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院来了两位浑身是土的人，他们一个手持生锈长剑，一个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金色小龙，腰间还别着一架竖琴。
宝座上，大长老仔细打量库恩和胡斯，认出他们是被巨龙从飞天船击落的其中两人。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大长老心里盘算着，两眼紧盯胡斯怀里的小龙：“它看起来并不好。”
“是的，它快死了。”库恩指着胡斯怀里的小龙，“请大长老让治愈法师来治疗它。”
小龙不能死，刚才就连大魔法师都被母龙咬断了右臂，现在都不知死活。小龙一死，库恩和胡斯一定会被母龙追杀到底。
“噢……那还真是糟糕啊。”大长老摸了摸他下巴的长胡子，“治愈法师是疗愈人类的，龙，不一定治得了。”
胡斯急的直跺脚：“行不行都请让治愈法师先来试试。”
“噢，再说吧……”大长老挥了挥手，他恨不得这两人一龙全死了才好。神的见证人用不着太多，飞天船上的所有船员，死的只剩罗乔这一位幸存者才好。
“大长老！”胡斯见软的不行只能硬来，他抱着小龙走向大长老，“长老院一向受人敬仰，如果我对外说被长老院没有理由地追杀，恐怕对长老院的名声会很不好。”
“追杀？”大长老好奇，胡斯的语气不像是在乱说。
“没错，我们在地下遇到了长老院的大魔法师，他用‘神圣光牢’把我们和那条巨龙关在一起，这不是刺杀是什么？”
“噢……”大长老面不改色，随口给了一个理由，“是我让斯宾塞这么做的，这是对小偷的惩罚。”
“你说谁是小偷？”
“当然是你们。”大长老站起身，做了个虔诚的祷告动作，“长老院最珍贵的魔力法杖几天前不见了，而它忽然出现在你们手里，你们还用它施展火墙抵抗巨龙，我说错了吗？”
“这……”库恩皱起眉头，他并不清楚方德的法杖来源，但如果真是他偷来的，长老院让大魔法师来追同船的他们，也的确说的过去。
大长老又道：“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逃出神圣光牢的。还有神圣大魔法师斯宾塞，他去了哪里。”
“幸好有这柄剑。”库恩平举那把布满铁锈的圣骑士长剑，“是它破除了光牢。大魔法师还在地下和巨龙对抗，我们先逃了出来。”
大长老点点头，拿过长剑放在胸前：“把它先留在我这吧，直到你们归还魔力法杖。”
“大长老，没时间了。”胡斯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双手托高小龙，“您是神的代言人，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这里死去。”
大长老看着焦急的胡斯，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于是他对身边信徒吩咐道：“好吧，就让神圣阿克治疗一下幼龙，至于他们两个犯下罪行的小偷……先关起来吧。”
***
二长老满面愁容。
『你手头给歌谣注释的活先停下，有新任务给你。』二长老怎么都想不到，大长老说的新任务，居然是比注释“玫瑰”更棘手的：撰写《新神圣语录》。
他得从零开始，编撰一整本关于神明的语录。可哪有什么神呢？连神都没有，哪来的什么语录。
大长老却说“你开始写吧，罗乔出现了，现在是时候了”。
一句“是时候了”，二长老就要从神的出生开始写，写到神的外貌神的喜好神的想法。从今天开始，他要捏造活灵活现的语录，把神塑造成一个有血有肉的超级存在。
“这……这东西怎么弄啊！”
从哪里开始编啊！
二长老愁坏了，他死死拽着鹅毛笔，面朝平铺在桌上干干净净的羊皮卷，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
阿克双手抱拳，面朝平躺在床上血淋淋的金色小龙，憋的满头大汗。
救人和做面包他有经验，救龙，他不知道大长老是怎么会答应下来的。
“嗤……”的一声，小龙整个身体又瘪了一圈，舌头都吐出来了。
“不会是……被我弄死了吧……”阿克急的按住小龙，连连拍打它的脸颊，“喂喂，醒醒，你死也别在我治的时候死啊，这样我以后在长老院多没面子啊，喂，啊喂。”
“啪，啪……”阿克又拍了小龙好几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你在屠龙吗？”
