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在永安县的临时停尸房内,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与腐朽气息。
楚逍面沉如水,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具覆盖着白布的女性尸体——李九娘。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验尸,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仵作早已等候在旁,闻言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白布。
李九娘那张曾经也算风情万种的脸,此刻青白可怖,双目圆睁,仿佛凝固了死前的惊恐。
“大人,死者颈部有明显扼痕,胸口有利刃贯穿伤,一刀毙命。”仵作一边检查,一边禀报,动作熟练而冷静。
楚逍微微颔首,目光却紧盯着尸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苏晚晴站在他身侧,秀眉微蹙,她对这种血腥场面虽已习惯,但每次目睹无辜生命的逝去,心中总有不忍。
“仔细检查她的皮肤,特别是隐蔽之处。”楚逍沉声道,他有一种直觉,李九娘的死绝非简单的仇杀。
仵作领命,更加细致地在尸身上翻查。
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停尸房内只有仵作翻动尸体的细微声响和众人的呼吸声。
突然,仵作发出一声低呼:“大人,您看这里!”
楚逍与苏晚晴立刻凑上前。
只见在李九娘左肩靠近锁骨的隐蔽处,赫然显露出一枚约莫铜钱大小的刺青。
那图案诡异至极——一轮暗红色的弯月,周围点缀着几滴仿佛正在滴落的鲜血,整体透着一股邪异与不祥。
“这是……”楚逍瞳孔骤然一缩,这图案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苏晚晴却在看清图案的瞬间,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她失声道:“血月!这是血月教的标记!”她急忙从随身携带的药箱夹层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旧医典,快速翻阅着,手指在某一页停下,指着上面的一个图案颤声道:“大人请看,‘弯月绕血,执事之徽’。这枚刺青,是血月教高级执事才有的特殊标志!”
“血月教高级执事?”楚逍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寒意,“一个区区青楼的老鸨,竟是血月教的高级执事?好一个李九娘,隐藏得够深!看来,他们早已将触手伸向了地方势力,甚至渗透到了我们眼皮底下!”一股无形的寒气自楚逍身上散发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就在楚逍心中波澜起伏之际,一名衙役匆匆来报:“大人,赵四爷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赵四爷?”楚逍眉头一挑。
这位永安县的地头蛇,平日里对他这个新来的县令向来是敬而远之,甚至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敌意。
今日这般主动上门,倒是稀奇。
莫非,与李九娘的身份有关?
“让他进来。”
片刻后,身形微胖、面色一向倨傲的赵四爷快步走了进来。
与往日的嚣张跋扈不同,此刻的他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与惶恐。
他一见到楚逍,竟是直接躬身行礼,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恭敬:“楚大人,小人……小人有罪,之前对大人多有不敬,还望大人海涵。”
楚逍冷眼看着他,并不言语。
赵四爷见楚逍不为所动,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他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双手奉上:“大人,这是小人这些年……私下里记录的一些东西。李九娘那毒妇的身份,小人也是刚刚才确认……大人明察,小人与血月教绝无瓜葛!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小人怀疑与血月教有所牵连的,他们……他们混迹于朝堂、江湖、商界,简直无孔不入!小人也是怕引火烧身,才一直不敢声张。”
楚逍的目光落在那份名单上,伸手接过。
他的手指在触碰到纸张时,能感觉到赵四爷指尖的冰凉与颤抖。
展开名单,楚逍的眼神倏地一凝,呼吸也随之急促了几分。
名单上密密麻麻写着数十个名字,有些是他初来乍到尚不熟悉的,但其中赫然有几个名字,让他如遭雷击——那分明是他在京中任职时便有所耳闻,甚至有过几面之缘的朝中官员,以及永安县内几位颇有声望的乡绅!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血月教的势力,竟已庞大到如此地步!
赵四爷见楚逍脸色变幻,更是大气不敢出,生怕楚逍将他也列为同党。
楚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锐利的目光再次投向赵四爷:“你这份名单,可有实证?”
