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废弃医院破碎的玻璃窗上割出锯齿状的裂痕，舒言蝠翼收拢时带起的夜风掀飞了台阶上泛黄的病历单。
他按住卜灵突然剧烈颤抖的肩膀，少女脖颈后若隐若现的血族图腾正在渗出细密的血珠。
共鸣频率超过阈值了。卜珑踮脚将手术刀片贴在锈蚀的铁架上，刀身震颤的频率让她瞳孔里的琥珀色忽明忽暗，十七个活体信号，东南角地下室还有...
五个自愿献祭的生命体征。舒言接话时喉结上的荆棘纹路闪过暗红流光，系统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脑内炸响：【警告！血液共鸣技能冷却中，强制使用将导致——】他果断掐断提示音，指尖掠过腰间装着血浆的玻璃管时微微发烫。
三人顺着排水管攀上三楼产科室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混着霉斑扑面而来。
卜灵突然抓住舒言的手腕，她掌心的冷汗在对方皮肤上蒸腾成细小的血雾：那些自愿献祭的人，心跳声像被按在玻璃渣上的气球。
左边第三间手术室。舒言用蝠翼边缘扫开蛛网密布的走廊，月光透过天花板的破洞在地面织出惨白的蛛网。
当他看清绑在手术床上的李叔时，斜刺里突然亮起的探照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大毛油腻的笑声从扩音器里震得铁架嗡嗡作响：小蝙蝠崽子还真带着两个美妞来送死了！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把玩着镶金牙的沙漠之鹰，枪口有意无意扫过墙角五个跪着的血袋——那些脖颈插着输液管的年轻人眼神空洞，暗红的血液正顺着橡胶管流向地下室的储血罐。
二毛抡着改造过的狼牙棒砸碎半堵砖墙，飞溅的碎石在舒言脸颊划出血痕。
黑子从阴影里抛过来个滋滋作响的金属盒，盒盖上用鲜血画着的蔷薇图腾让卜珑瞬间捂住嘴巴——那正是她们追踪了三个月的黑道标记。
系统，启动战斗预判模块。舒言在脑内呼唤时听到的却是刺耳的电流杂音，视网膜上勉强浮现的半透明界面布满雪花纹。
【能量不足...上次任务惩罚...】断断续续的提示让他后槽牙咬得生疼，此刻他分明看到李叔被反绑的双手正在渗出诡异的蓝光——那是黑道最新研制的血族抑制手铐。
小言快走！李叔突然暴起撞翻两个守卫，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的样子让舒言想起三个月前在加油站，这个中年汉子也是这样替他挡下变异犬的撕咬。
但这次没等舒言动作，大毛已经狞笑着按下遥控器，李叔立刻像被抽了骨头的鱼般瘫软在地。
卜灵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刺入掌心，她感应到地下储血罐传来的共鸣几乎要撕裂胸腔：那些血袋...都是自愿签订过契约的！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黑道竟然用邪教手段骗人签下卖血协议，这意味着舒言最强大的血液共鸣技能反而会成为致命弱点。
怎么不动了？
不是会变成蝙蝠吗？二毛抡起狼牙棒砸向最近的承重柱，整栋建筑都在簌簌落灰。
黑子突然掏出个青铜铃铛摇晃，诡异的声波让卜珑抱头蹲下——那是用千年棺木炼制的震魂铃，对血族听觉系统有致命干扰。
舒言抹去鼻血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大毛扣扳机的动作迟疑了半秒，就在这个间隙，所有人听到地下传来液体翻涌的轰鸣。
舒言垂在身侧的右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那些从通风管道飘来的血雾在他掌心凝聚成旋转的漩涡——五个血袋中的献祭者突然同时睁开眼睛，他们脖颈的输血管开始逆流！
你知道吗？舒言说话时嘴角溢出的血线在空中凝成细小的蝙蝠，吸血鬼最危险的时刻......他靴跟轻磕地面的瞬间，整个楼层的玻璃制品齐齐炸裂，飞溅的碎片在月光下化作万千血色冰晶。
暗红的风暴正在他竖瞳中酝酿。
手术床上的铁链被李叔挣扎得哐当作响，舒言竖瞳中流转的血色突然凝滞。
他身形微晃的瞬间，二毛的狼牙棒已砸在方才站立的位置，混凝土碎块裹着生锈的钢筋擦过卜珑发梢。
“东南角通风管。”舒言用血族特有的喉腔震颤发出指令，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钢丝钻进姐妹俩耳膜。
卜灵会意地扯断输液架掷向大毛，金属支架撞在探照灯上爆开的火花中，三只蝙蝠突兀地从她裙摆下飞散。
黑子正要摇动震魂铃，突然发现脚踝传来针刺般的麻痹。
