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镇百年来最猛烈的风暴，来了。
不是来自荒原，也不是天灾咆哮，而是从人群中，从庶风井畔，从无数双被压抑太久、终于睁开的眼睛里，悄然掀起。
张小灰的剑，一挥裂天！
那道火痕如同断空流焰，猛然划过广场，沿着地面一路卷向风裁官兵组成的包围圈——
轰！！！
火线一触即燃，整条地面风骨符纹崩裂，碎石翻飞，风阵瞬间失控，一整列裁风卫兵在惊恐中被爆风掀飞出去！
张小灰脚步不停，披风猎猎，红色如血在黑夜中翻卷，宛如一头从地狱走出的燃焰孤狼，杀入风裁重围之中。
他没有花哨的招式。
只有极致精准、快到离谱的剑。
风骨卫冲上，六柄风骨长枪从左右袭来，配合着阵法步伐试图围死他的身位。
但张小灰仅仅一低头，身体轻巧扭转，脚下一蹬，整个人向前斜刺飞出！
锈剑一抖——
嗤！！
六杆风枪同时寸断，连带着持枪的风裁士被烈风撕裂防甲，胸口喷出热浪！
他没有杀人。
但每一剑下去，都重到足以令人五脏震裂，倒地不起。
“别挡我路。”
“你们这些人，不是敌人。”
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如雷贯耳。
“真正的敌人——藏在塔后。”
张小灰一步步往风骨主庙逼近，沙隐在高台之上死死握拳，眼神恨得几乎滴血。
她终于看明白了：
张小灰不是一个单纯的剑客，不是一个狂人，更不是那种可以被一纸风裁“斩名”就能处理的异端。
他是一个点火的人。
而真正的火，并不是他的剑，而是——他身后的人。
洛刃冲在第二位，紧随其后，手中那柄风骨短刃虽不及张小灰之威，但他每一步都咬牙挺住，哪怕敌人比他高一头，他也没有退后。
林璃月在他侧方飘然而至，一柄薄刃从空中俯冲而下，凌厉得如飞燕啄风，几个意图偷袭的风裁刺客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逼退数步。
雪瑶璃则手中扇影层叠，身法灵巧如风鹤，专攻敌人弱点，不断扰乱包围圈节奏。
而最关键的变化，是围观的人群。
广场四周，原本还在观望的镇民，此刻一个接一个站起。
“风……风裁不是说他是恶人吗？”
“可你看看他，他没有杀人。”
“他一剑断了裁塔的铃，但却只斩了墙，不伤人命。”
“他是要——救我们？”
有人犹豫着迈出一步。
有人从阴影中捧出破旧的风牌，将它举过头顶。
那是一块庶风之牌，上面刻着的是几十年前被废除的风名。
风骨长老怒吼：“举这废牌者——同罪！！”
但那人没有收回，反而更高地举起：
“这个风，是我祖父的！”
“我不信你们的裁！我信——那个人的剑！！”
咔。
仿佛是有个禁锢在人们心头多年的枷锁，在这一刻，被悄然撬开了第一道缝。
然后第二道，第三道……
整个风骨镇的广场边缘，开始浮现出星星点点高举的旧风牌。
他们不是裁风师，不是士兵，甚至不是完整风民。
他们只是普通人，是曾经的风奴、庶籍、被放弃的人。
可现在，他们选择了站出来。
因为他们看见了希望。
那道红色披风，那柄锈剑。
还有那一个说“风属于每一个活着的人”的疯子。
张小灰感受到了这份动静，脚下停了一瞬。
然后他微微一笑：
“……挺暖的啊。”
“这风。”
他猛然踏地，整块广场如龙脉苏醒，火气自地心涌出，剑刃烈焰冲天！
他一剑朝风骨庙正门斩去——
轰隆！！
整座庙门在剑火之下崩裂！
烟尘弥漫中，沙隐手持风骨权杖，缓步从废墟中走出，眼神森寒。
她终于出手了。
“张小灰。”
“你以为点燃民心就能逆天？”
“我告诉你——你惹的是整个风裁律的根本。”
“今日，我以风魂正裁——斩你‘命根’！！”
她高举风权，风骨卷轴在她手中铺展，一道滔天风痕自天而降！
张小灰抬头，眼神却前所未有地认真了。
“风，是命。”
“但命——也可以换。”
他缓缓拔剑，火焰自地而起，冲天而上，与那风痕正面碰撞！
轰！！！
半空中，一道红与白交错的巨型风火龙卷升腾而起！
