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探旧案卷,楚逍再启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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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天府的更漏敲过三更时,楚逍的指节在卷宗上重重一叩。

烛火在积灰的窗纸上投下摇晃的影,他面前堆着半人高的旧案牍,最上面那本《万历二十三年戊申月客栈灭门卷》的封皮已经泛了黄,边角卷着毛边,显然被翻看过许多次。

但此刻他捏着内页的手微微发紧——案卷里夹着的验尸记录上,朱笔写着九具尸首,喉管尽断,创口齐整如刃,可旁边的现场勘察却写着桌椅无倾倒,杯盏未翻覆,无拖拽打斗痕迹。

门窗皆从内反锁,连房梁都没积灰。楚逍低声念出最后一行批注,喉结滚动了一下。

前世当刑警时,他见过密室杀人案,但那要么是机关,要么是熟人作案。

可这客栈里死的是一家七口加两个跑堂,老的六十,小的三岁,怎么可能同时被割喉还不挣扎?

他屈指弹了弹案几,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点,在凶手凭空消失六个字上晕开。

正想再翻一遍,忽然觉得太阳穴发涨——这是他使用推演模拟器后的惯常反应。

试试能不能再推一次。他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启动模拟。

下一秒,识海深处传来机械的提示音,像锈了的铜铃:推演模拟器冷却中,剩余时间:23小时59分。

楚逍的眉峰猛地一蹙。

他想起今日在义庄开棺前,为了确认苏若雪是否真的存活,他用了一次模拟器推演活埋过程,当时系统没提冷却时间,现在倒卡得精准。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捕快腰牌,他突然反应过来——或许每次使用都有冷却,只是第一次太急,没注意看提示?

行吧。他扯了扯嘴角,把卷宗往怀里拢了拢。

前世师父教过,没证据就靠逻辑链,九个人同时失了反抗能力......毒雾?

迷香?他的目光扫过验尸记录里死者面色如常的批注,又摇头,若是迷药,该有唇舌发乌的迹象。

窗外传来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撞在砖墙上,惊起几只夜鸦。

楚逍正要继续翻下一本卷宗,后堂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小楚啊,还没歇?

赵四爷的烟杆先探了进来,青竹杆上包浆发亮,跟着是他松松垮垮的捕快服,腰带系得歪歪扭扭,下巴上的胡茬在烛火下泛着青。

这位顺天府的老总捕平时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刻却拎着个粗陶茶壶,往楚逍案头一墩:喝口热的,这屋子凉得能冻掉眉毛。

楚逍抬头,见他眼尾的皱纹里还沾着睡意,显然是被自己房里的灯火惊动了。四爷,我正看三年前的客栈案子。他把卷宗推过去,您当年经手过吗?

赵四爷的手刚要摸烟杆,闻言顿了顿。

他弯腰凑近,老花镜滑到鼻尖,看了半响突然嗤了一声:经手?

我倒是想查,可上头说无凶手足迹,定为流寇偶发,卷宗往库里一锁,谁提谁挨骂。他摸出旱烟袋,不过...

火星滋啦一声在烟锅上炸开,赵四爷吸了半口,烟圈从指缝里漏出来:那年我巡街,听见两个说书的嚼舌根。

说什么血月当空,活祭九命,后来顺天府门口还贴了血月教的符纸——你知道血月教吧?

楚逍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前世看小说时总觉得邪教是编的,可此刻从赵四爷嘴里说出来,连烛火都跟着晃了晃。

他想起系统主线里提过的血月教连环献祭案,喉结动了动:听说过,专搞活人祭的。

嘘——赵四爷猛地用烟杆敲了敲桌沿,目光往窗外扫了一圈,这教邪性得很,前年在沧州屠了个村子,官府去查,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剩。他压低声音,那客栈案子里,死者的生辰八字我后来偷偷记过——全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合起来刚好凑个九阴煞局。

楚逍的手指在卷宗上蜷成拳。

他想起苏若雪案里那个有茧子的捂面人,想起李承泽背后的吏部势力,此刻又叠上血月教的影子,只觉得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谢四爷。他起身给赵四爷添了盏茶,我再看看别的旧案。

赵四爷没接茶,反而拍了拍他的肩:小楚,你要是真想查,明儿去西跨院。他指了指后墙,库里还有几箱没归档的,我当年偷偷藏的——别说是我说的。

等赵四爷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楚逍重新坐回案前。

他翻开下一本卷宗,封皮上的灰尘簌簌落在手背上。

第一页的标题让他瞳孔微缩——《万历二十一年己酉月绣坊毒杀案》,死者同样是九口,验尸记录里写着七窍无血,面色如生。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边,楚逍的手指慢慢抚过两本卷宗的日期。

三年,两年,都是相隔一年的阴年阴月。

他摸出随身的铅笔,在九这个数字下画了道重重的线。

更漏又敲了一声,楚逍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烛火还响。

楚逍的拇指在九字下的铅笔痕上反复摩挲,指腹被纸页硌得发疼。

他猛地抽开第三本卷宗,封皮啪地拍在案几上——《万历二十年庚戌月农户灭门卷》,死者八口?