他低头看见自己影子正诡异地扭曲着，几滴墨汁般的液体顺着裤管爬上膝盖——那是卜珑用手术刀在地面刻出的血族禁咒，月光在符文凹槽里流淌成银蓝色的溪流。
舒言蝠翼收拢成一道残影，再次出现时已掐住落单的二毛喉咙。
这个肌肉虬结的壮汉甚至来不及吼叫，就感觉冰冷的獠牙抵住了颈动脉。
“你们在血库藏了多少人？”舒言说话时舌尖扫过对方皮肤，属于初阶战士的汗臭味里混杂着抗凝血剂的气息。
“三、三十个签过血契的……”二毛裤裆瞬间湿透，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液正不受控制地涌向脖颈处的咬痕，“地下室有改装过的采血车！”
玻璃药瓶突然从储物架倾泻而下，卜灵踩着翻倒的轮椅跃过人群，护士服下摆掀起的风里卷着消毒酒精的味道。
她凌空接住舒言抛来的二毛，指甲暴长成的手术刀精准挑开笨贼腰带上的电子钥匙。
“小心！”卜珑的尖叫混着青铜铃铛的震颤在走廊炸开。
黑子不知何时挣脱了禁咒，他手里造型狰狞的霰弹枪正对着舒言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李叔突然用头撞响手术床头的呼叫铃，老式蜂鸣器刺耳的声响让所有血族耳蜗同时渗出鲜血。
舒言趁机抓起输氧管缠住黑子脚踝，借着吸血鬼的怪力将人抡向墙壁。
龟裂的瓷砖后露出锈蚀的输水管，高压水流如同银鞭横扫全场。
他在水雾中瞥见大毛正往安全通道逃窜，那个镶金牙的胖子怀里揣着带蔷薇标记的保险箱。
“负二层CT室！”卜灵读取着电子钥匙芯片信息，沾血的手指在布满裂纹的墙面上画出路线图。
她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二毛提到的采血车竟装载着液压破碎锤，此刻正在楼下冲击承重结构。
舒言扯下窗帘裹住受伤的李叔，蝠翼掀起的风暴将满地玻璃碴卷成血色龙卷。
他故意撞翻存放麻醉剂的推车，玻璃安瓿瓶在狼牙棒砸下的瞬间轰然爆裂。
挥发的乙醚迷雾中，三个笨贼像醉酒般踉跄跌倒。
“走消防通道！”卜珑抱起昏迷的血袋青年，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突然泛起幽光。
这是姐妹俩用血温养的法器，此刻正将五个献祭者的生命体征投影在墙面。
那些跳动的光点突然开始急速衰减，意味着黑道启动了某种献祭加速装置。
众人冲进CT室时，眼前的景象让卜灵差点捏碎手中的电子钥匙。
六台改装过的血液离心机正在疯狂运转，暗红色的血浆通过蛛网般的管道汇入中央的玻璃舱。
更骇人的是那些被拘束在铁椅上的“血袋”，他们太阳穴都贴着电极片，胸口起伏的频率与离心机转速完全同步。
“这是脑波采血技术……”舒言触摸玻璃舱的手掌滋滋冒起白烟，舱体表面用紫外线刻满了抑制血族的符文。
他颈后的荆棘纹路突然暴起，系统断断续续的警告与离心机的轰鸣在颅骨内共振成尖锐的疼痛。
大毛的狂笑从天花板四个角落的音响里传来：“没想到吧？这些可都是自愿签了智能献血协议的好市民！”伴随着他的话语，所有血袋突然睁开眼睛，他们的虹膜上跳动着相同的电子编码——这些人的意识早已被改造成活体血库的操作系统。
卜珑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她的血液共鸣能力正被离心机强行同步。
舒言扯断两根输液管扎进自己手臂，用最原始的方式将两人的血液循环相连。
当他的吸血鬼之血涌入少女体内时，CT室所有显示屏同时爆出雪花纹。
“带李叔去通风井！”舒言将卜灵推向安全出口，自己反手撕开了玻璃舱的防护罩。
浓稠的血浆泼洒在脸上的瞬间，他听到系统久违的提示音：【检测到纯净血源……能量恢复17%……】视网膜上闪烁的预判模块终于勾勒出六个敌人的热成像轮廓。
黑子的霰弹枪再次轰鸣时，舒言正倒挂在CT机上方的钢架上。
他故意踢翻存放造影剂的推车，含钡溶液在地上铺成银亮的镜面。
当追兵在反光中眯眼的刹那，五根留置针头已钉入他们持枪的手腕。
“小心头顶！”卜灵的惊呼被震耳欲聋的坍塌声淹没。
大毛终于启动了建筑自毁程序，混凝土碎块如暴雨倾泻而下。
舒言在坠落的瞬间展开蝠翼，却看见卜灵为了推开抱着血袋青年的卜珑，正暴露在断裂的钢梁之下——
飞溅的碎石擦过卜灵扬起的长发，舒言蝠翼卷起的飓风掀翻了整个造影剂储存柜。
当银色液体如瀑布遮蔽所有人视线时，他看见大毛的黄金假牙在尘雾中闪过寒光，黑子的震魂铃正在废墟中发出催命般的嗡鸣。
而卜珑手腕的生命监测投影，正显示出某个血袋青年的心电图突然变成笔直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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