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捏着那面青铜古镜，镜面冷得像块冰。
他猛地合上镜匣，左眼的血痕又渗出了新的血丝。
“喂，小道士，脸都白了。”秦无咎从后视镜瞥他一眼，随手扔过来个青瓷瓶，“烛龙血炼的药膏，治天瞳反噬比你那符水管用。”
“明明是杂毛龙。”苏妖冷冷地睨了秦无咎一眼。
林一拧开瓶塞，腥甜的气息让他喉头发紧。
药膏抹在眼周，左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呃！”他疼得撞向车窗，镜匣从怀中滑落，青铜古镜滚到苏妖脚边。
苏妖捡起古镜，镜面映出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穿着初代天机阁的制服，正用解剖刀划开自己的胸口。
苏妖的脸色瞬间惨白，捏碎了手里的脉冲破邪弹，“别看！”
可已经晚了。
秦无咎凑过来看热闹，镜中立刻浮现出火光冲天的山谷，无数长着兽耳的人被钉在木桩上，一个穿龙纹道袍的老者正举着烛龙玉佩冷笑。
“操！”秦无咎猛地踹向车门，龙尾虚影差点把车窗掀飞，“这破镜子搞什么鬼！”
林一捂着左眼爬过去，天瞳在剧痛中看清了镜中玄机。
镜面深处盘踞着团灰雾，正贪婪地吞噬着三人的情绪波动。
清徽古籍中记载，“镜心魔，喜食执念，能化人心魔为实……”
“是镜心魔！”林一抓住古镜边缘，指腹被镜面的倒刺划破，“清徽派记载的上古邪祟，专门寄生在有灵的器物里。”
“只是不知塔怎能进清徽圣物……”话音未落，车窗外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
原本空旷的街道挤满了行尸走肉般的学生，每个都长着赵阳的脸，举着手机朝车窗拍来，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一！你为什么不救我！”无数个赵阳的声音穿透玻璃，指甲在车身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秦无咎猛踩油门撞过去，那些人影水汽般消散，越野车径直冲进了江州大学的校门。
林一回头望去，废弃楼三楼的窗口，白薇的怨鬼正朝他们冷笑，镜中像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
林一拽着秦无咎拐进图书馆后的竹林。
月光透过竹叶洒在地上，形成天然的八卦阵。
他掏出朱砂笔在镜面画下镇魂符，古镜却剧烈震动起来，符痕瞬间被镜中渗出的黑血冲散。
“没用的，”秦无咎按住他的手，烛龙玉佩贴在镜面上发出滋滋声，“这东西已经认主了，你破了阴尸王阵法，它把你当成新宿主了。”
苏妖突然指向竹林外，“先别管这个！”
图书馆的玻璃幕墙上，无数个模糊的人影正在里面捶打玻璃，每个影子的胸口都插着半截解剖刀。
更诡异的是，那些影子的脸正在逐渐变得清晰，正是江州大学近期失踪的学生。
“活人镜面化……”苏妖的探测器疯狂报警，“镜心魔在把现实中的人拖进镜中世界！”
林一突然想起赵阳今早说的话，他昨晚在厕所睡着了。
可宿舍的厕所根本容不下成年人平躺，除非……他去了别的地方。
林一掏出手机拨赵阳电话，听筒里却传来电流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唢呐声。
青铜古镜腾空而起，悬在竹林上空投射出巨大的光影。
光影里，周知礼正在给赵阳灌黑色的液体，赵阳的脸渐渐变得和阴尸王棺椁里的黑气一样模糊。
周知礼没死！
“它在逼我们做选择。”林一握紧朱砂笔，天瞳的刺痛中，他看到了破局的关键。
镜中世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同，他们还有三个时辰。
苏妖撕碎衣袖，露出手臂上浮现的咒纹，“天机阁的紧急预案里说，镜心魔怕至阳之物。秦无咎的烛龙血、你的天瞳精血，或许能暂时压制它。”
秦无咎咧嘴一笑，咬破手腕将血甩在古镜上，“试试就试试！不过先说好了，弄坏了这镜子，清徽派可别讹我。”
林一没理会他的调侃，左眼的血珠凝聚在指尖，在古镜背面画出清徽派的护山大阵。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三人卷入一片混沌。
失去意识前，林一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温和，“记住，心魔非魔，皆由心生……”
再次睁眼时，林一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道馆院子里。
师父正坐在石凳上擦桃木剑，阳光透过葡萄藤洒在他花白的胡子上。
“师父！”林一冲过去，却穿过了老人的身体。
石凳上的老道叹了口气，对着空气说，“小一啊，师父骗了你。当年不是云游，是……”
画面突然扭曲，老道的胸口插进半截解剖刀，和白薇怨鬼胸口的那把一模一样。
林一眼睁睁看着师父化作光点消散，耳边响起镜心魔冰冷的声音，“你连师父都救不了，还想复兴清徽派？”
他猛地跪倒在地，掌心的青铜古镜烫得像块烙铁。
镜中映出自己狰狞的脸，左眼的血痕蔓延成咒纹。
“不……”林一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我没有！”
古镜突然剧烈震动，林一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竹林，秦无咎正焦急地拍着他的脸。
天边泛起鱼肚白，青铜古镜安静地躺在他掌心，裂纹里渗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淡淡的金光。
“你小子总算醒了！秦无咎给他一巴掌，“刚才差点把我们也拖进你的心魔里！”
苏妖指着古镜，“看这里。”
林一低头看去，镜背的裂纹中，隐约能看到“心魔决”三个字，是清徽派失传的秘法。
镜心魔既是诅咒，也是传承。
祖师爷早就预料到今日，将破解之法藏在了邪祟体内。
“我们得去救赵阳。”林一握紧古镜，左眼的刺痛奇迹般消失了，“他还在镜中世界。”
秦无咎发动越野车，后视镜里，图书馆的玻璃幕墙恢复了正常，可谁也没注意到，三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和林一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正对着镜子露出诡异的微笑。
车刚驶出校门，林一的手机突然收到条短信，来自赵阳的号码：【救我……我在镜中看到了她……】
短信末尾附着张照片，是个穿着白裙的女生，站在废弃楼前，脖子上缠着和赵阳同款的黑色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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