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未完全笼罩洛阳，但街道上的行人已经稀疏了不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仿佛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着这座繁华而古老的帝都。
宗正府的侧门悄然打开，一辆装饰并不算奢华，但足够体面的马车缓缓驶出。驾车的是钱伯亲自挑选的可靠车夫，车厢周围，跟着十余名精神饱满、腰佩环首刀的护卫，正是刘虞从幽州带来的亲兵。
刘虞端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但思绪却在飞速运转。
礼物已经备好，是一些不算特别贵重，但颇为雅致的古籍和幽州特产，既符合他宗正的身份，也不至于显得过于谄媚或刻意。
马车行驶在洛阳的石板路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透过车窗的缝隙，刘虞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白日里喧嚣的市集已经收摊，只剩下零星的灯火在晚风中摇曳。偶尔能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走过，冰冷的甲胄在暮色中泛着寒光。无论是何进麾下的部曲，还是蹇硕统领的西园军，亦或是负责京畿治安的金吾卫，他们的出现，都加剧了这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百姓们的脸上，也少了平日里的从容，多了几分警惕和不安。一些门户紧闭，仿佛要将自己与这即将到来的风暴隔绝开来。
繁华之下，暗潮汹涌。
刘虞心中感慨。这就是大厦将倾前的景象吗？身处其中，更能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
他此行去见何进，心中其实并无太大把握。系统的推演结果已经很明确，成功率极低。但他必须去。这不仅仅是为了尝试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更是为了让自己彻底认清现实，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准备。
马车行过几条街道，最终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这里便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何进的府邸。
只见府门高大，朱漆铜钉，门前两尊巨大的石狮威风凛凛。门前广场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即便已是傍晚，依旧有络绎不绝的马车和访客前来。
各色官员的车驾，佩戴着不同标识的将领亲随，还有许多前来投效、钻营的士人、游侠，将这大将军府门前衬托得如同闹市一般。
这一切，都彰显着何进此刻煊赫的权势，以及他作为当前政治漩涡中心的地位。
刘虞的马车在门前停稳，立刻有何府的门房上前询问。
“宗正刘虞大人，前来拜访大将军。”刘虞的亲兵队长上前，递上了拜帖和礼单。
门房验看过拜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刘宗正大驾光临，请稍候，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皇叔的身份，终究还是有些分量的。
刘虞并未下车，只是静静地坐在车内等待。他知道，以何进如今的地位，以及对他这位宗室的态度，等待是必然的。
他利用这段时间，再次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好待会儿的说辞。既要委婉，又要点明要害，还要避免触怒对方。这其中的分寸拿捏，极为不易。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门前的喧嚣依旧。刘虞能听到各种嘈杂的声音，官员的寒暄，将领的呵斥，马匹的嘶鸣……这一切都与他车厢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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