见过面的广东黄先生。
“哈哈,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没想到,这么巧又见面了!”就像捡到金元宝,眉飞色舞的黄先生,非常客气的伸出手。
“您是黄先生吧?”滨滨象征性的握了握黄先生的手。
黄先生笑呵呵的说道:“是是,陈先生的记忆,真是好的不得了,请问陈先生,你就住在附近吗?”边说边瞧了瞧小区大门的方向,因为这一片,只有这么一个规模较大的社区。
此刻的滨滨,没啥心情和黄先生交谈,主要是因为不知他的底细。对他的了解也只是上次在茶室,他和月儿之间的交谈,主要围绕着如何找到王大海,滨滨当时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之间的谈话。
总之一句话,滨滨对黄先生不感兴趣。
精明的黄先生眼珠一转,他也猜到,这个跛脚的年轻人不善言谈。可他心里却非常的焦急,因为到现在还没找到王大海。掐指一算,来到临海市已经接近两个多月,消耗了太多的时间,买古画的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
其实他并不知道,上次和月儿交谈时,月儿也不知道,王大海那会正因为嫖娼事件,蹲在拘留所。分手的时候,月儿只是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到现在也并未联系他。
本来黄先生,昨晚在老乡家里打了一宿的麻将,头晕涨脑的刚刚回到租住的小区,未曾想居然在这里巧遇到,他曾鄙视和嫉妒的小臭仔滨滨,岂能放过这个天赐的良机。
于是乎,黄先生强打起精神,满脸堆笑的说道:“我也住是在这个小区,我想现在请陈先生,到附近的小饭店喝点早茶,好不好呀?”
滨滨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黄先生,我还有点事情要办,咱们改天吧!”
黄先生一听这话,急忙从皮包里拿出笔和本子,快速的写下了一个地址,递给滨滨:“陈先生,这是我的住址和电话,劳烦您和您的夫人,这两天能否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我们坐在一起吃个饭。实话实说,我确实有很着急的事情,想麻烦您的夫人,请帮帮忙好吗!”
滨滨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点点头并未说话,将纸条揣进了裤兜里,径直的走向了公交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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