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摔了一跤,没事。父亲轻描淡写地说,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进屋吧,饭还热着。
李轩这才注意到屋里亮着灯,桌上摆满了菜,全是他爱吃的。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眼眶,他低头掩饰自己湿润的眼睛,却看到父亲裤管下露出的脚踝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蜿蜒而上。
怎么没有告诉我?他轻声问。
老父亲只是拍拍他的肩:你在外面忙,我这点小伤算什么。现在你好好回来了,挺好。
李千帆识趣地去厨房帮奶奶热菜,留下父子二人站在堂屋。昏黄的灯光下,李轩又一次清晰地看到父亲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鬓角的白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缺席的不仅是家庭的日常,还有父母逐渐老去的每一天。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声音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李轩咽下涌到嘴边的谎言:两个月左右。然后···西南那边有个项目。他没敢说那可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任务,他不怕那些危险的怪物,但是,他怕人···
父亲点点头,没再多问。母亲端着热气腾腾的汤从厨房出来:先吃饭!千帆说你俩路上差点遇险,可吓死我了。
“没事的,就是进村的路什么时候被堵死的?”
“上周···我也是在那儿摔的”李轩父亲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看着不像是简单的摔倒。
晚饭后,李轩借口帮父亲换药,仔细查看了那道伤疤。在浴室昏黄的灯光下,那道蜿蜒如蛇的伤痕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边缘处有细小的分叉,像是被什么生物的爪子抓伤的。
最奇怪的是,伤口周围皮肤下隐约可见蛛网般的黑色细纹,向四周辐射。
这不像摔伤。李轩压低声音,手指轻轻触碰那些黑色纹路,立刻感受到一股异常的寒意,爸,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迅速拉下裤管,眼神闪烁:说了是摔的,别大惊小怪。但李轩没有错过老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夜深人静,李轩躺在儿时的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木纹。父亲在饭桌上几次走神,吃饭的时候母亲提到过村东头老张家儿子突然暴毙的消息,当时父亲的筷子甚至掉在了地上。这些异常像一根刺扎在李轩心头。
窗外,一轮血月悬在山巅,给静谧的村落蒙上不祥的红色。远处山中偶尔传来怪异的鸣叫,不像任何李轩熟悉的动物声音。
次日清晨,李轩早早起床,在院里的老梨树下堵住了准备下地里除草的父亲。
爸,我们得谈谈。他直接拦住父亲,我现在是特事局的人,处理各种异常事件是我的职责。您腿上的伤,还有昨晚您听到老张家时的反应···别告诉我这都正常。
父亲的脸瞬间变得灰白,他环顾四周,确认母亲还在厨房忙活,才指着远处鱼塘边的凉亭压低声音:去那边说。
这个时间点农村人都忙着趁天气凉爽下地干活,对于农村人来说,死人什么的无非帮忙操办两天,种田才是大事,这个凉亭只是晚上乘凉聊天的地方,这个时间凉亭是没有人过来的。
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用方便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焊烟,因为要下地干活,烟叶都是头天晚上已经卷好的,也不回家拿那只黄铜烟袋锅,直接放在一支削的比较平整的竹筒里,吧嗒吧嗒的吸了几口。
土烟独特的刺鼻气味在凉亭飘散开,父亲缓缓开口。
上周三夜里,村前的山发生了塌方,堵了进出的公路。父亲的声音干涩,我和老张、老王被叫去帮忙清理。我们见到了一个怪东西,我亲眼看见它从山里钻了出来。
它?什么样子的怪物?
