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的指节在观测窗上叩出清脆声响，玻璃表面凝结的血雾正勾勒出远方建筑的尖顶轮廓。
D3-K系统在视网膜投射出全息地图，标红的“血牙”据点如同毒瘤嵌在三十公里外的永动机废墟里。
“黎明前必须抵达。”他扯动战术腰带上挂着的机械蜘蛛残骸，这枚从叛徒身上缴获的通讯器正闪烁着诡异蓝光。
医疗床上卜珑的机械义眼突然迸发红光，将安全屋天花板映照成解剖室般的惨白。
卜灵攥着镇静剂的手微微发抖：“她的神经接口在向某个坐标发送信号。”冷藏箱上的六边形纹章突然浮空旋转，在墙面投射出永动机核心的三维结构图。
舒言蝠翼上的血管突突跳动，那些缠绕着机械齿轮的心脏剖面图，竟与卜珑后颈的接口纹路如出一辙。
当第一颗酸液弹在防御墙炸开时，舒言已经跃出通风管道。
血雾裹着冰碴拍打在脸上，D3-K的导航光标在废墟间忽明忽暗。
他踩着报废的磁悬浮列车残骸腾跃，蝠翼割开浓雾的瞬间，听到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
变异藤蔓从铁轨裂缝中暴起时，舒言正嗅到风中飘来的腐肉气息。
那些缠绕着机械零件的紫色触须刺穿他的斗篷，蝠翼上的冰晶立即凝结成刃。
斩断的藤蔓断面喷出荧光孢子，沾到皮肤的瞬间竟开始啃食吸血鬼的再生细胞。
“警告，永动机辐射变异体。”D3-K将痛觉感知调到最低，舒言瞳孔里的暗金色骤然扩散。
他捏碎藏在指缝的血液胶囊，飞溅的血珠在半空化作炽热的火流星，点燃孢子云时发出类似电子合成音的尖啸。
穿越真菌峡谷的第七分钟，第一只丧尸咬住了他的军靴。
那具镶嵌着机械脊椎的活尸刚被火流星灼瞎双眼，布满铁锈的牙齿却精准啃在防弹纤维上。
舒言旋身踢碎它的下颌骨，看到更多猩红眼珠在浓雾中亮起。
丧尸群从报废的装甲车底盘下涌出时，舒言终于理解卜灵说的“机械共生体”意味着什么。
这些活尸的胸腔里嵌着永动机零件，齿轮转动的轰鸣声与嘶吼交织成死亡交响乐。
他挥动蝠翼掀翻冲在最前的三只丧尸，利爪撕开它们胸口的瞬间，飞溅的齿轮碎片在脸上划出血痕。
“血液共鸣启动倒计时。”D3-K的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
舒言咬破舌尖，将混着永动机辐射的血雾喷向尸群。
那些沾染血珠的丧尸突然僵直，机械脊椎冒出噼啪作响的电弧，竟调转方向扑向同类。
他趁机跃上生锈的水塔，看着脚下自相残杀的活尸们。
某个瞬间的恍惚让他想起冷藏箱里卜珑苍白的脸，少女调试机械义眼时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永动机的齿轮声里藏着心跳的节奏。”
当最后一只机械丧尸被同类扯出脊椎时，舒言正盯着掌心发光的血珠。
那些猩红液体里悬浮着微小的齿轮虚影，D3-K的解析进度条卡在67%不断闪烁。
他扯下颈间的防护面罩，发现呼吸间呵出的白气都带着金属光泽。
“基因适配度突破临界值。”系统突然弹出血色警告框，“建议立即补充B型阴性血。”舒言舔掉虎口渗出的血，望着远处据点闪烁的永动机防护网，忽然笑出了声。
他想起三天前卜珑偷藏血浆饼干时，鼻尖沾着饼干屑的狡黠模样。
暗红色蝠翼划破浓雾时，怀表里的合照突然发烫。
照片上卜珑戴着的机械蝴蝶发卡，此刻正在某个布满管道的房间里，折射出冰冷的蓝光。
舒言的军靴碾碎了一颗荧光蘑菇，孢子升腾的微光中浮现出卜珑的笑靥。
那是三天前的傍晚，少女正踮脚擦拭安全屋的防辐射玻璃，机械蝴蝶发卡随着动作轻颤。
夕阳余晖穿透血雾在她鼻尖晕开淡金色，她突然转身将沾着清洁泡沫的刷子戳向舒言：“吸血鬼先生要不要晒个日光浴？”
回忆被尖锐的齿轮摩擦声割裂。
舒言扯紧战术手套，蝠翼扫开漂浮的金属碎屑。
