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雾江湖

换源:

  未央宫的夜,愈发深沉。苏瑶跌坐在太液池畔的草地上,怀中紧攥着那本血色的密令册子,纸页在微风中簌簌作响。她望着禁军统领因震惊而扭曲的面容,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像是一幅被撕裂的画卷,真相的碎片正一点点从画中脱落。

“苏瑶,你可知道,你方才那番话,足以颠覆整个宫城?”统领的声音陡然拔高,乌木令牌被他狠狠攥在掌心,指节泛白。苏瑶下意识地躲闪他凌厉的视线,却见他突然软膝跪地,额头几乎要贴到苏瑶脚边,“苏姑娘,统领愿誓死护你周全,但求你莫要轻信四公主之言。”他嗓音沙哑,竟透出几分哀求。

苏瑶慌忙扶住统领,触到他宽厚的背脊时,突然想起父亲生前曾提及过这个人的名字——赵铮,先皇跟前的得力干将,如今却在这夜半时分向她下跪。她喉头发紧,却听赵铮突然凑近耳畔低语:“苏瑶,四公主她……也是血鸢盟的人。”

苏瑶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血鸢盟的阴影竟已蔓延至这深宫的核心。她下意识地望向凤仙殿的方向,那里宫灯如昼,却照不亮她此刻的迷惘。赵铮猛地起身,抽出腰间佩剑直指苏瑶咽喉:“你可知,你父亲的死,与你手中的密令息息相关?”

苏瑶僵在原地,剑锋冰凉,却让她生出一丝清明:“统领,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赵铮剑尖微颤,喉结上下滚动:“二十年前,先皇密令你父亲销毁血鸢盟的暗桩,却在行动前夜遭人泄密。血鸢盟伏兵四起,你父亲为护密令周全,将你托付给四公主,自己却引开追兵……”他话语戛然而止,剑锋却突然偏离苏瑶的咽喉,直奔她身后的阴影。

苏瑶顺着剑光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正从太液池边的草丛中窜出,身形矫健如夜猫子。赵铮剑势如风,直逼那人后心,却见黑影突然扔出枚黑色物件,瞬间弥漫起刺鼻的烟雾。苏瑶只觉呼吸一窒,脑海中一片空白。

待烟雾散去,黑影早已不见踪影。赵铮剑尖拄地,望着那枚遗落在草丛中的黑色物件,竟是一颗泛着幽光的珠子,与火龙珠的纹路如出一辙。苏瑶望着他因震惊而苍白的面庞,突然意识到:“统领,这珠子……”赵铮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这是血鸢盟盟主的信物,苏瑶,你已成众矢之的。”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猫叫,赵铮警觉地按剑转身。苏瑶却瞧见一只黑猫从草丛中窜出,猫眼在月色下闪着诡异的金光。黑猫径直奔向苏瑶,跃上她膝头时,苏瑶竟见它脖颈处系着枚小小的锦囊。她下意识地解开锦囊,取出张薄纸,纸上只有寥寥几字:“密令有诈,速寻江湖术士‘鬼手书生’。”

苏瑶望着纸条,满心疑惑,却被赵铮突然拽起:“苏瑶,随我去见陛下,今夜之事不能再拖。”他扯住苏瑶的手腕,便往未央宫方向奔去。苏瑶踉跄着跟上,却见远处宫墙的阴影里,四公主的宫女秋香正探头探脑地张望。她与苏瑶目光相撞,瞬间惊慌地缩回身子。

未央宫的殿门紧闭,赵铮高声喝道:“陛下,臣有紧急军情奏报!”良久,殿内才传来先皇慵懒的声音:“赵铮,若非军国大事,明日早朝再来。”赵铮猛地叩首:“陛下,血鸢盟已潜入宫中,苏家遗孤苏瑶手握密令,危在旦夕!”殿门“吱呀”开启时,苏瑶瞧见先皇身着墨色龙袍,发间银丝在灯光下刺目。

“苏瑶?”先皇的声音带着几分探究,“你父亲的死,你可知详情?”苏瑶膝行几步,将密令递上龙案。先皇捻须而阅,殿内静得能听见烛泪滴落的声音。良久,他突然大笑起来:“赵铮,你当真以为,本皇不知血鸢盟的底细?”他随手将密令扔回苏瑶脚边,“苏瑶,你父亲当年的死,不过是为了掩盖一个真相——血鸢盟早已被本皇掌控,而你手中的密令,不过是本皇布下的局。”

苏瑶只觉天旋地转,密令、血鸢盟、父亲的死……这些她拼尽全力追寻的真相,竟全都是先皇精心编织的谎言。赵铮突然暴起,剑尖直逼龙案:“陛下,你竟拿苏家满门的性命开玩笑?”先皇不慌不忙地抽出腰间玉佩,往赵铮剑身一挡:“赵铮,你可知,这玉佩乃先皇遗物,而你……”他突然凑近赵铮耳畔,“你便是先皇的私生子。”

