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残破的轮胎在盐碱地上碾出两道歪斜的轨迹，卜灵突然按住舒言要去推车门的手。
少女指尖还沾着防辐射凝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东南角岗哨换班间隔三分二十秒。”她将夜视望远镜贴在舒言眼前，镜片边缘还残留着体温，“但那些守卫腰间挂着的东西……”
舒言瞳孔瞬间切换成暗红色竖瞳。
三百米外混凝土围墙上，黑市贩子们正在传递某种银灰色金属罐，罐体表面布满蜂窝状气孔。
当某个醉醺醺的守卫失手摔落时，他看清了罐底蚀刻的核辐射标志——和医院里钋-210污染源如出一辙。
“他们用血矿结晶当诱饵。”卜珑把玩着从感染者身上取下的暗紫色晶簇，晶面突然折射出妖异的光，“这些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养着什么样的怪物。”
夜风裹挟着铁锈味掠过废弃变电站，舒言后颈的吸血鬼腺体突然刺痛。
他想起三小时前在铁丝网上看到的生物残肢，那些倒刺的排列方式分明像极了卜灵手术刀下的变异血管。
“系统，污染指数？”
脑内传来滋啦作响的电流声，半透明的警示框在视网膜上忽明忽暗：【警告：血矿共鸣度73%，建议在180分钟内完成净化……】舒言不动声色地抹掉鼻血，指腹蹭过卜灵悄悄塞来的血袋——少女连备用品都裹着草莓图案的保温套。
“张哥说人质关在地下冷库。”卜灵突然拽住试图翻越铁丝网的卜珑，医用绷带在她腕间缠成精巧的蝴蝶结，“但所有通风口都连着次声波发生器。”
“所以呢？”卜珑反手亮出两把柳叶刀，刀柄缠着从救护车窗帘扯下的碎花布，“我可以在他们启动前割断三十七根喉管。”
“然后让整个基地的辐射罐爆炸？”舒言按住躁动的双胞胎姐妹，吸血鬼的夜视能力正捕捉到更可怕的东西——巡逻队靴底粘着的黏液，在红外光谱里呈现出血矿特有的伽马射线荧光。
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西北角的瞭望塔突然传来惨叫，守卫踉跄着栽下十米高台，落地时碎成满地蠕动的暗紫色肉块。
整个基地响起刺耳的警报，但所有探照灯都诡异地转向相反方向。
“是那个东西……”卜灵的手术钳当啷掉在碎石地上，她三天前缝合过的伤口正在掌心发烫，“医院里逃走的半成品实验体。”
舒言突然拽着两人扑进生锈的油罐车残骸。
某种节肢动物与爬行类杂交的怪物正从他们头顶掠过，腹部垂落的触须滴落着腐蚀性黏液，在水泥地面灼烧出蜂窝状的孔洞。
“共鸣度85%了！”卜灵扯开舒言的衣领，血色罗盘在他锁骨位置显现出裂纹，“你必须立刻……”
“找到人质就能拿到净化剂。”舒言咬开备用手电筒的尾盖，玻璃管里浸泡的血矿碎片开始共振，“赌一把，那怪物比我们更恨黑市贩子。”
卜珑突然笑出声。
她撕开棒棒糖包装纸，将橙子味的糖果塞进舒言嘴里：“早知道该把李叔的麻将偷来，给那些蠢货刻墓碑用。”
当探照灯再次扫过油罐车时，生锈的铁皮上只剩三枚正在融化的棒棒糖棍。
东南角的排水渠里，半截草莓图案的保温套卡在闸门齿轮间，暗紫色黏液正在悄悄腐蚀着铸铁阀门。
锈蚀的管道内壁剐蹭着舒言的肩胛骨，蝙蝠化后收缩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他像条蜕皮的蛇向前蠕动，手电筒咬在齿间，血矿碎片在玻璃管里投射出蛛网状的暗影。
卜灵的白大褂下摆被铁皮豁口勾住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医用纱布撕裂的轻响。
“是辐射蟑螂褪的壳。”卜珑突然用柳叶刀尖挑起半透明的东西，刀锋在黑暗中划出橙子味的弧光，“看来有人用它们当活体警报器……”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金属靴底踩踏钢板的轰鸣。
舒言猛然反手捂住卜珑的嘴，吸血鬼的体温瞬间降到与管道同温。
三具身体在腐臭的积水中凝固成雕像，锈水正顺着卜灵颤抖的睫毛往下淌。
“……第三批货今晚必须运走。”脚步声在正上方两米处停顿，手电光柱穿透管壁裂缝，在卜灵苍白的脸颊上切出细碎的金斑，“老大说那些肉茧开始孵化了。”
另一道沙哑嗓音带着电子烟特有的甜腻：“冷库东区那帮猪猡，今早喂食时居然被……”
