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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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验灵台前闪烁出一个小型阵法,繁琐的纹路旋转着浮现至空中,将长孙治围住。

“郝响兄,瞧好了。”长孙治双目望着虚空,自信一笑。

就在他声音落下的一瞬间,阵法从虚空中散开,紧接着石壁上镶嵌的石柱涌现出一道土黄光芒。

嘭...嘭...嘭...

“乙上!”不知谁在演武场上惊呼一声。

原本喧闹着讨论声的人群忽地一静。

长孙治面前黯淡的石柱现在已经注满了六层土黄色能量条。

哗——

“这人是谁,竟然直接测出数十年未见的乙上天赋?”离验灵台最近的一处人群中有人发出疑惑。

“身披绮绣,腰白玉之佩,烨然若神人。不错,此人我已用相术看过了,必将扶摇直上步步青云,绝非池中之物。”另一群人中有个小胖子点评道。

长孙治大步迈下高台,拍了拍郝响的肩膀,神情舒畅道:

“郝兄,该你了!”

郝响却是犹豫道:

“长孙兄,不知你方才所投之物是何?”

“这...郝兄竟然未带玄币?”长孙治震惊道。

郝响无奈地望向长孙治,却从长孙治眼中看到一丝释然。

或者说......喜悦?

长孙治从震惊的神情中恢复过来,皱着眉说道:

“这玄币之法亦是狐妖案之后施行的,按理说在官府和各大演武场都有张贴告示,且......”

长孙治顿了顿。

“且派官兵将变革消息,连同玄币一起带予每户府邸家主。已经数月了,郝兄居然没收到一点消息吗?”

听到此处郝响已经明了。

果然,老爹不想让我修道。

父亲郝庞本身是修道者,但他在家中却缄口不提关于修道的种种奥秘。

现在更是连御灵大会的玄币都不交付于自己。

郝响不语,只是一味的黯然神伤。

“郝兄,实不相瞒,这枚玄币本是我重新测验灵根所用,如今看来倒是不必多此一举。”

长孙治笑了笑,手一翻,又取出一枚玄币:

“不如将其交与郝兄,日后你我二人前往学府的修道之途上也可相互照应一二。”

郝响闻言,不禁长吁一口气:“这怎么好......”

这怎么不好啊,这太好了!

只是,这小子不对劲啊,自己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连灵根都还没有测出来,他看上自己什么了?

难道说,他有龙阳之好?

郝响越想越不对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世间自有真情在,我不应该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郝兄莫要推脱!”

长孙治把玄币塞到郝响怀里,推着郝响走上台。

正在这时,一道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声音从身后传来。

“哟,这不是郝左卫家闭门不出的郝公公嘛?今个儿也有兴趣赶来参加御灵大典。”

“我可是听天香阁的天淇妹妹说了,有人是纵欲过度,差点儿死在别人闺房之中呢。”

郝响的后颈不由地绷紧。

来人身着冰蚕丝衫,银线暗纹在领口处绣出朵朵梅花,指甲修得圆润整齐,修长的右手小指上戴着一枚青玉指环。

正是彭城右戍卫王家的养子——王徐安祉。

未见其人,就先闻到一阵梅花香。

倒霉。

这王徐安祉在彭城这一区域是出了名的阴柔俊秀,与众多闺阁女子结为好友。

偏偏郝响的前身又是一个酒池肉林的窝浪费,终日以寻花问柳为乐。

自然的,两位左右戍卫之子相见避免不了相互挖苦几句。

被他喊上这么一嗓子,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长孙治身旁的郝响。

“唷,你瞧,这不是郝左卫家的那个公子哥吗,听说足有两三个月没有走出郝府呢。”

“可不是嘛,这主可是个大纨绔,不学无术,传闻惹恼了城主家小姐,被郝左卫关到现在。”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他被割锯男阴,养伤三月......”

滋......

郝响满头黑线,不顾周遭的议论掷入玄币。

他要用实力打周围人的脸!

繁杂灵阵再度浮现,郝响伸手触摸,只觉得一阵清爽。

恢弘气息迎面扑来,淡白色光柱缭绕着雾气,如同从亘古而来,呈现在郝响面前。

咚——

人群最中央的高台上,一台破旧的大钟响起。

演武场上所有监察官皆对着大钟方向起身行礼。

片刻后,一道庄严浩瀚的声音由天而降:

“监察使登记信息后,众学子与家眷即刻乘坐飞舟前往南陵河府。”

嘶。

郝响看了看迎面走来的监察使,又看了看石柱底端藏着的白色光柱,心脏不争气地喘了一喘。

怎么还不上来?

不会吧,难道自己还真的没有灵根?

