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网在辐射风中发出尖锐的嗡鸣，舒言能感受到每根合金丝都在吮吸他的血液。
改装探照灯将斑驳光影投在他脸上，手下甲戴着防毒面罩的脸在强光中扭曲成可怖的机械骷髅。
“系统能量剩余7%，建议立即进入休眠状态。”D3-K的电子音在耳膜里震颤，舒言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尝到铁锈味的血珠——这让他想起三天前卜珑偷偷塞给他的草莓味血浆袋，少女指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锡纸包装上。
肌肉纤维突然发出金属拉伸的脆响，缠绕在脖颈处的液态金属应声崩断。
舒言瞳孔收缩成猩红的竖线，背后残破的蝠翼猛然张开，那些本该断裂的骨刺此刻流淌着幽蓝的数据流，如同电路板上的发光二极管般明灭闪烁。
“不可能！”手下甲的改装义眼急速对焦，“那女人说过这种束缚网能压制伯爵级......”
话音未落，舒言的手掌已穿透电网。
辐射灼伤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新生的血肉间隐约可见齿轮转动的虚影。
他抓住最近一个喽啰的机械臂，指节发力时竟有金属变形的吱呀声传来。
“你们把卜珑的定位器改装成陷阱时，”舒言将掰断的机械臂插进对方肩胛，“有没有想过她会在发卡里藏微型EMP？”
十五分钟前被悄悄踩碎的蝴蝶发卡，此刻正释放着干扰电波。
舒言感受着掌心发烫的蓝闪蝶标本，那是卜珑被拖进运输车前最后的馈赠。
金属蝶翼的高频振动穿透防护服，与废墟深处的某个信号源产生共鸣。
手下甲后颈的散热阀喷出白雾，他扯开战术背心，露出镶嵌在胸口的神经增幅器。
六根注射管同时扎进心口，暗红色强化剂顺着透明导管疯狂涌入血管：“给我把他的翅膀撕下来当信号旗！”
三个机械改造人从不同方向扑来，他们的关节处弹出旋转链锯。
舒言不退反进，蝠翼卷起裹着冰碴的辐射风，数据流沿着骨刺蔓延成电网。
当链锯切入翅膀的瞬间，幽蓝电弧顺着金属刀片逆流而上，将袭击者变成了抽搐的焦炭。
“该结束了。”舒言踩住手下甲爆裂的义眼，靴底传来玻璃碎裂的触感。
他弯腰扯下对方腰间的磁卡，却发现卡面凝结的血色冰晶里，竟倒映着卜灵苍白的脸。
废墟深处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整片地面开始有规律地震颤。
舒言抬头望向血色信号弹升起的方向，防护面罩的滤光镜片上，D3-K的警报提示正在与蓝闪蝶的振翅频率同步闪烁。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安全闸门的生物识别器时，那些沉寂多年的机械残骸突然集体苏醒。
生锈的履带碾过混凝土碎块，报废的起重机吊臂像巨兽骸骨般缓缓抬起，所有金属造物都在应和着他心脏的跳动节奏。
“警告，检测到始祖级血统波动。”D3-K的机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正在重新计算任务......滋滋......请宿主立即......”
舒言扯掉被腐蚀液烧穿的手套，任由再生中的血肉直接按在闸门上。
他能感觉到卜珑的气息就在三堵混凝土墙之后，但更强烈的危机感却来自脚下——某个庞大到令人战栗的能量源，正在地底深处与他的血液产生共鸣。
金属长廊的应急灯在舒言脚下炸成血色烟花，每一声爆裂都让D3-K的警告声虚弱一分。
当第六盏灯管在他肩头迸溅时，他终于看见那扇印着生物制药标志的气密门——门缝里渗出的草莓味血气刺痛着他的獠牙。
“密码锁被替换成视网膜认证了。”舒言用指甲刮蹭着门框上新焊的合金板，那些细密的齿轮咬合声让他想起卜灵调试机械时的侧脸。
三天前她就是用这种金属板封死了实验室，说要给他准备生日惊喜。
蓝闪蝶标本突然在掌心剧烈震颤，舒言条件反射般侧身翻滚。
三枚音爆弹擦着他扬起的蝠翼嵌入墙壁，在混凝土上熔出冒着蓝烟的弹孔。
数据流在骨刺间疯狂游走，将身后袭来的链锯提前0.3秒映照成视网膜上的红色轨迹。
“你的小情人正在培养舱里泡澡呢。”手下乙的声带显然改造过，带着电焊枪般的刺啦声。
他踢开走廊尽头的尸体，露出腰间八爪鱼似的液态金属罐，“周老大说要把她做成活体血袋，够我们喝上......”
