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我抬眼,瞧见面前站着个男人。他裹着件洗得发灰的风衣,风衣领子微微卷起,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个旧木匣,脚步稳稳地立在原地,眼神安静平和,却让我的心脏蓦地一缩。
“林教授的东西……”我嘴里小声嘟囔着。
云汐站在我身后,胳膊轻轻撞了撞我,“进来再说。”
那人冲我们点点头,迈步走进办公室,把木匣轻轻搁在桌上。我顺手关上房门,眼睛一直没从那盒子上挪开。木匣看着年月久了,边角磨得毛毛糙糙,表面刻着一道淡得几乎看不清的符文,像是有人故意把这部分痕迹弄没了。
“你是谁啊?”云汐压低声音问。
“我叫周启。”那人坐下,语调不紧不慢,“林教授临终前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他说,等你开始对某件事起疑心,就打开它。”
我紧紧盯着他,“你晓得里面装着啥不?”
他摇了摇头,“我就是个传信的。不过林教授还留了句话——‘真相藏在她身上,你得先信她。’”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是谁呢?
我不自觉地看向云汐,她站在桌子旁边,神情有些捉摸不透,右手手指下意识地在右肩的组织编号上来回摩挲。
周启起身告辞后,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射进来,在桌面上拉出一道道细细长长的影子。我慢慢伸手打开木匣,一缕淡淡的檀香味飘了出来。
匣子里是一本泛黄的手写笔记,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异能者基因改造计划》。
我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字中间还夹着图表和照片。翻到中间那页时,我的手停住了。
照片上是个年轻女孩的脸。
这张脸我认得。
是云汐。
照片里的她比现在小好多,脸上没有如今的冷漠和警惕,眼睛清亮亮的,还带着点儿小孩子的天真。照片下面标着一行字:
代号:Y-07|实验体名称:青鸾·初代融合者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云汐也看到照片了,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嘴唇微微哆嗦着,却没吭一声。
我接着往下翻,发现后面几页详细记着实验过程、基因序列、能力觉醒曲线,甚至还有一段关于“记忆重置”的说明。每一页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点点割破我们之间看似牢不可破的信任。
“你早都知道这些事儿,对吧?”我轻声问。
云汐终于开了口,声音轻飘飘的:“这些具体细节我不清楚……但我一直明白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
“可你咋从来没跟我提过呢。”我说。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挣扎,“我不是不想讲……就是不知道咋说。我怕说了之后,你会觉得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云汐了。”
我苦笑着,“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啊?”
她咬住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他们造出来的玩意儿。六岁那年,我被弄到‘幽冥’,做了记忆清除、基因植入、精神训练……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Y-07,一个杀手。”
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儿哽咽,“可是在鲲鹏背上,我砍断自己手臂的时候,第一次尝到了真正的疼,也头一回意识到,我可能不只是他们造出来的工具。”
我攥紧拳头,指甲都掐进掌心肉里去了,“那你现在呢?还记得多少?”
她摇摇头,“就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有个女人的声音,还有……还有个小女孩在实验室里哭。”
我突然想起古籍边缘那行模模糊糊的字,隐隐约约提到了一个名字:青鸾计划。
“林教授留下这些,是想让你面对真相。”我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为啥‘幽冥’要把你送到我身边?”
她一下子愣住了。
“你出现在我生命里不是巧合。”我慢慢说道,“你是他们安排好的棋子。”
她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震惊和愤怒,“我才不可能是!我从没背叛过你!”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但关键是,你自己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啊。”
空气好像一下子冻住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双手抱住脑袋,呼吸又急又重。我能感觉到她在拼命忍着什么,那种撕扯的感觉就像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我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云汐,我不是逼你。我就是想把事情弄明白。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也想知道你为啥变成现在这样。”
她抬头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要是答案不是你想听的咋办?”
我没吭声。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把林教授留下的笔记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从里面找出更多线索。凌晨三点,我在一张不起眼的纸片上看到了另一个名字:
陆雪瑶——Y-08|梼杌·容器候选者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陆雪瑶……那是楚铭的秘书啊。
我赶紧联系暗鸦商会的情报人员,让他们去查陆雪瑶的背景。不到一个小时,消息就反馈回来了:她以前确实是孤儿院的孩子,后来被一个基金会收养,而这个基金会正是“幽冥”设立的外围机构之一。
我拨通云汐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你还记得陆雪瑶不?”我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她……是我妹妹。”
我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僵。
“我记得小时候,有个小女孩总在我身后喊我姐姐。”她的声音闷闷的,“后来她不见了……我还以为她死了。”
“她没死。”我说,“她就在楚铭身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吸气声。
“沈渊……”她犹豫了一下,“我觉着我得亲自去找她。”
“不行。”我马上反对,“太危险了。”
“可她是唯一有可能记得我过去的人。”她语气很坚决,“而且……我得确认一件事。”
“啥事儿?”
“要是我真的是他们造出来的,那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你。”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坐在床边,半天都没动弹。
窗外的月光冷冰冰地洒进来,照在桌上那本笔记上。我伸手把笔记拿起来,指尖顺着封面划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笔记的最后一页,有一行特别小的字,像是被人用指甲刮过,但还能勉强看清:真正的青鸾,不止一个。
我的瞳孔瞬间一缩。
原来如此。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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