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浪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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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贵客旅馆出来,喧嚣的街道上,忙忙碌碌的人们,来来往往。买了两个大馒头,一人一个,边走边吃,边看招工墙报,都没有适合的。

三等见人便问:“知道哪里招工吗?你们家需要工人吗?做体力活的……”

路人看到他们俩身上的泥土,脏兮兮的,说着夹母语的普通话,身上还挎着一把长刀,避而远之。有的露出夸张又嫌弃的表情,遇上了一个善意的倒也指点了几句。

走了一天,工作没找到,钱没剩几毛,表弟着急湿了眼眶,嘟哝道:“怎么办呢?怎么办?”

“不怕得,不怕得,我们明天会找到工作的。”三等安慰表弟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暖暖的灯光,照进心里却是冰冰的冷。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小巷,看到冒着热气,琳琅满目的食品,听到叫卖的吆喝声,肚子更加饿了,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三等忽然想起路上未吃完又没舍得吃的妈妈的饭盒还在包里,伸手从包里捞出饭盒和菜包打开闻了闻。虽然因冷却而少了本有的香气,但依旧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苤菜根、辣椒舂飞蚂蚁的美味儿。他又嗅了嗅,递给表弟,用母语对表弟说吃吧。

表弟快速接过小饭盒和菜包,但未立刻吃,双手捧着,说道:“一起吃吧!”

“你先吃,我不饿,”三等回应着从包里捞出了两根野芭蕉,三个野柿子,“我有这个。”咂巴几口就吃完了。

吃惯了米饭,吃什么都不管饱,何况只是几个小果子。表弟因为忙着吃,没有注意到走在他左边比他高出许多的三等的饿相,几下就把饭盒里的饭菜吃光了。

又走过了几条街,走到了一个小旅馆,到服务台问多少钱一间房,服务员回答说十五元。三等讨价还价,从包里捞出纸币、锑币,摆上服务台,数来数去,怎么数都只有九元一角三分钱。翻来翻去,翻遍全身,再也没有翻出一分钱来。

一直站在那里盯着三等数钱的服务员,眼睛盯住钱,脑袋随钱晃动,喜乐、不快交替,夸张地写在脸上。

三等重复数了好几遍,手有些抖晃,抬起头来一字一句无力地说道:“就—这—么多。”

“钱不够住不了。”服务员说着转身,准备开门进连着服务台的值班卧室。表弟情急之下用长刀敲了一下服务台,听到声音,服务员转回身来,低粗嗓门喊道:“干吗呢?你们干吗?”

“给我们住一晚吧!睡大厅的地板也行。”三等哀求道。

“不行,我只是当班服务员,无法安排你们免费住宿。”服务员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说着转身进了值班卧室。

三等和表弟又饿又累,倒在大厅的硬木长条凳上,瞬间睡着了,发出鼾声。

在这万籁俱寂的大厅里,此时此刻,这鼾声让服务员听来感到莫名其妙的亲切。想了想,反正赶也赶不走,还不如把那点钱揣自己的腰包。他下床,轻轻地走出门,走到旁边,试着低声发问:“你们俩今晚就睡这里吧,把钱给我。”

服务员看到他们俩睡得深沉,没任何反应,便弯下腰,放开他那低沉的粗桑喊道:“喂,把钱给我。”

听到声音,三等想睁开眼睛,但疲惫得睁不开,模模糊糊颤了下。服务员看到三等眼皮微微颤动,吓得站直了身子。但一瞬间,三等又睡沉静了。挎包吊在凳子下,虽然包带被三等挎着压住,但没有拉链。刚才数了好几遍的九元一角三分钱,就在这个空落落的大包里放着。他屏住呼吸,风速捞出钱,攥紧揣进了自己的腰包,迅速转身走进了值班卧室。

“起来了起来了,”第二天一大早,他俩被服务员叫醒,“赶快走吧,等会被客人看到不好,被我老板知道更不好。”

三等和表弟来不及从睡眼惺忪中清醒过来,就被服务员推撵出门。走到大门口,三等捞了捞包,昨晚数了好几遍的九元一角三分钱不见了。转回去找到服务员,表弟摸摸刀,服务员做贼心虚,吓得避进了桌子底下。

瞬间,三等感觉到算了,什么话都没说,拉起表弟就走。虽然生气,但想想睡了一夜就没有了怨气。

天未全亮,灯光闪闪,不知该往何处走。秋天的早晨已有几分凉意,让三等感觉到冷飕飕的,看着表弟卷曲着身子,心里感到更加的冷。

走着走着,盲目地走,看到一家餐馆的玻璃橱窗里吊着一排冒着热气、滴着油的烤鱼,诱惑着他们俩止步,立在窗前。仿佛似一缕香烟,暖暖地透过厚厚的玻璃飘了出来,诱得他们俩流下了口水。金灿灿的油顺着玻璃下流,热腾腾的烤鱼仿佛似一条条长了翅膀的飞鱼,穿破玻璃飞了出来,飞入他们俩的嘴里。

表弟张开嘴往前伸,嘚的一声贴到玻璃窗上。屋里一个肥肥的,一身白衣白帽的人,好像听到了响声,向玻璃窗走来。三等轻轻把表弟拉到身边,安慰两句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