不,等翻到验尸页,墨迹晕开处赫然补着遗漏幼婴一名,总计九口。

烛芯噼啪爆响,火星溅在《绣坊毒杀案》的面色如生四个字上。

楚逍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起案子,时间跨度三年,分别在戊申、己酉、庚戌年的阴月,每起都凑齐九名阴年阴月阴日生的死者。

更关键的是,他翻到《农户灭门卷》的证物清单时,发现夹着半张符纸拓印,边角用朱砂画着弯月纹路——与赵四爷提到的血月教符纸如出一辙。

月初......月末......他突然抓起三支朱笔,在三本卷宗的案发日期上重重圈点。

戊申年是十五,己酉年是廿九,庚戌年是初一。

月光最盛或最暗的日子,九具阴命,血月符纸——这哪是巧合?

窗外的风卷起半片枯叶,唰地拍在窗纸上。

楚逍猛地起身,腰间的捕快腰牌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响。

他扯过搭在椅背上的青布外袍,将三本卷宗塞进怀里时,瞥见赵四爷留下的粗陶茶壶,残茶在壶底结了层薄冰。

必须去现场。他对着铜镜理了理乱发,指尖触到后颈的冷汗。

前世当刑警时,师父总说案卷是死人的嘴,现场才是活的。

那间客栈虽废弃三年,但或许还留着没被抹去的痕迹。

顺天府西城门的更夫刚敲过五更,楚逍已蹲在客栈后巷的断墙下。

残垣上还留着当年救火的水痕,青苔从砖缝里钻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幽绿。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铜哨——这是前世当片警时养成的习惯,关键时刻能召人,但今夜他只希望用不上。

推开客栈木门的瞬间,霉味混着腐朽的檀木味扑面而来。

楚逍借着火折子的光,看见大堂的八仙桌倒在墙角,桌面裂着碗口大的缝——案卷里明明写着桌椅无倾倒,显然有人动过现场!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火折子在掌心烧得发烫,直到快烧到指尖才甩灭。

二楼最里间是案发的客房。

楚逍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板,鞋跟碾过不知哪年的碎瓷片。

推开门的刹那,他的后颈突然绷紧——窗棂上挂着半截红绳,绳结是极复杂的九连环,与血月教符纸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果然。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镊子,轻轻夹起红绳收进怀里。

目光扫过地面时,一块焦黑的陶片闪了闪——在床脚的阴影里,半块香炉残片嵌进地板缝隙,边缘还粘着暗褐色的残留物。

楚逍单膝跪地,用帕子裹住陶片。

凑到鼻端时,一股甜腻的腥气直钻脑门,他猛地偏头咳嗽,眼眶都红了。迷香?他想起案卷里无打斗痕迹的批注,但普通迷香不会有这种腐肉味......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楚逍回到顺天府后院的住处。

他将陶片锁进床头的木匣,转身时瞥见铜镜里的自己:眼下青黑,外袍沾着墙灰,活像个偷了夜的贼。

正想脱鞋睡觉,识海里突然响起机械音:推演模拟器冷却完成,剩余时间:0小时0分。

楚逍的动作顿在半空。

他扑到床边盘腿坐好,指尖掐住眉心——这是启动模拟器的习惯动作。

前世当法医时,他总在解剖前做深呼吸,此刻竟鬼使神差学了过来。

启动断案模拟,目标:万历二十三年戊申月客栈灭门案。

黑暗中,无数光点在识海翻涌。

楚逍的意识被拽进一片混沌,再睁眼时,他站在三年前的客栈二楼。

月光透过窗纸,照见七个黑袍人。

他们腰间挂着铜铃,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响。

为首者举起一面绘着血月的旗子,旗子展开的瞬间,整间屋子的烛火突然变成幽蓝色。

另一个黑袍人点燃床头的香炉,青烟盘旋着升上梁顶,化作九只血鸦的形状。

炕上的老人突然翻身,襁褓里的婴儿发出咿呀声。

但下一刻,所有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他们的瞳孔开始扩散,嘴角溢出透明的涎水。

为首者抽出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九阴归位,血月显灵。

刀光闪过的刹那,楚逍看清了短刀的纹路——与苏若雪活埋案里,捂面人手中的匕首竟有七分相似!

叮——

模拟结束的提示音让楚逍猛地睁眼。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冷汗浸透了中衣。

案几上的陶片在晨光里泛着暗褐,与模拟中香炉里的残灰一模一样。

不是流寇,不是仇杀......他抓起陶片塞进怀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血月教的献祭仪式。

九阴煞局,血鸦符烟,还有那把短刀......

窗外传来卖早点的吆喝,楚逍却听不见。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将木匣里的红绳、符纸拓印一并收进袖中。

苏晚晴常去的回春堂今天该进新药材了,他得赶在药铺开门前到——那半块香炉里的东西,或许能从药材行的老掌柜嘴里问出些门道。

门吱呀一声被风推开,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进来,停在楚逍脚边。

叶尖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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