“大人,小人……小人只是凭着多年在江湖上打滚的直觉,以及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记录下来的。实证……实证小人不敢去查啊!那血月教行事狠辣,小人怕……”赵四爷的声音带着哭腔。
正在此时,先前被派去安抚李家村村民的王老汉,在一名衙役的搀扶下,面色惨白地走了进来。
他一见到楚逍,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大人!草民……草民有罪!草民之前隐瞒了实情啊!”
楚逍心中一动,扶起王老汉:“老丈请起,有话慢慢说。你隐瞒了何事?”
王老汉颤抖着声音,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开口:“大人,其实……其实我们李家村,每年……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日子举行一次‘祭魂节’。往年,只是偷偷宰杀些鸡鸭牛羊等牲畜,献祭给……给山里的‘魂灵’,求个风调雨顺,村子平安。”
“但今年……今年不一样了!”王老汉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惧,“大约半月前,村里来了个穿着宽大黑袍的人,他……他找到了村长和几个族老,说今年的祭品要换,不能再用牲畜了……他说,要用活人替代!”
“活人替代?”楚逍眼神一凛,一股森然的杀机在他眼中闪过,“那黑袍人是谁?你们可看清了他的样貌?”
王老汉拼命摇头,脸上满是后怕:“天太黑,他又用兜帽遮着脸,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不过草民当时离得近,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他……他脖颈右侧,有一个月牙形状的暗红色胎记!”
月牙形胎记!
楚逍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李九娘肩上的弯月血滴刺青,赵四爷名单上那些遍布各界的可疑人物,王老汉口中要求活人献祭的黑袍人,以及那独特的月牙形胎记……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此刻如同散落的珍珠,在他脑海中急速旋转,隐隐约约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索串联起来。
一个庞大而邪恶的阴影,正逐渐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楚逍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凶杀案,背后牵扯的势力,远超他的想象。
那枚弯月刺青,那份惊心动魄的名单,还有那神秘的黑袍人和他脖子上的月牙胎记,它们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血月教,到底在策划着怎样一个惊天阴谋?
楚逍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夜色如墨,寒风卷着残雪,拍打在顺天府衙的窗棂上。
楚逍手握那封来自神都内阁的朱红文书,指尖微微泛白。
文书上的墨迹仿佛带着冰冷的寒意,每一个字都透着京城那座权力漩涡的深不可测。
“嘉奖?试探?”楚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深知,这看似荣耀的背后,必然暗藏汹涌的波涛。
青龙帮与血月教的案子牵连甚广,动摇了地方根基,甚至可能触及了某些京中大人物的利益。
此刻召他入京,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大人,宵夜备好了。”门外传来亲信捕快李二狗的声音。
“进来吧。”楚逍将文书置于案上,目光深邃。
李二狗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粥和几样小菜进来,见楚逍神色凝重,小心翼翼道:“大人,可是京城那边的文书有何不妥?”
楚逍揉了揉眉心,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二狗,青龙帮覆灭后,你对血月教之事有何看法?”
李二狗一愣,随即沉思道:“大人,属下愚钝。只是觉得这血月教行事诡秘,青龙帮在他们手中,竟如提线木偶一般。青岭村的‘尸变’,若非大人慧眼如炬,恐怕至今仍是悬案。他们费尽心机制造这等假象,绝非小打小闹。”
楚逍血月教以青龙帮为爪牙,在各地散布‘尸变’谣言,蛊惑人心。
青岭村村民的所谓‘尸变’,实则是被喂食了某种秘药,变得状若疯狂,力大无穷,但这并非真正的死而复生,而是一种残酷的活体实验!”
