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呼地刮着，卷着焦土和金属混杂的刺鼻腥味直扑过来。我一把拉住云汐的手，撒腿就从基地废墟往外冲。刚跑出来，身后就“轰”地一声闷响。断裂的墙体里猛地蹿出火光，一下子照亮了半边天。远处的山林被映得红彤彤的，感觉整个城市都烧起来了似的。
我俩一屁股跌坐在一块碎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月光下，她手腕上那十七道疤痕泛着冷冷的光，像一个个默默诉说故事的印记。她呼吸急促，脸色煞白，可我能感觉到，她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呢。
“数据盘拿到了。”她压低声音说，边说边从战术腰带上摸索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盒子，手指在边缘来回摩挲了几下。这盒子里装着啥，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肯定特别重要。楚铭哪能让这么要紧的东西轻易落到我们手里呀。
我抬起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爬到了天空正中间，银白色的光洒在我们身上。四周安静极了，只有风穿过断壁残垣时发出的“呼呼”声。
“你还好吗？”我转过头问她。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她那眼神里的情绪，我琢磨不透，像是藏了好久的秘密，马上就要冒出来一样。
我没再接着问，就靠在她肩膀上，闭上眼，感受着夜风带来的丝丝凉意。
可突然，我胸口猛地一紧，就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使劲拽着我的意识。我赶紧睁开眼，却发现周围的世界变得模模糊糊的，耳边还响起低沉又悠远的鸣响，像是有什么古老的东西在召唤我。
“沈渊？”云汐察觉到不对劲，伸手扶住我。
我没吭声，因为我心里明白——这可不是幻觉，是神兽在叫我呢。
我闭上眼，任由那股力量带着我，意识慢慢沉入体内。眼前的世界快速变换，光影交错中，我站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中。
四面八方，浮现出九个巨大的身影。
是白泽、夔牛、烛龙、鲲鹏、麒麟……九大守护神兽。每一个都散发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气息，那是超越凡俗的力量，是天地刚开辟时留下的痕迹。
“你终于来了。”白泽的声音在我脑袋里响起，语气温和但又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你一直以为，契约就是掌控，就是命令，是我们听你的指挥。”白泽慢悠悠地说，“可你错啦。”
“契约不是控制，而是共鸣。”夔牛的声音像打雷一样炸响。
“是你选了我们，也是我们选了你。”烛龙轻声低语。
“每一次觉醒，都是双向的连接。”鲲鹏扇动翅膀，掀起一阵狂风。
“你以为你在指挥我们战斗，其实我们也在回应你的意志。”麒麟一脚踩在地上，地面裂开了一道缝。
我一下子愣住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在驾驭这些神兽，用它们的力量去对付敌人，保护身边的人。可现在，它们告诉我，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你们……是自愿的？”
“你有这个资格。”白泽点点头，“因为你从来没把我们当成工具。”
“你尊重我们。”夔牛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你愿意听我们心里话。”烛龙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才愿意跟你一起走。”鲲鹏展开翅膀，化作一道流光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契约的本质，是共生。”麒麟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涌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啊……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在孤独地战斗，背着家族的使命、父母的期望，还有这个世界的责任。可现在我才明白，我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和它们之间，不只是一纸契约，更是相互认同、相互信任的关系。
这种关系，比任何力量都强大。
“明白了。”我小声嘟囔着，声音总算恢复正常了。
白泽轻轻点了点头：“去吧，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呢。”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唰”地一下破碎了，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坐在废墟旁边，云汐正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她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没事了。”
我紧紧握住手中的数据盘，站起身来，望向远方。那边，是城市的灯火，也是新的战场。
“接下来咋办？”云汐也跟着站了起来。
“先回安全屋。”我说，“这个数据盘里的内容，说不定会改变很多事情。”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我们肩并肩走在夜色里，脚步稳稳当当的。身后的基地还在熊熊燃烧，但我知道，那些火迟早会熄灭，新的黎明很快就会到来。
走了一段路，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咋啦？”云汐问。
我转过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那道旧伤疤上。
“你……真的记不起小时候的事儿了吗？”
她沉默了几秒钟，轻轻摇了摇头：“就只记得一些片段，跟做梦似的。”
“比如啥？”
“比如……有人拉着我的手，在实验室长长的走廊里走。还有一个女人，她在哭，然后……就没印象了。”
我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她提到的那个女人有点熟悉。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不孤单？”我试探性地问。
她抬起头，看着我：“啥意思？”
“我在基地的数据室看到一段加密日志，里面有‘Y-07’的编号音声……”我顿了顿，“那个声音，听着有点像陆雪瑶。”
她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陆雪瑶……”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可又抓不住头绪。
我没再接着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咋样，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们接着往前走，谁都没再说话。
快到安全屋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沈渊。”
“嗯？”
“你说……契约的本质，是共生，对吧？”
我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没错啊。”
“那我们之间……算不算是契约呢？”
我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觉得呢？”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第一次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笑意。
“我觉着……我们早就不止是契约这么简单了。”
我没否认，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那一刻，我突然懂了一个更深刻的道理。
契约，不只是人和神兽之间的联系，更是人与人之间最深的信任和羁绊。
而这份羁绊，才是真正的力量源泉。
夜色越来越浓，星星点点的星光洒在大地上。我们走进安全屋，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屋里，灯光暖融融的，照着两张疲惫却坚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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