“哇！”阿克吓的扭头，只见二长老站在身后，鼻子正中央还沾着一根鹅毛。
“二长老……你怎么来了，我，我马上就要治好它了。”
二长老噔噔噔地走了过来，探头看了看小龙：“好像已经没气了。”
“别胡说，这是……这是我治疗的必经过程，龙哪有这么容易死的。龙可是‘存在在假想里的不死大蜥蜴’呐！”
“什么屁话，哪听来的。”
“你注释的。”
“别管什么龙了，我问你个事情。”
“如果是献祭广场的事，别问我了，我当时被人打晕，什么都不知道。”阿克气呼呼地摸摸后脑勺，那里到现在鼓着个大包。
“我不问那个。你不是特别会做面包吗，我问你，如果地面上真有一个神在，你觉得他会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面包？”
“唔……羊肉味的？不知道。”
“别不知道呀，你最懂吃了。你就猜，如果真有神，如果真有，他会爱吃什么。”二长老从怀里拿出鹅毛笔和一小片羊皮纸，准备开始记录。
“唔……”阿克托着下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但他知道二长老很缠人，只好埋头乱猜道，“爱吃……爱吃……啊，小龙……”
“神爱吃……龙？”二长老看着阿克，阿克的目光正注视着小龙，只见它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睛，正和阿克四目相视。
“哇，小龙活过来啦！哈哈，继续！”说着阿克立刻双手抱拳，专心施展起治愈魔法来。
二长老愣愣地抓着鹅毛笔，慢慢在羊皮纸上写了起来。
“神爱吃龙，神爱吃龙，好主意……”
他写出东西了，今天收获很大。起身，二长老走到门边，想和阿克道别，发现他还在聚精会神地疗愈小龙。
“我走了，神圣阿克。”
“嗯嗯。”
“顺便问你一下？你觉得玫瑰会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煤炭做的乌龟？”
“……”
啊是这样吗？《送他一朵玫瑰》的意思是：送他一块像乌龟的煤炭？然后……『把它送去神的住处，芬芳满屋』？
***
三长老卡西雅今天穿着华丽，因为她拿着一架竖琴，这样穿会让显得她更加精神。
罗乔坐在屋里，抬头瞥了一眼卡西雅，没有说话。
“怎么，假装不认识这架竖琴？”卡西雅笑道。
罗乔还是没有说话。他认识这架竖琴，第一次听吟游诗人胡斯用它弹奏禁歌，是在酒馆招募船员时：『但是传说，地面有高不见顶的天空和无法想象的金光，有比面包更松软的泥地和香甜的空气』。
卡西雅继续问道：“库恩和胡斯现在就在长老院，想不想去见一下？”
“可以。”罗乔脱口而出，但又发现其实现在没必要见库恩。
“但是，见他们的话有条件。”卡西雅又道，“记得我们的合作约定吗，你要听长老院的话。”
罗乔点头，他有点好奇大长老想让他做点什么。
卡西雅放下竖琴，伸出纤长的食指：“第一件事，十天后的献祭仪式你要参加，还要由你来致辞。”
“……”
“放心，台词我们会写好，你照着念就行，大体是你见证了神收到了祭品。”
罗乔看着卡西雅，反问道：“你们不是不信有神吗，为什么要搞这些。”
“信徒信，就行。”
罗乔摇了摇头：“我不想撒谎。”
卡西雅摊了摊手：“那你就站在那里，总可以吧？”
罗乔想了想道：“边境，我会一起去。但我不参加什么献祭仪式。”
卡西雅撇了撇嘴，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件事，献祭仪式后，二长老会当众发布他新写的《新神圣语录》。到时他会念几条神的语录，我们需要你承认这的确是神说过的话，明白吗？”
罗乔摇头：“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不管是什么，别赖上我。”
卡西雅道：“那你就站着不说话，不要当众戳穿二长老，总可以吧？”
“不行。”
“罗乔。”
“不。”
“罗乔，给我看看你摘下头盔后的样子。”卡西雅忽然指指自己的脸，朝罗乔走近一步。
嗯，罗乔一定是张很倔的脸。
“……”
罗乔皱了皱眉，他竟不讨厌这越来越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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