舒言的蝠翼突然逆折成诡异角度，数据流凝成实体化的金属鳞片。
当链锯再次劈来时，竟在翅膀表面擦出粒子护盾般的蓝色火花。
他趁机抓住两根突袭的机械触手，任由那些液态金属顺着血管钻进自己体内。
“告诉周老大，”舒言瞳孔里的齿轮虚影开始同步旋转，“他偷装的神经抑制器，挡不住真正的机械共鸣。”
被反控制的液态金属突然暴起，像银色巨蟒缠住五个改造人。
他们的散热阀同时喷出滚烫蒸汽，在惨叫声中熔化成冒着泡的金属废渣。
舒言踹开因过载而通红的气密门，看到卜珑正用发卡撬着培养舱的电子锁。
少女苍白的脸颊骤然绽放神采，她撞进舒言怀里的力度差点折断他的肋骨。
草莓味血气混着化学药剂的苦涩萦绕在鼻尖，舒言突然发现她的马尾辫里藏着微型信号发射器——那缕缠着铜丝的发梢正在他锁骨处书写摩斯电码。
“姐姐在东北区通风管道...”卜珑的耳语带着颤抖的暖意，她佯装抽泣将电磁脉冲器塞进舒言战术背心，“周老大抢走了我们的始祖血清样本...”
欢呼声卡在喉间变成了警觉的低吼。
舒言抱着卜珑原地腾空，数据化蝠翼在头顶交织成金属穹顶。
十二枚穿甲弹同时命中护盾，飞溅的液态金属在墙面蚀刻出毒藤般的花纹。
手下乙踩着同伴熔化的头颅走来，八根机械触手在身后狂舞如魔神。
他的太阳穴镶嵌着血晶制成的增幅器，那暗红光芒与舒言胸口的D3-K核心产生诡异共振。
“没想到吧？”他踢开脚边冒着烟的电磁枪，“你怀里那小妞的DNA，和地底那东西的波动频率完全一致......”
舒言突然将卜珑抛向通风口，数据流裹着她撞碎生锈的格栅。
几乎同时，他徒手抓住两根袭来的机械触手，任由高压电流顺着骨骼流遍全身。
当改造人们因他的“自毁”行为发出嗤笑时，整条走廊的照明系统突然集体过载。
在爆裂的黑暗降临前，舒言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卜珑悬在半空的身影被幽蓝电弧勾勒出轮廓，她飞扬的裙摆间洒落无数蓝闪蝶形状的纳米机器人，那些机械蝶群正顺着通风管道涌向地底深渊。
“抓住他们！”手下乙的怒吼混着电路短路的噼啪声，“启动地心束缚装置！”
舒言撞破钢化玻璃跃入暴雨中的废墟，怀里的卜珑正在组装某种精密仪器。
他背后传来令灵魂战栗的轰鸣，整片大地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般隆起，无数生锈的金属管道刺破地面，在血色闪电中编织成荆棘王座。
当第一滴混着机油的雨水砸在卜珑的睫毛上时，舒言看到了那个从地底升起的黑影——那东西有着卜灵温柔的眼眸，却长着与D3-K核心相同的齿轮獠牙。
“抱紧我。”他将卜珑的脑袋按在胸口，蝠翼上的数据流开始逆向灌注进心脏，“接下来可能会有点......”
爆炸的气浪吞没了后半句话。
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的瞬间，舒言清晰感受到有两股力量在血液里厮杀——一股是D3-K冰冷的数据洪流，另一股则带着卜珑发间草莓香气的温暖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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