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秒。
我几乎是拖着苏晚冲出房间的。
走廊依旧是那条熟悉的长廊，但灯光在一闪一灭，仿佛整个系统正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现实和梦境，哪一个才是真的？
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每一下都像是心跳的回音。
“中控室在哪里？”我问。
苏晚咬紧牙关：“就在实验核心区的尽头，我们得走到最里面。”
她声音在发颤。
“你害怕？”我问。
她盯着前方，声音沙哑：“不是害怕……是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林彻。”
我愣了一下。
但这不是此刻该探讨的问题。
15秒。
“我们快走。”
走廊像一条无尽的隧道，每往前一步，我都感觉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我。
是他。
那个“林彻”。
他没有追上来，但我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
14秒。
终于，我们来到尽头，一道厚重的合金门立在眼前。
中控室到了。
苏晚抬手输入密码，可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刺眼的红字：
【访问权限已锁定】
“怎么回事？”我一把按住她的手腕。
苏晚脸色发白：“有人改了权限！”
“是他？”
“除了我们两个和他，不可能有第四个人。”
我心里一沉。
他居然比我们更早锁死了中控权限。
13秒。
墙上的数字还在倒计时。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盯着门锁。
苏晚颤声道：“除非——强制重启系统。”
我心头一跳：“怎么重启？”
苏晚深吸一口气，指向合金门旁的紧急开关：“拉动这个开关，系统会进入维护模式，短暂停摆20秒，在那20秒内，我们就能绕过权限，重新进入中控室。”
我看着那个开关，红色的光一闪一闪。
“可是……”苏晚顿了一下，“重启后，如果数据无法及时恢复，被筛选机制认定为‘异常意识’的个体，会直接被清除。”
她看着我：“包括你。”
12秒。
“如果不重启，我们连门都进不去。”我声音低哑。
苏晚看着我，嘴唇在发抖：“林彻……你真的确定你是真实的那个？”
我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不知道。”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
“但至少，”我盯着那个红色开关，“我要活下来。”
然后，我猛地拉下了紧急开关。
11秒。
整个实验区，陷入死一般的黑暗。像是一瞬间，世界的轮廓都被抽空了。
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苏晚死死抓着我的手，指甲几乎嵌入了我的掌心。
10秒倒计时开始。
——滴。
一个极轻的电子音响起，像是黎明前最微弱的光。
紧接着，一道暗红色的紧急照明灯在走廊顶端亮起，将我们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苏晚声音颤抖：“我们得快点。”
她的手指在墙上的控制面板上迅速敲击着，像是要在这短短的20秒内重新劫持中控权限。
我死死盯着面板上的代码流，从上到下跳跃滚动，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一扇即将打开或者关闭的大门。
9秒。
“林彻。”苏晚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嗯？”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她没有抬头，手指依旧在飞速敲击。
我皱眉：“什么问题？”
她声音沙哑：“如果这次重启后，真正的‘你’……没有回来呢？”
我心跳猛地一顿。
如果系统重启，把我判定为‘异常意识’，那么……站在这里的林彻，可能就会彻底消失。
但如果我是那个‘复制品’呢？
真正的林彻，会不会在重启之后被取代？
一种诡异的恐惧攥住了我的喉咙。
8秒。
“别想那么多。”我艰难地开口，“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苏晚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你想过吗？如果……你不是‘真实’的林彻，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毫无意义？”
她抬头看我，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绝望。
“如果你只是一个梦境生成的意识，那么不论你做什么、挣扎什么，重启之后，你都不会存在了。”
我的指尖开始发冷。
7秒。
“苏晚。”我盯着她，“你觉得我是梦境生成的吗？”
她的眼神微微一颤。
她没有回答。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苏晚……或许也不知道答案。
在这场关于现实与梦境的实验里，她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林彻。
6秒。
控制面板上跳出了一个窗口。
【是否重置权限？】
确认/否认
苏晚咬牙：“只要按下确认，中控室的权限就会归我们。但……”
“但什么？”我声音嘶哑。
她抿紧嘴唇：“但确认之后，‘异常意识’检测机制会立即启动。”
她的声音像是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在我心上：“如果你是梦境生成的……你会被清除。”
我盯着那个“确认”按钮。
红色的，冷酷的，像是现实给我的最后一次选择。
然后，我缓缓抬手。
指尖悬在按钮上方。
心跳在耳边炸响。
苏晚死死盯着我，眼里藏着说不出口的痛苦。
“林彻……”
我深吸一口气。
按下。
我的手指落下，精准地按在那个红色的“确认”按钮上。
刹那间，整个房间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数据流在控制面板上疯狂跳跃，红色警报灯像心跳一样一闪一灭。
权限重置中……
异常意识检测启动。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能听到每一个电子脉冲在空气里跳跃的声音。
苏晚死死盯着面板，脸色苍白。
“林彻……”她嗓音沙哑，“现在——”
下一秒，我的意识仿佛被狠狠拽了一下。
不是头晕，也不是失重感，而是一种被无形力量撕扯的剧痛，从脑海深处向外扩散。
检测中……
我看到控制面板上跳出了无数个我的名字。
【林彻-主意识】
【林彻-备份01】
【林彻-备份02】
【林彻-实验体S-001】
【林彻-残留数据片段……】
每一个名字的后面，都闪烁着微弱的光点，像是一颗颗即将熄灭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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