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余景选手的这篇《日记》,我实在是感到发自内心的震撼。”
评委席上的倪敏似乎终于从恍惚之中清醒了过来,开口点评道。
“我就先从诗歌的本身来进行分析吧,首先是采用了日记这种抒情文体,以前往异乡弟弟的身份,向姐姐真情告白。”
“全诗的四个小节,在我看来,情感是层层递进的。”
“第一小节交代了处境,以戈壁、草原和夜色铺垫了孤独寂寥的氛围。”
“这是采用了传统的情景交融式的抒情手法,以景物的凄清、荒凉、孤独,寓情于景,处理得恰到好处。”
“第二、第三小节进行了直接的抒情,直白而热烈,如同热恋中的山中少年,在高声唱响山歌。”
“但和我们一般人记忆中的嘹亮山歌不同,歌声之中,充满着失落、空无、孤独和忧伤。”
“就像是回应自己的,只有回荡在山谷之间的回音,只能唱予自己听,自伤自怜。”
“第四小节,是我最为震撼的小节,以一句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把抒情推到了顶点。”
“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最深切的悲伤和脆弱呢?”
“似乎对诗人而言,世上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日记之中的姐姐了。”
“除此之外,无论是路边的戈壁、草原、石头、青稞,还是荒凉城市内的居民、过客、乃至全人类,都全然不值得信赖。”
“在欣赏这首诗歌之余,我也感到很同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余景你一个年轻人,会心生如此悲怆的心境呢?”
倪敏不愧是以细腻著称的三线女作家,
开口点评就是与众不同,和弹幕上的一连串“卧槽”、“666”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她的点评引导下,所有观众再去回看大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诗歌,
顿时就产生了许多不一样的感悟和情绪。
以至于看向余景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似水般的温柔和怜悯。
多么可怜的孩子啊!
他的内心竟然是如此孤独的么?
从上一场的“少写一句又何妨”、“螃蟹在剥我的壳”,到这一场的《日记》。
所有人都似乎看到了一个才华横溢,却内心敏感脆弱的邻家男孩形象。
母性的慈爱之心瞬间从胸膛深处迸发而出。
为余景带来了无数关爱的目光。
恰在此时,一声不合时宜的质疑声出现。
“是啊,据我所知,余景你的家里,双亲健在,家庭和睦,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你有如此悲怆的心境呢?”
提问的是俞东孙。
他看似在附和倪敏的点评,实则上完全指向了不同的道路。
倪敏是站在作品的角度,去反推诗人的心理。
而俞东孙则是先以诗人的处境,去推演作品的创作意图。
两者截然相反。
若按照俞东孙的说法,余景则纯粹是一个功利性的诗人,为赋新词强说愁。
明明家庭和睦,父母双亲健在,偏偏要刻意去描写孤独和脆弱。
这很不合理。
许多人看向余景的眼神再次发生变化。
感性消失,眼睛里多了一丝审视和冷漠。
众人期待着余景的辩解。
而俞东孙则是眼神阴骘,内心愤恨。
嫉妒的火焰灼烧得他心脏疼痛,就连脸上基本的微笑都显得略微狰狞。
他必须要毁掉这个年轻人,不惜代价!
他绝不能允许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到自己奋斗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
唯有亲手将其摧毁,才能让他这颗年老的心脏,继续往血管内输送荣耀的血液。
否则,
他注定会成为余景功绩碑上的垫脚石,被后人永远嘲笑!
俞东孙怎会甘心坐视这种未来发生?
此刻递出的软刀子,才是真正致命的杀器。
它将会摧毁掉余景的诚信,而一旦一个人被打上了“狡猾”的标签,
无论他的作品写得有多么出色,在有色眼镜的影响下,只怕都注定与作家的最高荣誉无缘了。
网络年代,除了作品外,关于作家的一切,也会被人拿放大镜盯着,容不得一丝马虎大意。
他俞东孙倒是想要看看,面对他的提问,余景能拿出什么说辞为自己狡辩!
舞台上,余景微微一笑。
面对众多审视的眼神,他平静开口道:
“是的,我父母都身体健康,家庭也算和睦,我很幸运,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和童年。”
余景一开口就出人意料。
这不是不打自招,承认了俞东孙暗暗的指责了吗?
既然你家庭美满幸福,那为什么会写出《日记》这般悲怆的诗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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