赵铮的动作瞬间僵住,殿内空气几乎凝固。苏瑶望着赵铮那双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宫廷中的每个人,都揣着一个足以颠覆天地的秘密。先皇的笑声在殿内回荡:“苏瑶,你父亲的死,赵铮的身世,血鸢盟的阴谋……本皇早有安排。你只需记住,本皇要你活到亲眼见证这一切的终结。”他挥手让赵铮退下,独留苏瑶在殿内。

苏瑶望着先皇,只觉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比任何时候都显得陌生。她颤抖着开口:“陛下,苏瑶该如何自处?”先皇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俯身靠近苏瑶,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耀得她睁不开眼:“苏瑶,本皇要你去见一个人,他会教你如何在这宫廷中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他从案几上抓过一张黄绢,塞进苏瑶怀中,“去吧,午夜时分,神武门旁的槐树下。”

苏瑶攥着黄绢,只觉手心一片冰凉。黄绢上绘着张简陋的地图,终点处标注着“鬼手书生”。她想起黑猫带来的纸条,竟与这地图不谋而合。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未央宫,却见神武门的方向,不知何时已聚集起一群黑衣人,他们手中兵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似是冲着她而来。

“苏瑶!”一声清朗的呼喊划破夜空,苏瑶回头望去,只见阿巧提着盏宫灯,跌跌撞撞地奔来。她身后跟着个小太监,怀中抱着只黑猫——正是方才给她送信的那只。“苏瑶姐姐,奴才刚刚在御膳房听到,神武门那头有刺客,说是要杀你灭口。”阿巧边哭边说,手中的宫灯在风中摇曳。

苏瑶望着神武门的方向,黑衣人已开始向她靠近。她下意识地将黄绢塞进腰间,扯住阿巧的手腕:“快走!”她转身便往神武门反方向奔去,黑衣人却如影随形。苏瑶突然放开阿巧,将小太监手中的黑猫扯到身前,黑猫受惊,脖颈处的锦囊突然“哗啦”一声裂开,露出枚乌木令牌。

“站住!”黑衣人头目见状,突然喝令众人停步。苏瑶趁机拽着阿巧冲向御花园,身后传来黑衣人的狂奔声,她却在月洞门前被小顺子截住。“姑娘,快跟我走。”小顺子里衣下摆不知何时已被鲜血染红,他示意苏瑶看自己的腰间,“神武门那头的刺客,是血鸢盟的人,他们要抢夺密令。”他突然从怀中掏出把匕首,直奔苏瑶心口。

苏瑶下意识地闭眼躲避,却觉肩头一凉。她睁眼望去,只见面前三公主正用银针抵住小顺子后心。小顺子的匕首“当啷”落地,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在石板上:“原来……三公主才是血鸢盟的卧底……”三公主冷笑一声,从苏瑶怀中抽出黄绢地图:“苏瑶,你以为,你能逃离这宫廷的局?”她转身欲走,却被苏瑶突然拽住衣袖。

“三公主,你可知鬼手书生是谁?”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三公主却突然停滞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鬼手书生不过是江湖术士,你……”苏瑶猛地从腰间抽出黑猫的乌木令牌,凑近三公主鼻尖,“你可认得此物?”三公主瞳孔骤缩,苏瑶却突然将令牌扔向远处的湖面,只听“扑通”一声,令牌沉入水中。

三公主暴怒,转身欲追,却被苏瑶按下肩头:“三公主,你若不想让血鸢盟的计划泡汤,就放我走。”她指间不知何时已扣住三公主腕上的银针,轻轻一用力,三公主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苏瑶转身便往神武门方向奔去,身后黑衣人的喊杀声渐行渐远。

神武门的槐树下,月光如霜。苏瑶远远瞧见一个身着青衫的背影,那人肩头栖着只乌鸦,乌鸦眼中竟闪着诡异的红光。苏瑶刚走近,那人突然转身,面容清瘦,眉间有颗血红的朱砂痣,正是江湖上盛传的“鬼手书生”。

“苏瑶,你可来了。”书生的声音清冷如冰,“本座正等得不耐烦。”他手一招,苏瑶怀中的黄绢地图竟自行飘到他手中。苏瑶惊得倒退几步,书生却已展开地图,目光扫过终点处的标注:“血鸢盟老巢?哼,本座倒要看看,是谁在玩弄这宫廷权谋。”他突然俯身,扯住苏瑶的手腕,“苏瑶,你甘愿沦为宫廷的棋子,还是想与本座携手,搅动这天下风云?”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