对话声随着脚步渐远，舒言却感觉卜灵的手突然在他掌心蜷缩。
借着血矿幽光，他看见少女用手术钳在铁锈上画出的简笔画——被圆圈禁锢的扭曲人形，正是医院里那些被血矿寄生的患者末期症状。
卜珑突然用棒棒糖棍戳了戳他的后腰。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管壁某处蜂窝状锈斑的排列方式，竟与冷库门禁卡的电路纹路惊人相似。
舒言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系统界面忽然弹出半透明的解谜提示框，倒计时在视网膜上溅起血花。
“前面岔口右转。”他压低嗓音，蝙蝠化的声带震颤出只有吸血鬼能捕捉的次声波，“通风管的湿度变化说明……”
卜灵突然拽住他的腰带。
少女沾满铁锈的指尖在他后背快速书写：【17秒间隔的震动，来自冷库压缩机】。
她耳垂上那枚伪装成珍珠耳钉的辐射剂量仪，此刻正闪烁着与血矿共鸣频率相同的青紫色。
管道陡然向下倾斜，三人顺着腥臭的水流滑入沉淀池。
舒言在坠落瞬间展开蝠翼，却发现卜珑早将柳叶刀插进池壁作为缓冲。
当他的靴底触到湿滑的瓷砖地面时，血矿碎片突然在玻璃管中竖立如指南针。
“欢迎来到人体拼图博物馆。”卜珑吹开黏在额前的橙发，刀尖挑起挂在铁丝网上的工作牌。
证件照上的男人他们三天前还见过——正是安全屋失踪的电力工程师，此刻他的虹膜照片却呈现出血矿寄生者特有的放射状血丝。
错综复杂的通道在此处如肿瘤般增生，每面墙体都布满用腐蚀液刻画的诡异符号。
舒言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些在普通人眼中杂乱无章的线条，在他的吸血鬼视觉里正组合成不断变幻的立体地图。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栏里弹出个咧嘴笑的像素骷髅。
卜灵突然将手术刀横握成反光镜，一束来自顶棚缝隙的冷光被折射到十米外的消防柜。
在柜门锈迹下，隐约露出用血矿溶液书写的“冷藏区”字迹，每个笔画都爬满正在蠕动的新生肉芽。
“声东击西。”舒言扯下救护车窗帘改制的围巾，浸满卜灵调配的消毒药水后缠在手腕。
当他甩出围巾击碎墙角的玻璃药瓶时，整个通道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警报声，而真正通往冷库的暗门却在噪音掩护下显露出电子锁的蓝光。
卜珑突然笑盈盈地掏出个麻将牌大小的金属块——那竟是李叔偷偷改装过的电磁脉冲器。
当“九万”表面的LED灯开始疯狂闪烁，所有监控探头都齐刷刷转向相反方向，为三人组在画满血符的迷宫里照出一段畸形的安全区。
舒言的蝠翼擦着突然降落的防爆闸门边缘掠过，身后传来卜灵被气浪掀飞的惊呼。
他在翻滚中伸手捞住少女的医用背包带，却看见背包侧面检测仪的数值正在飙升至临界点。
卜珑的柳叶刀此时钉在闸门控制箱上，刀柄缠绕的碎花布条恰好卡住齿轮运转。
“看来有人不欢迎我们走直线。”舒言抹去鼻血，发现系统地图上所有通道都在诡异地蠕动重组。
当他撕开被腐蚀出破洞的袖管时，露出小臂上正在浮现的血色纹路——那纹路竟与墙面的符号开始同步闪烁。
卜灵突然将冰凉的手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少女掌心的手术刀茧刮过皮肤时，舒言听见她藏在防护面罩下的气声：“你的血液沸腾值超标了……”
话音未落，迷宫深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呼救声。
那声音夹杂着安全屋特有的民谣调子，却在某个高音处突然扭曲成非人的尖啸。
所有墙面符号同时爆发出暗紫色荧光，舒言锁骨处的血色罗盘轰然炸裂，碎成十七块悬浮在半空的指南针。
“抓紧了！”他猛地拽过双胞胎姐妹，朝着唯一没有变形的通风口纵身跃起。
在蝠翼展开的刹那，某个刻在混凝土夹层里的血色箭头突然转动方向，箭尖直指迷宫核心区域——那里正传来某种巨型生物蜕皮时特有的黏液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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