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僧回到长老院后，第一时间在三位长老面前跪下，汇报他在献祭广场上看到的一切。
“碰到岩壁，传说应验，身体爆炸，这……从来没听说过啊。”二长老听完汇报，疑惑地看向三长老卡西雅，“三长老，献祭广场的岩壁都是你带人修建的，有人爆炸过吗？”
卡西雅眨了几下她长长的睫毛，看都没看二长老一眼。
大长老问武僧道：“头盔呢。”
“头盔……”武僧面露难色，当时意外发生的太突然，他只能自己先逃回来。于是他只好辩解道，“大长老，那个罗乔有点本事，剩下我一个人恐怕很难完成任务。何况比起头盔，我觉得传说应验的事更重要，想尽早汇报给长老院。”
“哦……”大长老点了点头，又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让你们在动手前，一定要支开所有信徒？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能让罗乔当众摘下头盔？”
武僧点点头：“知道，大长老不想任何人看到罗乔的脸。”
卡西雅老忽然叹了一声，她已经明白大长老的意思，知道武僧活不了了。
“好了，你快走吧。”她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对武僧道，“我们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
“他不能走。”大长老站了起来，严厉地指着武僧道，“他必须交代清楚，他和罗乔做了什么交易。”
“交易？”武僧十分诧异，但他能感到大长老的语气并不是开玩笑。
大长老走向武僧，边走边道：“你刚才说，你们两个顶尖武僧刺杀罗乔，不但没拿到头盔，还死了一个。然后你一个人跑回来了，对吗。”
“没……没错……”武僧这才意识到，大长老是不信他说的一切。长老院修建献祭广场这么多年，从没有过意外，唯独这次刺杀罗乔时出了事。如果没有证据，心思缜密的大长老一定不会相信的。
“证据，我有证据！”武僧慌忙解释道，“献祭广场和岩壁上都有尸体残片，我可以去拿，不，我可以带大长老去看。”
大长老却摇了摇头：“我在问你的是，你和罗乔做了什么交易。”
“我没有……我，我不明白。”
“你还不交代么？”卡西雅出言解释，她想给武僧最后的活命机会，“大长老的意思是：罗乔心里很清楚，一旦有人看到罗乔的脸，罗乔就再也不能死了。所以为了保命，罗乔一定想当众摘下头盔。同时你心里也很清楚，大长老会杀掉那些见过罗乔脸的人。所以，一旦罗乔成功摘下头盔，你要想活命，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掉另一个武僧，编造一个和神有关的谎言，你和罗乔，才能都活下去。”
“？我……我，我没想那么多，事情也没那么复杂啊！”武僧急了，激动地向卡西雅解释，“你们不信我吗？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没见过罗乔的脸，罗乔也没拿下头盔，我们真的没做过任何交易啊。”
“那请你解释一下，你和另一名武僧的实力相近，你们二打一，他是怎么死的，你又为什么活着？”
“传说啊，地下传说不是说……”
“杀了吧。”大长老对二长老冷冷吩咐道。
……
二长老和武僧离开后，大长老温柔地看着卡西雅，轻声道：“还是只有你了解我。”
卡西雅两眼看向一旁：“边境队的其他信徒，可以放过吗？”
“不行。”
“可他们都已经回来了，就算全部杀光，罗乔的脸也可能已经传出去了。而且……这次阿克也去了，他可能也见过罗乔的脸。”
大长老沉默着。他也好奇为什么罗乔会特意带上阿克，难道是故意的？那顶生锈的头盔下面，究竟藏着什么目的。
“把边境队留着，好吗？”卡西雅看着大长老，“罗乔不听话，我可以想办法去劝，不要再杀人了。”
“你劝？”
“我劝。”
“你连劝蝶蝶诚心献祭都做不到。”
“那是你太急着让她来陪你，谁都知道你想对她做什么。”卡西雅说完就推门走了出去，“我去劝吧，总觉得那个罗乔不是坏人。”
“我是？”
“嗯，你是。”
***
地下城的夜晚尤其安静，比起白天，夜晚的油灯要少点一半。
极远处，响起一声乌鸦的啸鸣，那里是地下城的最东南，有着一大片无人敢进的迷幻森林。
罗乔吹灭最后一盏油灯，整个屋里只有一小块火种在暗暗发光。
他要睡了，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服大长老相信地下传说。这时，门被轻轻敲响。
“神圣罗乔队长，我是三长老卡西雅。”门外站着身材高挑的女士，她的脸在昏暗的火种下，只能看到一副俊俏的鼻梁。
罗乔点了点头，他听阿克说过，三长老在长老院很有权势，边境的岩壁曾经是她负责修建的。
卡西雅站在门外，看来没有进屋的意思：“我听说，你也见证了献祭广场的意外。”
罗乔喜欢她说话的直接，也喜欢她聊的这个话题。
“是的，那个武僧皮开肉绽时，距离我还不到一尺。”罗乔说。
“你相信地下传说？”卡西雅问。
“我信。”罗乔说，“那武僧才刚碰到岩壁，就突然死了。”
卡西雅笑了笑：“边境岩壁我修建了四年，从没有意外发生。”
罗乔沉默了，他仍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一切。
“罗乔队长，我不是来质问你的。”卡西雅向前走了一步，她要做的是劝说罗乔，在那之前，她需要先知道的是，“你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从天而降后，这个戴头盔的男人，主动要求跟着边境队去岩壁，然后武僧就忽然死了，他想要什么？
“我想，没有人再去边境岩壁……”罗乔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可笑。想让一群有祭祀习惯的信徒从此不去献祭广场，他都不知该如何开始。
卡西雅像没听到罗乔的话似的，笑着说：“那我们可以聊聊合作。”
“合作？和你们一起去挖凿岩壁，把岩壁弄的和镜子一样光滑？你们眼里还有神的存在吗？”
“有神吗？”卡西雅反问，“如果有，为什么他从不出现？”
罗乔挥了挥手，转身进屋，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觉得越来越好笑了，他竟然在和一位神的信徒讨论神是不是存在。
卡西雅并没离开的意思，她走进屋来，换了个方式继续劝说：“或许，我们可以聊聊你朋友的安全问题。”
“朋友？”
“方德。”卡西雅指了指东南方，“他现在被困在迷幻森林中，大长老什么都不用做，他都活不过三天。”
“……”罗乔又无话可说了。方德不是他的朋友，但他不想方德就这样死去。他怎么会想要方德死呢？库恩胡斯果果和方德，罗乔不想任何人死，在挖凿船要碰触岩壁的时候，他宁愿自杀也不想杀死他们。
“罗乔，大长老想杀光你的朋友，或许我可以帮你。”卡西雅察觉到了，这个男人和她一样，不想看到有人死去。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罗乔说。
“那你怎么做？杀掉那些追杀你朋友的信徒？杀掉大长老？”
罗乔又沉默了。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话总是让他无法回答，几百年来，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是一种对事情发展无法掌控的感觉。
“我可以帮你，保住你的朋友。而你，只需要听大长老的话。”卡西雅轻声道，“哪怕是演的，都可以。”
罗乔摇头：“听大长老的话，去献祭广场，去挑战传说？”
“听大长老的话，能保住人命。”
“哈。”罗乔干笑一声，“我又不是救世主。”
“那你是谁？”
“……”
今晚的罗乔，好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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