一团黑雾,看不清楚,只看见···看见红色的眼睛。父亲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膝盖,雾里伸出爪子,老张被扫到,当场就···就没气儿了老人突然哽住,眼中涌出泪水,我想跑,腿不听使唤···它就那么看着我,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轩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他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在特事局他也看过一些材料,清晰的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野兽袭击。然后呢?您怎么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我在山脚下醒过来,腿上有伤。父亲的眼神变得迷茫,但中间的记忆···直到三天前才慢慢回忆起来。那段时间,我···根本就不是我。
轩的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有东西在我身体里。父亲终于崩溃般说出真相,是一个叫陈三的人,民国二十七年的佃农,被地主活活打死的···他回来报仇来了。
李轩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附身现象,这不是他那种灵魂觉醒,更像是一种夺舍,比起灵魂觉醒还要危险无数倍,关键这种情况,不是怪物袭击那么简单,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李轩揉着眉心,掏出一支烟点上,声音低沉老张家儿子是怎么死的?
他是周家的曾孙。父亲痛苦地闭上眼睛,陈三···用我的身体去了张家。我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第二天就传出那孩子猝死的消息。而我···可能就是我杀了他。
“他们家没有监控吗?没找警察?”
“警察来过···监控根本看不见,全是黑的···最后当急病处理的,我不敢说啊···呜呜···我害怕···我老实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你长大了,我还没看到你结婚生子,我不想坐牢···我怕给你带来麻烦”坚强的父亲说着,竟然嚎啕大哭。
可见这件事给这个汉子带来了多大的压力,这些天他压在心里是有多压抑啊,现在儿子回来了,这是他唯一的依靠,这一刻,他终于把话都说出来了,还有些轻松的感觉。
“咱自己做的事情,咱认···我知道你现在是公职人员,我不拖你后腿,让我再陪你一天,明儿一早我就去镇上的派出所自首···可以吗?”父亲的语气带着一些恳求
“这事儿···警察管不了···没搞清楚之前先不要去找警察,我会联络部门接受这个案子”李轩心里像是被压上了一座大山,他用力吐出一口烟,心里很不舒服。
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他的家人,他夹着烟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烟头都有些快夹不住了,他怕了···哪怕是遇到了那么多的怪物他都没怕过,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家人是他心里唯一的净土,是他不可触及的逆鳞,他怕家人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但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父亲看李轩难受,张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
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父亲浑身一抖,抓住李轩的手:别告诉你妈,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东西走了,三天前突然离开的,我感觉它从我身体里,突然就抽出去了。
李轩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出现的怪物,附身活人复仇的亡魂,已有多名受害者···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正在升级的超自然事件。
村里还有谁知道这些事?回到自家小院的路上,李轩追问
老王应该也被附身过,他这两天行为古怪,总在周家老宅附近转悠。父亲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还有村西的李寡妇,她男人去年矿难死的,前天突然去矿上大闹,说有人害她男人
李轩正想追问,厨房门突然打开。母亲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走进来,脸上带着过分灿烂的笑容:聊什么呢这么神秘?先吃早饭吧。
李轩接过碗的瞬间,注意到母亲手腕内侧有一道与父亲腿上相似的黑色纹路。他的心沉了下去···母亲的眼睛在阴影处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
妈,他强作镇定,您最近去过山上吗?
母亲的笑容僵了一瞬:前几天采蘑菇去过。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沙哑,与平日温软的语调截然不同,见到好多···老朋友呢。
父亲手中的碗啪地掉在地上,面条和汤汁溅了一地。三人陷入可怕的沉默中,只有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格外刺耳。
李轩的拳头握紧,指甲深深的扎进手心的肉里,他慌了,紧张的后背全是冷汗,母亲的状态有很大的问题。
如果母亲真的被附身,那么整个村子可能已经陷入比想象中更严重的危机。关键是他没有有效的处理方式,此刻的李轩,从来没有这样的期望一个人能出现,他就是···清枫道长。
西南任务的相关内容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那封加密文件提到的异常能量波动,难道这里也出现了能量异常?
窗外,阳光忽然被乌云遮蔽,屋内骤然暗了下来。母亲···或者说占据母亲身体的那个存在···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李轩从未在母亲脸上见过的诡异微笑。
小轩,她用那种陌生的低沉声音说,你爸告诉你周家的事了吗?那些该死的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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