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如意的墙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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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一大早,附近村落的百姓便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城门卒坐在阴凉处,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磕着瓜子,好不惬意。

凡是要进城的百姓都要交一笔入城税,在他的脚边放着一个竹筐,里面的铜钱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城门卒名叫和飞,年纪不过二十郎当岁,他能捞到这样一个油水相对丰厚的肥差,自然是有点背景的,县主簿和淹就是他的堂叔。

“飞哥,这虎盘山上的山贼胆子忒大了吧,连朝廷命官都敢绑,你说林大人还回得来吗?”

旁边贼眉鼠眼的同伴八卦地询问。

和飞斜眼骂道,“你他娘的个头不高,事管得还挺宽。

咱们干好自己的活就得了,整天咸吃萝卜淡操心。”

同伴讪讪笑着,心里却是在暗骂,狗仗人势的东西。

这时,就在不远处,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从黄土路上行驶过来。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些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仅骑着高头大马,还腰垮长刀,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主。

排队等待进城的百姓见此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了,不禁骚动起来,纷纷朝两边散开,留出一条通道出来。

和飞只是瞥了一眼马车方向,依旧是稳如泰山地坐着,瓜子皮乱飞,二郎腿翘着的幅度更大了。

“这么多人,一共要交一百文。”

直到马车靠近过来,和飞这才耷拉着脸,语气不耐的说道。

宋玄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对面那人,好奇地询问:“你不问问马车里坐着的人是谁?就敢伸手要钱。”

和飞发出一声冷笑,目露鄙夷的说道:“县令大人立下的规矩,不管是谁想要进城,都得乖乖地交入城税。”

宋玄闻言不以为意,转头看向车厢,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古怪表情,开口询问:

“林大人,县城已经到了,但必须得交一百文钱才能入城,可在下身无分文,你说这该怎么办?”

车厢帘子被掀起一角,一个圆乎乎的脑袋露了出来,“和飞,来,你到我跟前来。”

听见这道耳熟的声音,和飞如同屁股着了火般,跳了起来,待看清楚车里人相貌后,立刻矮着身子,迈着小碎步走上前。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林致远抽回手,眼神不善地盯着被左右开弓打得晕头转向的恶吏,厉声喝骂道:

“狗娘养的东西,本官何时说过百姓入城要交税的,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县令,坏我名声!”

“大人教训的是……”

和飞抬手捂着两边肿得老高的脸颊,连连低头哈腰地认错,乖顺的就像一只鹌鹑,屁都不敢放一个。

宋玄见此一幕,颇觉好笑地摇摇头,一番小小的试探下来,至少在这武泉县的地盘,林致远的地位无人出其右。

马车继续前行,在路过早饭铺子时,宋玄自然看见老板娘苏氏正在忙碌的身影,抬手招来和飞,轻声询问:

“早饭铺子的老板娘,你可认识?”

和飞已经知晓了宋玄等人的身份,虽然心下仍然十分轻视,但面上还是得恭敬地回答道,

“那位姓苏的娘子,半年前孤身一人花重金买了店面,做生意。

一个无依无靠的美貌娘子,自然惹得一些闲汉惦记,闹出了不少风波。”

宋玄听的兴起,直接下马步行。

和飞露出一抹男人都懂的贱笑,接着说,“最关键的是这位苏家娘子看似柔弱,实则彪悍的很。

有闲汉欲要用强,被她提着一把菜刀追撵了三条街,那不开眼的闲汉身上足足挨了二十多刀,人差点就横死街头。

从此再没人敢动歪心思了。”

宋玄饶有兴趣地喃喃道,“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行至县衙门前,一众刀笔吏在主簿和淹的带领下,早已等候多时。

林致远挪动着臃肿的身躯,被和飞搀扶着跳下马车,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当即率先迈步上前,轻拍和淹的肩膀,含泪说:

“愚兄不在这几日,多亏有贤弟代劳处理县中繁杂事务,愚兄实不知该如何感谢贤弟!?”

“林大人言重了。”

和淹也是官场老油子,回答得滴水不漏,二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小半会太极,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各自收功,聊起正事。

“这位一表人才的年轻后生恐怕便是新任的县尉大人吧?”

和淹虽然是科举出身的读书人,但在人情世故上表现得十分圆滑,面对山贼出身的宋玄,依旧能露出和煦笑容,打趣道。

宋玄整理一下墨色袍服,先是抬手朝着人群使了一礼,然后才不卑不亢地笑着说:

“小子不才,本不足以堪当县尉之职,但奈何家父腿脚不便,只好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接班,免得驳了林大人的良苦用心。

我初来乍到,日后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处事自若,不骄不躁,真是后生可畏啊!”

和淹捊须微笑,眼底浮现一抹伤感,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的影子,心底感叹着岁月不饶人的无奈。

虎盘山。

随着宋虎成了寨主,大清洗便悄然开始,有能力的被提拔上来。

当然,一些只知道欺压穷苦老百姓的渣子,宋大当家也没手软,半夜就把该死的人干净利落地送走,行事真可谓是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墙头草周刚却是混得十分不如意,他的好几个心腹手下被波及,不仅丢了小命,还连全尸都落不下。

他现在的处境尴尬得很,明升暗降下居然连开口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只能是招来娼妓窝在屋里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度日。

也就在这时,长相说不上好看的女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抱怨起周刚那方面不行,整得她不上不下,怪难受的。

事情如果发生在从前,周刚大概率只会一笑了之,但如今却是不同,地位一落千丈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失意,还有无比敏感的神经。

啪!

女人被满是老茧的大手一巴掌打翻在地上,登时便有两颗带血槽牙飞出。

“贱货,老子给你脸了是吧,今儿非得弄死你不可!”

女人懵逼半晌,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丧失理智的周刚抓住头发,猛拽着朝墙壁狠狠撞去,霎时间,女人的身子先是抽搐两下后,随即便再也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