D3-K系统突然在视网膜投射出血色警告，他本能地侧身翻滚，原先落脚处的锈蚀井盖轰然炸开。
十二根缠绕着高压电线的合金网冲天而起，网眼间流动的腐蚀液在蝠翼边缘灼出青烟。
舒言凌空拧身，指尖弹出的冰刃却在触及电网瞬间汽化——那些液态金属竟在吞噬他的异能。
“周老大给您备了盛宴。”沙哑的电子合成音从地底传来，六台履带式机枪从四面废墟钻出。
舒言认得这些改装武器，枪管上雕刻的毒蝎纹章正是“血牙”处决叛徒的标记。
蝠翼收拢的刹那，舒言突然嗅到淡淡的山茶花香。
那是卜珑调配的伪装喷雾气味，此刻正从某个机枪手的领口飘散。
记忆如潮水漫涌，他想起七天前的雨夜，卜珑窝在实验室角落，鼻尖贴着试管口嘟囔：“等春天来了，我要做出真正会开花的香水。”
酸液弹擦着耳际飞过，灼痛感将舒言扯回现实。
他借着爆炸气浪撞向东南角的机枪，利爪撕开装甲板时，触碰到温热的操作舱——驾驶员胸腔嵌着的永动机核心正疯狂震颤。
“小心电磁脉冲！”D3-K的警告迟了半拍。
舒言被爆炸掀翻在地，后背撞上生锈的输油管道。
那张吞噬异能的金属大网突然收缩，将他死死压在满地机械残骸上。
腐蚀液渗透作战服时，他听见自己皮肤滋滋作响的声音。
二十米外的混凝土掩体后转出个魁梧身影。
手下甲转动着机械义眼，改装过的声带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吸血鬼猎人，会栽在小姐的捕蝶网上。”他踢开脚边的变种蝎尸体，露出腰间晃荡的药剂瓶——淡粉色液体里浸泡的机械蝴蝶翅膀，正是卜珑发卡上的装饰。
舒言的瞳孔骤然收缩。
记忆如锋利的齿轮切入脑海：五天前的物资搜寻行动，卜珑蹲在废弃花店前，指尖轻抚半融化的展示橱窗。
“小时候姐姐总说，找到蓝闪蝶就能实现愿望。”她捡起半片机械翅膀时，作战服兜帽滑落，露出后颈闪烁的永动机接口。
金属网突然释放高压电流，舒言的獠牙刺破下唇。
混着永动机辐射的血液滴落电网，竟让腐蚀液沸腾汽化。
手下甲脸色骤变，他急速后撤的同时按下遥控器，远处据点突然升起三盏探照灯。
刺目的白光里，舒言看清网上流动的编码——那是卜珑研发的防盗程序改良版，每个数据节点都残留着她的思维频率。
七天前的深夜，他撞见少女蜷缩在终端机前，显示屏蓝光映着睫毛投下的阴影。
“要给安全屋设计绝对领域呀。”她叼着能量棒含混地说，键盘旁放着为他准备的O型血替代剂。
“您不该碰她的东西。”舒言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被电流烧焦的指尖突然穿透金属网。
那些吞噬异能的液态金属开始逆流，顺着他的血管涌向心脏。
D3-K的警报声淹没在剧烈心跳中，他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卜珑设计的六边形纹章。
手下甲疯狂按动遥控器，却发现探照灯的光束正被某种力量扭曲。
舒言背后残破的蝠翼突然伸展，每一根骨刺都流转着数据代码的光泽。
电网上的腐蚀液倒卷着飞向天空，在永夜中化作燃烧的星辰。
“这不可能！”手下甲踉跄着后退，改装义眼因过载爆出电火花。
他颤抖着摸向腰间的紧急通讯器，却摸到满手冰碴——不知何时，他脚下的污水已凝结成血色冰晶。
舒言扯碎最后一片金属网，沾染辐射血液的右手按在地面。
整片废墟开始震动，那些深埋地底的机械残骸如同被唤醒的亡灵，齿轮咬合声与他的心跳逐渐同频。
他望着据点方向升起的血色信号弹，想起卜珑被带走前，悄悄塞进他口袋的蓝闪蝶标本。
此刻那只金属蝴蝶正在他心口发烫，翅膀振动的频率穿透防护服，在废墟上空激荡出无形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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