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着粗气，手指发颤地抚上自己的额头。
我是谁？
我是“主意识”？还是“实验体S-001”？抑或是……一个早已被残留的虚拟片段？
我甚至怀疑，这个站在控制面前、和苏晚并肩作战的自己，会不会只是一个被赋予了林彻记忆的数据体？
检测进度：72%……
苏晚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林彻！撑住！”
我猛地抬头，看见她已经在另一块屏幕上狂敲代码，试图干扰这场检测。
但每输入一行代码，那些“林彻”的名字就会跳动一次，有的在闪烁，有的直接消失。
这不是检测，而是一场“清洗”。
——只有一个林彻能够留下。
而其他的，都必须被彻底清除。
检测进度：85%……
我心跳剧烈，像是一把无形的刀悬在脖子上，每跳动一次，那刀刃就更靠近一寸。
“苏晚！”我声音嘶哑，“如果我是‘假的’怎么办？”
苏晚的手指顿了顿。
她没有看我，声音却无比坚定：“你不是。”
“可万一——”
“没有万一！”她猛地转头，眼圈泛红，“你是林彻！对我来说，你就是林彻！”
我愣住了。
检测进度跳到了99%。
最后一个名字，依旧在列表上闪烁着——
【林彻-主意识】
【林彻-实验体S-001】
两者之间，似乎只剩下最后一道墙。
清除倒计时：10秒。
苏晚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她死死盯着我：“听我说，无论检测结果是什么，你要相信自己。”
我喉头紧涩：“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颤抖：“那我知道。”
倒计时：5秒。
“林彻，你是我的林彻。”
倒计时：3秒。
我闭上眼。
这一刻，我放弃了挣扎。
如果我是实验体，那就接受被清除的命运；
如果我是林彻，那就相信她所相信的我。
倒计时：1秒。
然后——
检测结果，跳了出来。
——【林彻-主意识】。
“检测完毕，异常意识清除。”
屏幕上的“实验体S-001”，消失了。
彻底地，从现实中抹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行跳跃的文字，脑袋里一片空白。
苏晚红着眼冲过来，一把抱住我。
她的声音颤抖：“你在，你在……”
我低头看着她，指尖却感受不到她的温度。
那一刻，我开始怀疑——
检测出来的，真的是真正的我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控制面板上数据流跳跃的微弱声响。
苏晚的怀抱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度，可我的手，却始终无法完全感知到她的触感。
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
“林彻，你还好吗？”苏晚仰头看着我，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想点头，但脖子像生锈了一样，动作迟缓而僵硬。
“检测结束了，”我喃喃道，“我是林彻。”
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反而慢了一拍。
真的……是这样吗？
面板上的“实验体S-001”已经被清除，可我脑海里，却一直回响着那个“自己”最后的眼神。
他临消失前，嘴角勾起的那一丝笑意——像是笃定着什么。
“走吧。”苏晚拉了拉我的手臂，“这间实验室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离开。”
我僵硬地迈开脚步，却在门口停下了。
门外的走廊依旧幽暗，但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极其微弱的电子噪音。
“你听到什么了吗？”我低声问。
苏晚皱眉：“什么？”
我屏住呼吸。
那噪音变得清晰了一些，不是一种机械的规律声，而更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嘶啦——嘶啦——
仿佛是一段被打乱的数据流，又像是有人在用电子信号拼凑着语言。
然后，我听到了一句话：
“你以为你赢了吗？”
声音冷漠、疏离，却带着一种近乎戏谑的腔调。
“谁？”我猛地转头，盯着走廊尽头。
那里空无一人。
苏晚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林彻，你怎么了？”
我喉头发紧：“你……没有听到吗？”
她摇头：“什么都没有。”
可那声音依旧在我脑海里回响，越来越清晰。
“你赢不了的。”
下一秒，我手腕上的智能腕带猛地亮起，上面跳出了一行让我头皮发麻的数据：
【S-001：数据重组中……】
怎么可能？
他不是已经被清除了吗？
我猛地抬头，看着苏晚：“我们得快点离开。”
她显然被我紧绷的情绪感染，也不再多问，跟着我一路冲出了实验室。
可就在我们踏进电梯的瞬间，我看到电梯镜面的反光里——
站在苏晚身旁的，根本不是我自己。
那个人微微一笑，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是他。
S-001。
他的脸在镜面里扭曲着，但那双眼睛却带着胜利者般的冷静。
“林彻？”苏晚察觉到我的僵硬，“你怎么了？”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
电梯缓缓下行，可在镜子的反光里，我看到S-001正微笑着——
然后，他开口说了一句让我彻底陷入冰冷深渊的话：
“你确定，现在这个世界里，真的还有‘你’吗？”
电梯的下行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可我的心跳比它还要响。
镜面中的“S-001”仍在微笑。
他张嘴说话，可声音却不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而是直接在我脑海里炸开：
“现实和梦境，你真的还能分得清吗？”
我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伸手去碰镜子，可苏晚猛地拉住我：“林彻！你干什么？”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镜子里的画面依旧是我自己，只是脸色苍白、眼神惊恐，看起来像个失控的疯子。
没有S-001。
什么都没有。
“你看到他了吗？”我喃喃问。
苏晚眉头皱得更紧了：“谁？”
电梯“叮”一声到了负一层。
门缓缓打开，外面是一片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我盯着门上的反光，确认镜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才艰难地迈出一步。
可就在这时，我的智能腕带再次震动起来。
【S-001：数据重组进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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