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商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鸡鸣狗吠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正在购物的刘元,脑袋瓜在想,今晚给大伙做点啥好吃的。正巧走到一个卖海鲜的摊位前,想到大伙好久没有吃鱼了。
于是停下了脚步,挑选了两条又肥又鲜的鲅鱼,瞧着女摊主过完称装入袋子,刘元付了钱拎起鱼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腼腆腆的问女摊主:“阿姨,这鱼,怎么做呀?”
女摊主诧异的看了看,眼前这个买了鱼,又不会做的小胖子,感觉挺可爱。于是就笑呵呵的教给他:回家首先把鱼洗干净,然后把蒜末葱段姜片、油盐酱醋和鱼,一起放入冷水锅中,再倒上一小勺料酒,那是为了去除鱼腥味,等开了锅之后,小火焖烧半小时,再起大火适当收汤即可出锅。
像个小学生似的刘元,全神贯注的听罢,咧开大嘴憨憨的一笑点了点头,有礼貌的说道:“谢谢,阿姨!”然后乐呵呵的去了旁边的蔬菜摊。
等到购买齐全所需要的食材后,刘元跨上破摩托,将两个大袋子挂在车把上,手上一加油屁股一冒烟,不大一会,七拐八拐就回来了他们住的楼下。
就在他将破摩托停靠在墙边,手拎方便袋刚要踏进楼洞的那一刹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穿绿色军大衣,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在向楼上张望,刘元并没有在意,而是直接上了楼。
那个络腮胡子,就是刚刚寻找到此地的王大海,他在家时苦思冥想,东南方向他所熟悉的地,只有这里中年乞丐的家。以前他经常来此吃饭喝酒,拿赃物去销赃。
也就是在这里遇到了,男人去世之后,只身带着月儿从东北的屯子来到临海市,投奔弟弟中年乞丐的月儿她娘,后来经过中年乞丐的撮合,他们就结了婚。
为何王大海没有直接上三楼,那是因为他在楼下,一眼就看到三楼的房间,窗户是敞开的,也就说明已经有人在此居住。他也知道,自从中年乞丐死了之后,这里就一直空闲。
王大海走到不远处的法桐树下,依靠在树身的另一边,所站的位置,正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他点燃了一根烟,抬起头望向了三楼,又仔细瞅了瞅那辆他所熟悉的,中年乞丐生前所骑的摩托车,他就猜想进楼的小胖子,是不是住在中年乞丐的家里。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稍等了片刻,那间屋子窗口亮起了灯光。王大海心想,看来是刚才那个上楼的小胖子已经了屋。他反复的理了理头绪,对这个小胖子,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没有头绪,不如直接登门拜访,上三楼敲门看看,小胖子到底啥来头,他是中年乞丐的什么人,还有什么人和他一起。
因为卦象所指的方位,就在这里会找到古画的踪迹。难不成古画,真的就在中年乞丐的家里,可为啥会在此出现,王大海的脑中满是狐疑。
就这样想了大概几分钟,别管是狐疑还是怀疑,随即决定了,那就先上去探个究竟再说。“啪嗒”一个湿漉漉的东西,落在他的鼻尖上,王大海吃惊不已,赶紧伸手一摸再仔细一瞧。
好家伙,一滩白里透黄黏糊糊的鸟屎,出现在他的手指上,“真他娘的晦气!”气恼的王大海抬头往上一瞧。高大的法桐树杈上,一只小麻雀,正在探头向下瞅着他,好像在为自己恶作剧的成功,感到无比的得意,居然还兴奋地,“唧唧,喳喳”的欢叫。
恼怒的王大海,低头四处看了一圈,跑到墙根边捡起一块石子,甩手砸向小麻雀,只可惜手头不准没有砸中,小麻雀又欢快的“唧唧,喳喳”飞走了。
“哼,小畜生,我才懒得理你!”于是王大海甩掉了烟头,紧了紧外套、缩了缩脖子,迈出一只脚刚要往楼洞里走去。
忽然,就在远处楼宇之间的拐角处,走过来一对男女,王大海心中大喜,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和滨滨一起走路有点笨拙的月儿。
