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炉矿的最后一道火闸，在石井坍塌时崩断。
咆哮的灰火在矿心最后一次轰鸣后陷入死寂，众人从半熔通道中跌出，身后火痕仍在舔舐地面，仿佛一头燃尽的巨兽在余喘。
“快——撤！”张小灰提着焚寂的残鞘，大喊着带队冲出矿廊尽头，那是一道垂直裂开的岩缝，井状，却已无水，只有断木、碎铁、残人骨。
林璃月扶住他：“前面是……夜井。”
“夜井？”雪瑶璃眉头一挑，“不是早废了？”
苏浅一边用弓顶开崩落的火渣，一边沉声回应：“夜井是早期供水城镇，因爆火被弃。焦津把旧水脉全烧成蒸汽管道，那里变成——火与水的交界之地。”
张小灰目光一沉，鼻尖嗅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水蒸气中带着焦炭和铁锈，还有微弱的血。
“别说话。”他低声，“有人。”
—
砰！
下一秒，半截残铁管猛地从侧方打来，张小灰下意识侧头，火拳刀反斩！
“咔哒——”
刀刃与攻击者的利器相交，火花溅落！
对方身形狼狈，从井下的铁管堆中拖着一条裂鳞的残躯爬出。
是——鱼骨。
不知何时，他已被焦津遗弃于此，如同废弃的棋子。
他的胸口鱼鳞龟裂，脊背扭曲，左腿几乎失去支撑，嘴中还吐着水泡似的血沫，但眼神中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清明。
“你们……终于从那井里滚出来了。”
“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
“鱼骨？！你没死？”苏浅当即拉弓，洛刃也举弩对准，“他身上……有焦津的火骨印！”
“我死了。”鱼骨嘴角裂出一抹咧咧笑意，“但焦津给了我……一点‘残燃’。”
“只要我能在这里挡下你们……哪怕一刻——他就说，会帮我复生。”
“你信他？”张小灰缓缓抬起拳刀。
“我不信他。”鱼骨声音沙哑，“但我更不信你。”
—
第一轮冲突·铁井激斗
鱼骨脚下一蹬，居然以残肢之姿化出水涡旋击！那是他昔日标志性的“旋鳍突斩”，如今招式破碎、轨迹乱却仍蕴残力。
“滚下井吧，小英雄。”
张小灰右拳顶撞——
砰！！
一记“火拳直撞”，将水涡强行打散！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背着这根废铁条？”他望着鱼骨，声音低沉，“就是留给你这一拳。”
鱼骨吐血倒退，但忽然单手伸向身后，从破甲中掏出一块灰黑色圆柱：“这玩意，是火水逆爆的残渣。焦津说，把它砸进夜井底部，就能让整座旧井炸成——第二个矿心。”
他将手臂高举，似要强行引爆！
“拦下他！”苏浅惊叫。
—
就在此刻，地面骤然传来两道疾风！
轰！轰！
两道黑影破空而至，一链一弩——将鱼骨直接钉上了井壁！
“你的火，不该这么用。”一个高挑女声冷冷说。
“而水，也不该随便流干。”另一个沙哑嗓音笑道。
张小灰抬眼，只见两个身影立于高台残柱之上。
一个披黑红兽甲，双链镰若火蛇翻舞；另一个嘴叼草茎，眼神吊儿郎当，拎着一把沙鹰连弩。
——沙盗双姬，赤姬与雀姬。
—
“谢了。”张小灰微微颔首。
赤姬冷声回应：“你们想进火水交界地，得搭我们的船。”
雀姬嘴角一挑：“咱这趟雷车，可不是白开的。”
张小灰目光沉定，踏前一步。
“我不白坐车。”他说。
“我——斩火开路。”
夜井下方灰水交融处，传来奇异咒音：“焚·问·魂·渊……”
风沙在夜井之巅呼啸，灰色的星火盘旋着落下。
张小灰低头看向被钉在井壁上的鱼骨，那只昔日狡诈冷笑的男人，此刻却只剩下一张被汗水和火伤交织扭曲的脸。
他没有死，还残喘着。
双姬的链镰和弩箭并未杀死他——她们留了口气。
“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他？”洛刃警觉四顾，“他还有爆炸装置。”
“你们不懂这种人。”雀姬叼着草茎，缓缓开口。
“给他一口气，他才会交出真正重要的情报。”
张小灰蹲下身来，凝视鱼骨那仍在轻颤的手。
“你最后想说的，是不是……”他看着那块灰黑色“火水雷渣”，“……这东西，还没引爆？”
鱼骨咧开嘴角，血涎滴落：
“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叫‘水骨雷心’。”
“焦津把它做成了……火与水的最后界限。”
“它烧不了我。”
“但你们……会死得很整齐。”
他笑着闭上眼，手指向井下残渣核心。
咔哒——
一声脆响传来，那枚雷心终于启动。
—
“所有人——撤！”张小灰低喝一声。
雷车启动，双姬早已跃上车顶，双脚牢牢挂在前弦索上。
“夜井塌了！”赤姬怒吼，“下层结构要断了！”
雪瑶璃猛地将灰鳞抄起，跳上后部车架；林璃月释放冰脊强行冻结底板，减缓断崖冲击！
轰——！
井底传来沉闷雷爆声，接着是整座下层矿脉结构的“塌陷咆哮”。
无数铁柱、管道、残骨在夜色中崩塌翻滚，像沙海咆哮，在众人头顶与脚下同时撞击！
苏浅猛然一箭击穿前方垂落铁缆，腾出轨迹！
赤姬操控链索，雷车腾空而起，拉出一道炽热电光。
雀姬则在后车位喷出一连串“火尘掩爆符”，强行遮蔽爆心烈焰。
张小灰火拳刀横斩，碎石翻飞之间，他的眼前骤然一黑。
整列车，坠入了“火水逆流的漩涡”。
—
片刻后。
众人意识模糊地醒来时，雷车横倒在一片湿冷与炽热交织的地下管网间。
这里不像矿道，也不像水道。
它更像一座被抛弃的机关迷宫——无数断裂的铁轮、烧融的火管、骨化的水脉缠绕在一起，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残阵网。
“我们这是……在哪？”灰鳞眨巴着眼，锅盖歪在头上。
“不是夜井。”张小灰站起身，火拳刀顶在地面，火光照亮四周。
“我们……在夜井下面。”
“更早以前的……祭火遗迹。”
—
苏浅擦去额头的火尘，指向墙壁上的一排浅刻图：
七个火纹图案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灰色核心，中间写着古文字：
焚·问·魂·渊。
林璃月凝视良久，轻声道：
“这是……传说中的——‘焚问七渊图’。”
“据说焦津兄弟出生之地，是七渊交汇处。”
“那里——封存着末日灰火的起源。”
“若图复燃，七渊齐裂，火将吞尽所有沙城。”
—
“我们不能让这图复现。”张小灰收起火拳刀，目光冷峻。
“我们要从这里——找到一条逆流的通路。”
“去把那图……烧掉。”
壁刻底部微微发亮，一段焦津手书的残火文浮现：“七渊共燃日，问者当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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