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成了狼崽子?!
宋玄一头黑线,心里暗骂,老登,你看人真准!
宋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桌下抬脚猛踩,旋即便有轻微的嘎嘣声响起。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周刚蹭的一下站起身,面目扭曲的破口大骂:“哪个龟儿子不讲武德,偷袭老子!”
众人纷纷侧目,也就在这时,宋玄双手抓住桌沿往上一掀,哗啦啦的瓷盘碎了一地。
“爹,控制住罗老,不然你我父子将死无葬身之地!”
宋虎叹息一声,没有任何犹豫,反手扣住罗老的手腕。
“老二,你果然有反心!”
周刚故作怒色,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翘。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大哥!”
席上惊变不过发生在短短数息间,张毅和朱河全都反应了过来,齐齐脸色剧变,想要起身开口劝阻。
但他们却是怎么都站不起来,只感觉天旋地转,手脚无力。
这个时候,罗老轻松的挣脱开宋虎的钳制,将他按倒在椅子上,转头笑眯眯的看向宋玄,感慨道:“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狼崽子。”
宋玄脸色煞白,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千防万防,还是遭了老狐狸的道,真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为人,我愚笨贪婪,成不了啥大事,以后一定会好好辅佐少寨主的,千万别杀我啊!”
周刚同样是浑身无力,宛如一条死狗般瘫软在椅子上,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讨好的说道。
“你比老二还要可恨,反复无常的小人!”
罗老轻蔑的瞥了一眼周刚,满脸鄙夷的骂道。
“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即使你想让小羽上位,咱们做叔叔的只会尽心帮村,绝不会起二心的。”
宋虎苦笑道,面对即将落下的屠刀,依旧是毫无惧色。
“晚了,官兵说不准就会攻上山,我打算弃掉虎盘山寨带人去西域隐姓埋名,重新置办买卖。”
罗老认为大局已定,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所以我们成了累赘,真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玄垂眸,语气莫名的念道。
“侯五,你好在等什么,放火将这里烧为白地,从今以后,世间便再无虎盘山寨。”
罗老发出得意的大笑。
“罗老,你听说过乐极生悲吗?”
宋玄轻笑一声,倏然抬头,目光炯炯的盯着老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讥讽道:
“侯五,你没听见吗?罗老叫你动手。”
话音落下,正堂大门被人从外面猛然撞开,两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左边肩上扛着宽背大刀的那人,自然就是侯五。
而右边那人衣袍破烂,面色憔悴,但没人会认不出他是谁,被掳上山的武泉县令,林致远。
“罗老,我爹是怎么死的?”
侯五迈步踏入堂中,脸色冷然的质问。
罗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怒道:“侯五,你想造反不成?你老子是被官兵所杀,这件事人尽皆知,还有什么好说的。”
侯五嗤头冷笑,“您老算计了一辈子,却是料不到姓林的狗官恰好知晓当年之事,明明就是你忌惮我爹的勇武,才勾结官府将我爹诱杀!”
满堂哗然,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小头目看向罗老的目光中带着狐疑,局面翻转只在瞬息。
“诬陷,全是无稽之谈!”
罗老气得脸色铁青,猛然嘶声大吼,“杀光他们!”
有心腹手下蠢蠢欲动,想要拔刀,却被一旁的山贼合力制住,动弹不得。
“山寨积年攒下的钱粮早已被此獠搬走,咱们只不过是他脱身的弃子罢了。”
侯五继续语出惊人,关乎到自身的利益,原本中立的山贼全都目露凶光,恨不能把罗老剥皮扒筋。
“不是我干的,他们这是要造反的借口!”
罗老一边无力的狡辩着,一边脚步踉跄的往后退。
侯五哪肯就此放过杀父仇人,大步流星的上前抓住罗老的白发,将他的头按在墙上,像切萝卜似的割下人头。
“如今罗老已死,山寨不可一日无主,二当家顺理成章的可坐头把交椅,诸位意下如何?”
勉强能够站立的宋玄目光平静的扫视棠下众人一圈,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二哥理当如此!”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向来与宋虎不对付的周刚却是第一个跳出来表忠心,只见他麻溜的单膝跪地,朝着宋虎倒头就拜。
“参见大当家!”
众山贼面面相觑半晌,这才呼啦啦的跪下齐声高呼,算是认可了宋虎头把交椅的地位。
宋虎瞪了自家傻儿子一眼,见他微笑不语,知道现在不是揍儿子的好时候,只能强打起精神,笑道:
“既然诸位抬举宋某,我也不讲虚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实非我所愿。
如何应对当前危局,诸位尽可畅所欲言。”
众人还在沉思之际,宋玄隐晦的推了推林致远。
林致远心领神会,表情决然的踏前一步,张口喊道,
“大当家,既然山寨缺粮,无法久守,何不归顺朝廷,换个锦绣前程?”
宋虎不置可否的喔了一声,继而看向身旁一直低头不语的张毅,开口询问:“你怎么看?”
张毅沮丧的摇摇头,自嘲道:“我一个光棍汉,不管是作贼还是当兵,我都无所谓。”
“你们呢?”
宋虎心中暗暗叹息,罗老的死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任凭大当家做主!”
既然四位当家都同意了,那其余的山贼自然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来人,给林大人拿一身新衣来换上,再去烧一桶热水。”
一直察言观色的周刚迫不及待的冲着手下吩咐道。
前一刻还是阶下囚的林致远摇身一变成了贼窝里的贵客,人生际遇的奇妙真是让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