王大海又退回了原地,看来卦象真的非常准确,古画确实被月儿拿走了。既然你能拿走,我也就能收回,他的脸上闪过出一丝冷笑。
寒风有点刺骨,今天月儿穿了一件厚实的棉衣,在外表上暂时看不出,她已是怀胎五个月的样子。虽然脖领上还扎着一条围巾,却也未逃出王大海毒辣的眼光。而且,他还认出了和月儿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以前跟在中年乞丐身边,那个患有失忆症的小瘸子滨滨。
尽管月儿她娘,并未说是谁来过他家,但他也猜到了,拿走古画的最大嫌疑人,应该就是月儿。回头再仔细一想,又感到非常的困惑,月儿为啥要拿走古画。
再回想到早上的电话,那个女人说黄先生已经走了。难不成古画,已经被月儿卖给了黄先生,那也不对呀,月儿和黄先生并不熟悉呀。
再说了,卦象已经明确的暗示古画还在,这下可让王大海有点晕头转向。
既然想的头疼,索性就不再去想。王大海躲在大树后面蹲下身子,重新做起了打算。因为月儿和滨滨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刚才的计划,他在思索中年乞丐的家里,除了小胖子、月儿和滨滨,屋里到底还有多少人。
正在低头沉思的王大海,突然感觉脖子里,掉进去一个小物件,皮肤骤然感到一丝火灼般的钻心疼,居然还冒出一股子烧烤的味道,“嗷”的一声,王大海像只大蛤蟆似的原地蹦得老高。赶紧伸手在脖领里乱抓,居然抓出一个还在燃烧的烟屁股。
这下可把王大海,气的鼻孔喷出两股白雾,呲牙咧嘴的抬头刚想开骂,嗓子眼一“咯噜”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三楼阳台上探出一个干瘪的小脸,瞪着大眼睛,也正在好奇的望着他,就像刚才那只恶作剧的小麻雀。
“小破三,帮我到厨房里一起洗菜!”刘元踢了一脚正在抻头向楼下张望的小三,刚才掉进王大海脖子里的烟头,就是小三高空抛物,不讲社会公德的坏习惯,他也听到楼下有人一声惊呼,所以才瞧瞧发生了啥情况。
王大海心想:看来三楼的房间里不止三个人,再算上这个丢烟头的小兔崽子,那就是四个人。既然摸不清底细,不如先回避一下,从长计议。尤其刚才烫脖子之前,隐约听到走进楼洞的滨滨给月儿说:明天一大早再去医院做检查。
于是,王大海把刚才咽下去的那句国骂,又反刍回来,“喔日,今儿真他娘的倒霉!”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一手捂着后脖颈,快步走向小区的大门。
阵阵鱼香从厨房里飘散出来,刚刚进屋的月儿翘起小鼻子,一副陶醉的样子。滨滨看着她笑了笑:“是不是饿了?”边说边帮她解下围脖,脱下厚重的棉衣。
随着月儿日渐隆起的肚子,滨滨也越发的体现出,一个好丈夫所具备的优良品德,特别的疼爱月儿,就像爱护一只心爱的小鹦鹉,照顾的无微不至。
小三在厨房里探出头,嘻嘻一笑:“滨,滨哥,月儿姐……你,你们回,回来……”嘴里还没“了”出来,“滚一边去!”又被刘元一脚踢在屁股上。
小三赶紧闪开身子,只见刘元两手各端一盘菜,乐颠颠的跑到客厅,把盘子放在茶几上。
勤快的刘元,不大一会就把做好的丰盛晚餐,一样样的摆放在茶几上。果不其然,大厨刘元的确不负众望,就在大伙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吃了几口,白菜炖粉条、辣椒炒鸡蛋之后,多多少少这才放下心来,感觉还不错,最起码有点滋味,能咽到肚里。
正当月儿觉得好像少了点啥,又想不起来的时候。
忽然,坐在马扎上的刘元,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加菲猫蹦了起来,一边跑向厨房,一边回头嘿嘿一笑:“大伙留点肚子,马上就能吃到,天下最美味的佳肴!”
月儿、滨滨和小三,看到刘元嘿嘿一笑,再听到他又吹牛皮,不约而同的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相互之间面面相觑,共同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没啥好事!