眼下测验灵根之人都散开了,演武场外的封禁也已经解除。

唯独自己这一圈又一圈围着的人不断增多。

却见长孙治似是有话要说。

长孙治捋了捋衣角和袖口,郑重其事的望着郝响:

“郝兄,我出生之时伴有天地异象,后修炼了一门术法,可以模糊地感应身旁之人的运数。”

“每人的运数、命格皆由天定,寻常人的运数在我眼中不过黄豆大小,而郝兄之命格犹如身处玄冥,我看不真切。”

“方才与郝兄一叙,我确定郝兄乃人中龙凤,便相邀郝兄一并前往学府。有你我二人齐心协力,大有一番事业可为!”

长孙治越说情绪越高昂,最后直接顿住脚步,信誓旦旦的望着郝响。

郝响吃了一惊,用手压了压快要抑制不住的嘴角,重新恢复处变不惊,温润有礼的模样。

“哈哈哈哈,好!长孙兄日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忙之处尽管开口,郝某定助你一臂之力。”

郝响沧海一声笑。

果然,有实力在哪都被人抢着要。

他上一世的无良公司,就是因为需要给郝响这一名老员工涨的薪资太多,而想方设法要开除他这名公司元老。

“长孙治,资质乙上,去二十七号府邸吧。”

那满头白发的监察使走了过来,在纸上随意一划,从袖中取出一枚破旧的木牌递与长孙治。

扫视一圈。

便面无表情的阖上了眼。

“前辈。”郝响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监察使。

监察睁开浑浊的双眸看着郝响,皱了皱眉头,突然看到郝响身后冒着苍白雾气的石柱,嘴角略微抽搐地道:

“郝响......无资质。”

“一点灵根都没有,凡人中的凡人,亦是万中无一,下去罢。”

咔......

没有灵根?

千里乘风,飞刃斩鸣雷,神游四海,心骛八荒,都和自己无关?

郝响一时窘迫地站在台上。

长孙治闻言眼神闪动,对郝响拱了拱手,道:

“郝兄莫要沮丧,无灵根万年难得一见。”

“不若...你在场上寻一位合格者,作为他的家眷一同前往学府。”

“虽然入了学府后会归为杂役,不过总归可以在学府中历练一番,开开眼界也是极好的。”

说罢,长孙治拱了拱手,向飞舟上走去。

独留郝响一人在台上凌乱。

“啧。”

一点幽香浮现,王徐安祉取出一方绣着梅花的素白手帕,轻轻叹了口气。

“堂堂左卫之子却被人嫌弃,真是丢我彭城的脸面。”

郝响抬头看着眼前高挑的王徐安祉,他现在可没心情和王徐安祉争斗。

凭借自己这淬过毒的嘴,满腹经纶的才华,王徐还真不一定能讨到什么好处。

王徐一双丹凤眼轻蔑地看着郝响,犹豫半响,说道:

“郝大公子,若是不嫌弃就随我一同前去罢。”

虽然同为彭城守卫之子,两人各自的关系可谈不上多好。

郝响前身觉得王徐安祉假正经,嫉妒他可以和各家千金嬉戏打闹;

王徐安祉嫌弃郝响浪荡轻浮,头脑简单,四肢说不定还比不上自己有力。

毕竟城里官员子嗣都是在一家私塾上学,郝响考试次次垫底不说,竟然还敢调戏班中女同学。

因为这事郝响常被老爹关押在房中禁闭,所以班上的同学对于郝响缺席都屡见不鲜了。

至于两人在街上相遇了,更多的是郝响落荒而逃。没办法,不学无术连对喷都喷不赢人家。

他郝响在彭城的名声可谓是差到底了,所以围观的人虽多,却都在旁当作看笑话,今日过后作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如此甚好,那便麻烦王公子了。”

郝响无所谓的直起身子,拍了拍衣袖。

不论对方是真心也好,挖苦也罢,既然只有王徐安祉伸以援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许下承诺,不如顺势答应。

王徐没想到郝响答应得如此理所当然,冷哼一声,转身遣退了身旁的家眷。

以后要寄人篱下咯。

郝响自觉的让开,走到王徐安祉的身后。

那老监察使瞧见王徐,咦了一声,郑重地在书本上落笔,随后取出一枚暗金色令牌。

“王徐安祉,甲下天赋,请前往三号府邸。”

老头抹了抹花白的胡子,笑着道:

“不错的年轻人,定要勤学苦练,戒骄戒躁。”

“谢过前辈。”王徐谦逊地行了一礼。

呵呵,郝响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监察使。

双标狗。

话说这王徐安祉竟然是甲下天赋,那就是七层光柱,也不知道是什么属性。

三号府邸在飞舟最里端,郝响跟着王徐安祉慢慢走着。

途中路过那二十七号房间,房门大敞,只见长孙治周围环坐着众多得灵根者,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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