这不是风裁与异端的对抗。
这是两个世界的分裂。
这是末世残骨上，真正意义上的——
第一场“风之革命”。
风火交缠，庙宇之巅，夜被撕裂出一道赤白交汇的缝隙，宛如天地本身的旧纹重现。
沙隐立于风骨庙台之上，白袍猎猎，权杖怒震，口中咒语翻滚如风涛雷暴，祭起“风魂九问”，每一问皆附上风骨镇千年来聚拢的裁意与神意！
“以风问名，你名何来？”“以风问心，你心何属？”“以风问命，你命何向？”
一问落下，天穹卷动如潮。
第二问落下，风魂灌体，魂海震荡。
第三问落下，空气中甚至生出灵识共鸣之声，许多镇民在神魂震颤中跪地呕血！
张小灰却纹丝不动，任那风浪如雷贯体，他脚尖贴地，一步未退，锈剑垂地，红披风在狂风中燃得像真火。
“问够了吗？”他终于开口。
声音里透着一丝——倦意。
“你问我风名……我名张小灰，谁给的？我自己起的。”
“你问我风心……我的心早被风烧过，剩下的只有点余温。”
“你问我风命？”
他缓缓抬头，眼里像是沙海深处沉睡已久的炽焰终于醒来。
“我的命，本来是不要的。”
“可今天，有人站出来了，有人举着祖先的旧风牌不跪了，有人敢朝你喊——‘你不配裁’了。”
“所以现在——我想要命了。”
他一步迈出。
整座风骨庙台骤然一沉！
张小灰陡然一剑抬起，锈剑上瞬间迸发出一道前所未有的赤红火光，不再是火线，而是一整道火魂！
那一刻，他不再是藏火于锈的人。
他是火本身。
沙隐怒吼，风魂卷轴轰然收紧，数十道风魂附体，如同数位裁风者叠影附上她的身躯，凝聚成一尊半虚半实的风骨神像。
“张小灰！”
“你胆敢以异魂断律，今日你不得善终！”
张小灰没有回应。
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等到了风向的转折。
“既然你要我断命，那我便给你断律。”
他将锈剑一横，轻声吐出两个字：
“——烬灭。”
轰！！！
那锈剑之中，第二形态“烬灭”骤然解封！
整把剑在他掌中化作炽焰熔铁，剑身裂出金红交错的燃纹，烈焰蒸腾，火息如海。
狂风与火浪在天穹交战！
他踏步斩出一剑！
这一剑，不再是避让，不再是试探。
是堂堂正正的回应，是逆天改命的宣言！
“风裁不是天！”
“我说的话，也能算数！！”
长剑轰然劈下，火魂炽烈，正中那尊风骨神像的心口！
咔！
风魂之像开始龟裂！
沙隐面色大变：“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一个……一个无姓之人，怎可逆镇魂神风！！”
“我没姓，”张小灰一步步踏上崩裂的庙台，每走一步，地面火焰如龙，“但我有命。”
“我没风牌——”
“可我敢吹风！！”
轰！！！
最后一剑落下！
风骨神像崩碎，风魂卷轴在剧烈的轰鸣中燃成火灰！
庙台裂缝蔓延，整个风骨主庙轰然坍塌！
沙隐踉跄倒退，风权断裂，权杖脱手，重重砸在台阶上。
她呆呆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披风猎猎，火光映红整片夜色。
她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张小灰微微一笑，剑尖指地，像随口说一个老早就没人记得的名字。
“我啊。”
“我是那个，被你们裁风塔上悬了一整个城的男人。”
“那个，所有人都说是风灾、是恶徒、是乱民的张——小——灰。”
“但现在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
“你们听好了——”
“我，是风。”
夜，彻底被火光染亮。
整个风骨镇，彻底沉默。
无数人，在断塔之下，在庙台之旁，看着那个男人站在废墟中央，站在火中，眼里写着——
“我就是那口风。”
“谁也别想再裁我。”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