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被一阵尖锐的头痛惊醒时，窗外早点摊的油炸声正响得热闹。他捂着太阳穴在床上蜷成虾米，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别挤！都他妈别挤！他对着空荡荡的出租屋怒吼，声音在泛黄的墙皮上撞出回音。
【小娃娃火气不小】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脑仁里荡开，带着庙里香火般的檀香味，【老朽这厢有礼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最聪明！另一个炸雷般的声音震得张默耳膜生疼，【小子听好，从今往后你归我管！】
张默抓起枕头往自己脑袋上猛砸，劣质棉絮从裂缝里喷出来，在晨光中像场荒诞的雪。床头的手机屏幕亮着，昨天被辞退的通知邮件还在最上方，hr冰冷的措辞和此刻脑内的魔幻现实形成尖锐讽刺。
我这是熬夜猝死出现幻觉了？他哆嗦着摸向床底的二锅头，却摸到一本积灰的《周易入门》——去年地摊上三块钱买的，翻了两页就当了杯垫。
【戊寅日寅时醒，巽卦主异事】老声音慢悠悠念叨，【小友莫慌，老朽张天师三十八代传人，暂借贵宝地一用】
张默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空中画符，朱砂色的光痕残留在空气中。他左手却猛地掐住右手手腕，肌肉隆起成陌生的弧度。
【少装神弄鬼！】雷吼般的声音震得玻璃窗嗡嗡响，【小子，你脂肪肝加腰椎间盘突出，再躺下去就废了！】
身体突然自己弹了起来，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张默惊恐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个胖乎乎的圆脸，但眼睛里闪着陌生的精光，肚腩下隐约有肌肉线条在跳动。
精神病...肯定是精神病...他抓起社保卡冲出门，拖鞋在楼梯上甩飞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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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三院精神科的白炽灯照得人无所遁形。
幻听？具体是什么内容？女医生的圆珠笔在病历本上点出十几个墨点。
张默咽了口唾沫：一个自称古代道士，一个像武术教练
有自残或伤害他人倾向吗？
现在没有。他老实回答，突然太阳穴一跳，【放屁！老子能打十个！】的吼声震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医生推了推眼镜：压力导致的解离症状，先开点奥氮平...
【庸医！】两道声音突然齐声呵斥，张默的右手啪地拍在桌上，诊室里的宣传画哗啦啦掉下来三张。
半小时后，张默攥着处方单坐在医院花坛边。四月柳絮粘在他汗湿的额头上，像一堆嘲笑的白眉毛。
【小友且看】脑海里的老声音突然说，【兑位穿红裙者，三秒内必摔】
远处果然有个穿红裙的护士，话音刚落就被急救担架绊了个趔趄。张默倒吸一口凉气，后颈汗毛根根直立。
【雕虫小技】武术声音冷哼，【三点钟方向，两个混混在盯你钱包】
张默转头，正对上一黄一绿两个莫西干头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下意识要跑，双腿却自己扎成了马步，一股热流从尾椎骨窜到天灵盖。
哟，胖子还挺摆谱？黄毛的弹簧刀咔嗒弹出。
接下来的六十秒，张默像个旁观者看着自己身体表演：右臂格挡的力度震飞了弹簧刀，左腿扫出的弧度把绿毛踢进垃圾桶，最后那个过肩摔让黄毛的鼻血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废物！动作慢了0.3秒！】武术声音骂骂咧咧，张默却盯着自己磨破的裤管发呆——那里露出的小腿肌肉，分明是他大学体测昏倒时没有的。
大师！救命大师！一个白发老太太突然扑过来抓住他袖子，我家妞妞不见了，物业说监控死角...
张默的嘴自己动了起来：玳瑁色母猫，右耳有缺口，现在在小区配电箱上。声音苍老得像是从坟墓里飘出来的。
老太太手机突然响起，保安兴奋的声音外放着：找到了！就在您说的位置！
两张红钞票被硬塞进张默手里时，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脑海里的两位房客。玄学人格在推算今日财运，武术人格在复盘刚才的打斗，而他自己——
咕噜噜。
胃部的轰鸣让三个意识同时沉默。张默捏着两百块钱望向街对面的牛肉面馆，热雾后老板的剪影忽然重影成三个。
要不...他犹豫着开口，先吃饱再讨论主权问题？
脑海深处传来两声轻笑，热流突然从百会穴涌向四肢百骸。张默惊觉自己正不自觉地挺直腰板，二十八年来第一次，他走路时看清了自己的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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