他站起身,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我仔细梳理过卷宗,从最初的零星失踪人口,到后来的小规模‘尸变’,再到青岭村这般几乎全村沦陷的惨剧……这背后,是一条清晰的脉络。”
李二狗听得心惊肉跳:“大人的意思是……”
“血月教,这个蛰伏已久的毒瘤,正在利用这些活人进行邪恶的献祭仪式,同时也在测试他们那些足以乱人心智、催人发狂的毒药!青岭村,不过是他们无数试验场中的一个,一个冰山一角罢了!”楚逍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他们所图甚大,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暗中酝酿,恐怕要将整个大乾都拖入深渊!”
李二狗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楚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他知道,眼前的京城之行,不仅仅是对他的考验,更是他深入调查血月教核心秘密的契机。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拥有更强的实力。
夜深人静,楚逍屏退众人,盘膝坐在房中。
他心念一动,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武道模拟器】已然启动。
“连续破获青龙帮案与血月教线索,模拟器冷却时间已缩减至十八小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十八小时!
楚逍心中一喜。
这意味着他能有更多的时间进行修炼和推演。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修炼《大乾捕快心法》。
这门心法虽然基础,但胜在稳固,且与他捕快的身份相得益彰。
模拟空间内,楚逍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心法,感受着内力在经脉中流淌、壮大。
每一次周天循环,都让他对心法的理解更深一层。
外界不过一瞬,模拟空间内却仿佛过去了数日。
“轰!”
一股远超往昔的精纯内力自丹田汹涌而出,沿着奇经八脉奔腾咆哮,最终汇聚归一。
楚逍只觉得浑身舒泰,原本略显滞涩的第二层瓶颈,在此刻轰然洞开!
《大乾捕快心法》第二层,成!
楚逍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内力更加凝练,五感也愈发敏锐。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京城龙潭虎穴,高手如云,单凭这点实力,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的几日,楚逍一边处理顺天府的交接事宜,一边利用每一个模拟器冷却结束的间隙,疯狂修炼。
他不仅巩固了《大乾捕快心法》第二层的境界,更是开始尝试推演一些实战招式,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更高层次的斗争。
离京之日转瞬即至。
楚逍一身崭新的捕头公服,身姿挺拔,面容沉静。
李二狗等一众心腹前来相送,眼中皆是担忧与不舍。
“大人,此去京城,万事小心!”李二狗哽咽道。
楚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坚定:“放心,我楚逍,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顺天府,就暂时交给你们了。记住,无论发生何事,都要以百姓安危为重,切不可轻举妄动。”
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他为之奋斗过的城池,随即猛地一夹马腹,坐下骏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官道之上,快马疾驰。
楚逍的心却并未随着马蹄的奔腾而有丝毫松懈。
他知道,这一去,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无数的阴谋算计与明枪暗箭。
顺天府知州的推荐,内阁的文书,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单纯的赏识?还是想将他这颗棋子置于更凶险的棋局之中?
楚逍的目光投向遥远的京城方向,那里此刻定然是风声鹤唳,暗流汹涌。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凛然的战意:“这一局,棋盘已经摆下。无论对手是谁,我楚逍,必须赢!也定能赢!”
马蹄声渐渐远去,卷起一路烟尘。
然而,就在楚逍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官道尽头时,一名风尘仆仆的驿卒快马加鞭从后方追来,口中高喊:“楚大人!楚大人留步!有紧急信件!”
楚逍勒住马缰,眉头微蹙。这个时候,还会有谁的紧急信件?
驿卒气喘吁吁地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递上:“大人,这是青岭驿站那边快马加急送来的,说是……说是王老汉临终前,拼死留下了一点东西,让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
王老汉?
青岭村那个提供最初线索的老人?
楚逍心中一凛,迅速拆开信封。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潦草而急促,仿佛写信之人正处于极度的惊恐与仓促之中。
“楚大人……速回青岭村……祠堂……那晚,烛火……并未全熄……”
祠堂?
残烛未熄?
楚逍瞳孔骤然一缩,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王老汉临死前,到底在祠堂里发现了什么,让他如此惊骇,以至于拼死也要传出这个消息?
难道,那里还隐藏着比“尸变”和献祭更为恐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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