转眼的工夫,刘元抱着一个热气腾腾、满屋飘香的大海碗,眉开眼笑的跑到茶几前,放下大海碗搓着两手。肥嘟嘟的小脸,像一朵绽放的山菊花。眯成一条缝的小眼,闪烁出一种无比得瑟的光芒。怀揣着一颗,即将带给大伙惊喜的美好心情,笑吟吟的说道:“大伙快尝尝,这味道咋样?”
月儿这会才想起少了点啥,那就是刚刚进门时,厨房里飘出来的鱼香味。大概是美味的诱惑,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滨滨看到月儿眼巴巴地盯着大海碗里,那秀色可餐的炖鲅鱼,赶紧夹起一块鲅鱼尾,放在月儿跟前的小碗里。
小三也吸溜了一下嘴边的口水,拿起筷子,“嗖”的夹起一大块鱼肚子,美滋滋、乐悠悠的丢进嘴巴里,上下牙齿刚一咀嚼,突然,“哇,啊!”一声尖叫。
月儿吓得赶紧停下手中的筷子,惊讶的瞅着小三,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被鱼刺扎着了,还是打小没吃过鱼,激动成这样了!
站在小三身边的刘元,低头瞧了瞧小三,两眼放射出异彩惊喜的问道:“嘿嘿,小破三,是不是特别的好吃呀?”
只有滨滨猜出了几分缘由,笑呵呵的瞧着一脸苦逼的小三,就像一只扎进粪堆里的土狗,“哈哒,哈哒”嘴巴张得老大,愁眉苦脸的慢慢吐出白色的鱼鳔、黑色的鱼肠,红色的鱼籽,一窝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居然还散发出一股子,臭烘烘难闻的鱼腥味。
“呕”可怜的、怀孕的月儿,胃里立马泛起一股酸水,赶紧捂住嘴巴,起身跑进了卫生间。滨滨也急忙收敛起了笑容,抽出几张餐巾纸,手忙脚乱的跟进了卫生间。
木讷的刘元看到不幸的小三,跟个兔子似的窜进厨房里漱嘴去了,感觉很纳闷的挠挠后脑勺:这是咋回事呀,卖鱼的阿姨,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呀!俺也是严格的按照她教的方法炖鲅鱼呀,咋地会这样呢,怪我咯!
出现这样的局面,公平点说,首先要怪卖鱼的女摊主,你干嘛不告诉人家刘元,炖鱼之前必须要饬鱼,清洗干净鱼的内脏,再下锅呀!再就是,大厨刘元根本就不会炖鱼。
大概就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北方卖鱼的老板们,每次称好了鱼,总是笑么呲的问顾客:要不要把鱼,给您饬好喽!
打这以后,心有灵犀的滨滨和月儿,吸取了小三这两次的惨痛教训,从中获取了宝贵的经验值。那就是,每次神仙大厨刘元,做啥牛皮吹破天的美味。他们都会静静地等待饥不择食,容易受伤的小三,第一口吃下去之后,再观察他的反应,以此来判断佳肴是否能吃。
第二天的凌晨,灰暗的天空,飘起了绒毛般的雪花。
王大海脸上带了一个能遮挡住大半张脸的口罩,身穿那件他自诩辉煌时期的绿色军大衣,时至今日,军大衣依然残留着被害者暗褐色的血渍。
与那个年代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时他手里拿的是一根布满钢钉的木棒子,而现在腰间别着一把锋利无比的英吉沙小刀。
这次王大海,并未直接去月儿他们住的楼下,而是在小区门口旁边的小花园里,等待月儿和滨滨的出现。
他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减少房间里,人多不好下手的风险,凭借他那强壮的身板和狠毒的出手,他还是蛮有自信心搞定那两个小屁孩。最终目的,顺利的拿回古画。
王大海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时针指在七点多,他心里估摸:医院上班的正常时间,一般都在八点半左右,如果没有猜错,再等个把小时,月儿他们应该就会出来了。
他确实掐算的挺准,接近八点的时候,滨滨挽着月儿在飘舞的雪花中,踩在已经布满积雪的地上,小心翼翼的走出小区大门,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王大海所运用的术法,已经推算出了此地凶多吉少。一方面是暗指古画,在此不会长久。因为明天,古画确实要被黄先生买走。
就像王大海这样的三脚猫,都能参透玄机、运用自如,单从这一点不得不说,古老的术法,的确是博大精深。
另一方面卦象是不是也在暗示,此处是凶煞之地,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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