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恶念的萌生

换源: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个星期,将整个临海市幻化成为,一座如同水晶般精雕细琢的白色冰凌世界。

虽然大雪暂时停歇了下来,就算是在阳光的普照下,依然未曾改变彻骨的寒冷。

步履艰难、愁眉不展的王大海,拄着单拐走到市立医院的门口。站在已结薄冰的路上,抬头望着天空之上和煦的阳光,脸上感觉到了一丝暖暖的温韵,转瞬间却又被一股凛冽刺骨的寒风,鞭挞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

王大海叹了一口气,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但他已无心继续待在病房里治疗。因为在这几天的夜里,他总是在做一个相同的噩梦,总是出现那一张阴森恐怖,刀疤如同一条紫黑蜈蚣的恶魔脸,他不想再忍受这地狱般的煎熬。

于是,今天早上毅然决定出院。就算是去偷去抢、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赶紧弄到一笔钱还给刀疤脸。

临近中午,魂不守舍的王大海,行尸走肉般的一路来到那条熟悉的小胡同,推开那扇破旧的门。

也许因为天气太过寒冷,小院东墙下狗窝里的草垫上,那只曾经凶悍无比,现在却愁眉苦脸的大狼狗,翻了翻眼皮无精打采的瞥了一眼,走进院子里王大海。

大狼狗似乎已经熟悉了,第二次来到这里的王大海身上散发出的气味,所以有气无力的发出一声“汪”,意思是告诉屋里的主人,家里来了客人。尽完它的职责,又喷了一个响鼻,蜷缩起身子闭上了眼睛,重新回到了它的梦乡。

一阵寒风掠过,屋檐的积雪飘散下来。“谁来了?”随着声音,堂屋的房门打开,身穿狗皮大衣的光头比特,掀开厚重的棉门帘探出了头。

“大,大哥,是我!”王大海一脸的尴尬。

光头比特眯起眼睛乍一看到,如同丧家之犬的王大海,感到非常的吃惊。慌忙下了台阶走到近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的王大海,一脸惊讶的问道:“兄弟,你这是咋啦,半个月没见,遇到啥大灾大难了,干哈把自个整的,跟个被驴踢的傻狍子似的?”

“我,我不小心被车撞了,没啥大碍,多谢老哥关心!”

光头比特一把扯住王大海的胳膊:“这么冷的天,啥也别说了,先进屋喝两盅暖暖身子再唠!”

进了暖和的屋子,王大海脱下棉衣挂在门后的墙上,放下手中的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火炕前,一眼看到炕上的小桌上,放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杀猪菜,一瓶老烧,口水禁不住的流下来。今早在医院里,他也没啥心情吃饭,这会肚子也饿了。

于是,他也不客气的和光头比特一起坐上了炕。光头比特给他倒上了一杯酒,俩人二话未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光头比特点了一根烟,默默地注视着狼狈不堪的王大海,就像饿鬼般的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支烟的功夫,王大海吃的也差不多了,居然还打了一个饱嗝。

光头比特这才开口问道:“老弟,前段时间你托付俺的事,俺还真的给你找到了一位正主,这不人家一直在等俺的回信,可这段时间你一直也没来找俺,还想做这笔买卖吗?”

王大海一听这话,高兴的不得了,给光头比特下跪叫他亲爹的心都有了,已然把他当做救命的恩人。一把抓住光头比特的手,急切地说道:“做,做呀大哥,这买卖咋地能不做呀,您看我何时把画拿来,买家准备出多少钱呀?”

“钱的事还没说,毕竟人家没看到你的宝贝,不好定价!”

“价钱好说,这样吧大哥,要不我一会回家把画拿来,你现在能联系上他吗?”

光头比特又给王大海倒上一杯酒,笑侃道:“你瞧你,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干哈还这么猴急火燎的,先喝酒,这事……”说罢,举起自个的酒杯,跟王大海碰了碰杯子,仰脖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抽出一根烟递给王大海,自己也点燃了一根,咂吧咂吧嘴故做沉思状。

这下可把王大海搞得有点懵,心里陡然紧张起来,他最怕的就是千万别有啥变数。因为他的脑海中,此刻又浮现出那张恶魔般的刀疤脸。他现在的惨状不能说是走投无路,那也是危在旦夕。

可他也没啥办法,毕竟这根救命的稻草,是在光头比特的手里,只有依靠他卖了古画,换成货真价实的钞票,先把钱还给刀疤脸,才能躲过这次性命攸关的困境。所以,他也只要能眼巴巴的瞅着光头比特,如同窒息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片刻,若有所思的光头比特,瞧着王大海说道:“俺看这事呀,老弟你要想卖个好价钱,那就不能着急。俗话说,欲速则不达。你是俺多年的好兄弟,绝不能让你吃亏!这样吧,明天傍晚你把画拿来,跟俺去一趟他的铺子里,至于你家宝贝能值几个钱,那只能让人家明眼人给出个价,丑话咱可说在前头,咱俩虽然是好弟兄,那也要明算账,如果买卖成了,俺的那份跑腿钱可不能少呀!”

“没问题,亲哥哥,您的那份绝对少不了,事成之后兄弟保证当场兑现。哥,兄弟先敬您一杯,非常感谢亲哥哥了!”王大海眼中噙满了泪水,满怀感恩之心、感激之情,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正午的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射在缩在被窝里的小三脸上,“阿嚏,阿嚏”小三虚弱的样子就像一只病猫。自从昨晚在火车站受到惊吓和受了风寒,他回来之后就哼哼唧唧的钻进被窝。

后半夜的时候,“救命呀!”另一张床上正在酣睡的刘元,被一声嚎叫吓醒,赶紧翻身下床跑到小三的跟前,打开床头灯。好家伙,这一瞧可把刘元吓了一大跳。

昏黄的灯光下,小三本来就干瘪的小脸,这会变得惨白如纸,口水、鼻涕在枕头上流了一大片。蜷缩着身子,如同一只大冬天掉在水缸里的小耗子,哆嗦成了一团。他都这副模样了,嘴里居然还“救,救……救命呀,杀,杀……”叽叽歪歪的也不知道,梦里在跟谁玩命,牙齿上下碰的“咔咔”作响。

旁边卧室里的滨滨和月儿,也被小三的惊叫声吵醒,赶紧披上外衣跑了过来。月儿非常关心这个忠实的小跟班,焦急地上前摸了摸小三的额头,瞬间缩回了手:“好凉呀!”

滨滨看到月儿焦虑的神色,赶紧问道:“小三咋了?”

“你去用热水泡一条毛巾,别太烫手,捂在小三额头上!”月儿说完,转身跑进了厨房,烧上半锅水,把一块生姜切成碎末,又取了两勺红糖,全部放进沸腾的锅里。煮好之后又倒进一只碗里,回到小三的卧室。

此时的滨滨,已经将一条热水浸湿过的毛巾,敷在小三的额头。看到月儿端着一碗姜糖水走进来,急忙把碗接了过来。刘元的眼里活也不错,看到这阵势,赶紧坐在床头,将迷迷糊糊的小三扶起揽在自己的怀中。滨滨轻轻地吹散饭勺中的热气,慢慢的把姜糖水灌进小三的嘴里。

也别说,这姜糖水的威力还真的不差,就在大伙眼瞅着小三喝完最后一勺,脸色渐渐恢复过来,牙齿也不再“咔咔”的打架,小脑瓜居然一歪,依靠在刘元那小猪般肥嘟嘟、暖烘烘的肚子上,舒舒服服的呼呼大睡起来,大伙紧张的心情,这才稍微缓解下来。

这一夜只是苦了刘元,他只能摊开四肢,将脖子枕在矮小的木制床头上。任凭瘦小的小三,靠在他的身上安逸的睡大觉,小三那晶莹剔透的口水,像蜿蜒的小溪,流淌在刘元光滑圆润的肚皮上。

反正刘元这孩子也皮实抗造,就算是躺在臭烘烘、脏兮兮的猪圈里,怀里拱着一窝小猪崽,他也照样没心没肺的鼾声如雷。

另一间卧室里的滨滨和月儿,经过昨晚这么一折腾,一直未曾合眼。睡意全无的滨滨,就把昨晚在火车遇到的诡异事件,讲述给了月儿听。

月儿的反应也是非常的惊讶,毕竟这种事情只是在电影中,或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没想到在现实中还真的让他们遇到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在世间稀奇古怪的事件多了去了。比如说,如同吸血鬼般的嗜血魔龙昆仑剑,那又应该如何解释呀!所以人类未曾遇到过的灵异事件,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俗话说:人鬼殊途。可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像鬼一样的活着,又有多少人活的还不如一只鬼。最起码鬼骗人,就是为了让你死。而人骗人,却让你生不如死。

这一夜俩人又商谈起了,如何解决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一想到这个问题,滨滨的脑袋就感觉被千斤重压,昏昏沉沉的始终理不出了头绪。本来昨晚想去火车站重操旧业,没想到环境已经大不如从前。

回想起昨晚就在他和刘元、小三,在惊魂未定中还未清醒过来时,火车站售票处楼顶的大钟,敲响了午夜的钟声。同时,也出现了几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在火车站的周围开始夜巡。这个前所未有的变化,已经彻底斩断了他们伺机抢劫的念头,此路已然行不通。

月儿身穿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捂着隆起的肚子。原本俊俏清秀的小脸,虽然因为怀孕而略微显得有一点浮肿,但在卧室柔和的灯光下,却又呈现出一丝雍容娇艳的成熟美。

她那黝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愁云满面的滨滨,她也是万般的焦急。昨晚滨滨他们刚一出门,她的内心犹如抽丝的隐痛,最为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全。

拦路抢劫毕竟不是正当的谋生之路,违法犯罪必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再者,如果孩子将来长大了,总不能对他说:你爹曾经是个强盗,关在遥远的牢房。

可现实永远都是真实而残酷的,人活着每一天都要首先填饱肚子,然后才能去实现,自以为高大上的理想和梦想。

没钱吃饭,别说理想了,饿的你头晕眼花、半死不活,屁都放不出、觉都睡不成,谈何不着边际的梦想呀!

滨滨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头痛欲裂的压力,翻身下床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自从月儿有了身孕,为了肚里婴儿的健康,他在月儿面前从不吸烟。烟雾缭绕中,滨滨低头不经意间,又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那张照片,他默默地注视着照片,眉头越来越紧。

在万般的思绪中,滨滨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张曾经的面孔,这个人还是在中年乞丐活着的时候,带他去见过的人。而且他也知道,这个人随身必带一腰包,包内必有一叠厚厚的钞票。

想到这里,滨滨转头看了看窗外。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