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灯光惨白，照在李杰疲惫的脸上，更显憔悴。易云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
李杰苦笑一声，搓了搓脸，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我的工作……怎么说呢，有点特殊。”
“特殊？”李医生也忍不住追问，“特殊到要抱着女儿的衣服才能睡着？”
“是……也不是。”李杰深吸一口气，“我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晚上，甚至有时候要熬通宵。而且……我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不能被打扰。”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我女儿……她很依赖我，每天晚上都要我哄她睡觉。我怕她半夜醒来找不到我，所以……”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这样，即使我不在她身边，她也能闻到我的味道，安心地睡到天亮。”
易云和李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竟然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女儿。
“那……你的工作内容到底是……？”易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李杰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以骗人为生。”
空气再次凝固，易云和李医生都愣住了。他们想过各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骗人？”易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骗子？”
李杰苦笑一声，没有否认。“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好，但……我别无选择。”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我需要钱，很多钱，才能维持我的生活，才能给我女儿更好的未来。”
“可是……”易云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杰打断了。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我不想解释太多。”李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有很多灰色地带。我走在这样的地带，身不由己。”
李杰转过身，看着易云和李医生，语气平静，“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易云和李医生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复杂的男人。
李杰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到角落里，抱起女儿的衣服，闭上了眼睛。
窗外，刮擦声依然持续着，仿佛在嘲笑着这个世界的荒诞和无奈。便利店里，三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李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零收益。指标却增加了。他默默地将手机放回口袋，起身离开了便利店，没有和易云和李医生告别。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晨曦的微光，照亮着李杰孤独的身影。他走到一个街角，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费力地推着早餐车。男人满头大汗，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老白？”李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老白抬起头，看到李杰，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哟，这不是李杰吗？这么早就出来干活了？”他抹了一把汗，指着身后的早餐车，“来，先吃个包子，垫垫肚子。”
便利店的灯光在破晓时分显得格外冷清，映照着李杰一夜未眠的疲惫面容。手机屏幕上刺眼的“0”收益和不断攀升的指标数字，像两把尖刀刺痛着他的神经。他没有惊动仍在沉睡的易云和李医生，悄悄离开了便利店，身上依旧裹着女儿的小衣服，那是他唯一的慰藉，也是沉重的负担。
清晨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稀薄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建筑物大多是紧闭的商铺，招牌上的字迹在晨光中显得模糊不清。没有行人，没有车辆，整个城市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静谧得令人不安。李杰沿着街道缓缓前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试图找到同伴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他走到一个丁字路口，目光停留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电线杆底部，用白色的粉笔画着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圈，圆圈内部，则是一个潦草的“木”字。李杰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木马”的标记！
“木马”是他们团队里负责情报收集和联络的成员，他习惯用这种隐蔽的方式留下记号，指引同伴前进的方向。这个“木”字，或许意味着木马曾经来过这里，也或许，他就在附近。
李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丁字路口左边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右边则是一栋略显破败的二层小楼，小楼的招牌已经脱落，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只有一扇紧闭的木门，透着几分神秘。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小巷看看。小巷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和污渍，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垃圾和碎玻璃。李杰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小巷很短，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堵高墙，墙上没有任何标记，也没有任何通道。李杰感到一阵失望，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他转身回到丁字路口，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栋二层小楼上。难道木马在那里面？李杰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小楼。
他走到木门前，轻轻地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像是从里面锁上了。李杰又试着敲了敲门，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小楼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夹杂着男人粗暴的叫骂声和桌椅碰撞的声音。
李杰心中一动，难道里面有人？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吵闹声越来越大，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小楼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被推了出来，重重地摔倒在李杰的脚下。
男人抬起头，一脸惊恐地看着李杰，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李杰认出了他，正是之前在街角遇到的早餐车老板——老白。
“李…李杰…你…你看到他们了吗？”老白指着小楼，声音颤抖着说道，“他们…他们在里面…”
李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老白，清晨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老白身上的白色背心沾满了灰尘和污渍，原本就油腻的头发现在更加凌乱不堪，像一团枯草。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身体过于肥胖而显得笨拙无比。
“你看到他们了吗？”老白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恐和急切，眼神闪烁不定地瞟向小楼敞开的木门。里面依旧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像是野兽在咆哮。
李杰没有立刻回答，他谨慎地打量着老白，又看了看小楼，脑海中飞速地分析着眼前的状况。他知道老白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自己的同伴，但老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为什么会被人从里面赶出来？
“谁？”李杰沉声问道，目光如炬，试图从老白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蛛丝马迹。
老白终于站稳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惊恐的神色逐渐被一种轻蔑的傲慢所取代。“哟，这不是李杰吗？怎么，你也沦落到这步田地了？”他上下打量着李杰，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李杰微微皱眉，他不明白老白态度的转变，但现在找到同伴才是最重要的。“你见过我的同伴？”他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老白冷笑一声，“见过又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李杰心中一沉，他知道老白有所隐瞒。“你想要什么？”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我凭什么告诉你？”他故作姿态地反问。
李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我可以帮你。”他说道，“只要你告诉我他们的下落。”
老白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像话嘛。”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李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老白的下文。
“你知道围棋社吗？”老白神秘兮兮地说道，“那里有个狗头人，棋艺高超，我每次都输给他，你得帮我赢他一局。”
李杰对围棋一窍不通，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拒绝的时候。“可以。”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老白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小楼后面的巷子，“穿过那条巷子，就能看到围棋社的招牌了。记住，你只有赢了狗头人，我才会告诉你他们的下落。”
李杰没有再理会老白，转身朝着小楼后面的巷子走去。巷子幽深狭窄，两侧的墙壁高耸入云，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他加快了脚步，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焦急。他不知道老白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同伴现在是否安全。他只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走到巷子尽头，李杰果然看到了一块破旧的招牌，上面写着“围棋社”三个字。招牌下方，一个身形佝偻，头戴狗头面具的男人正坐在一张石桌旁，手里拿着几颗黑白棋子，似乎在研究着棋局。
男人抬起头，空洞的狗头面具正对着李杰，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来者何人？”
李杰没有理会狗头人的问话，转身几步走到老白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他们在哪？说清楚！”
老白被李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肥胖的身躯颤抖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都说了，你赢了狗头人，我就告诉你。”
李杰目光逼人，语气冰冷，“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他们？描述一下他们的特征。”他像审讯犯人一样，紧盯着老白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杰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心理学专家。
老白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就……就那个医生，还有那个……那个小姑娘，还有一个……嗯……”他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不定。
“医生？小姑娘？”李杰重复着老白的描述，脑海中浮现出李医生和易云的身影。难道他们也来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仔细想想！”他加重了语气，手上力道也随之加大。
“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戴眼镜的……”老白吃痛地叫了一声，努力回忆着，“对对对，戴眼镜的！”
李杰心中一沉，高高瘦瘦，戴眼镜……这分明就是！看来老白并没有说谎。他松开了老白，语气缓和了一些，“好，我答应你。带我去围棋社。”
老白揉了揉被李杰揪疼的衣领，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这就对了嘛。早点答应不就没事了嘛，非要动手动脚的……”他一边嘟囔着，一边领着李杰走向围棋社。
李杰站在围棋社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老白，“对了，给我一颗‘道’。”
老白愣了一下，“‘道’？什么‘道’？”
李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连忙改口，“没什么，我是说，帮我交一下门票。”
老白狐疑地看了李杰一眼，“门票？这里哪有什么门票？你小子不会是在耍我吧？”
李杰没有理会老白的疑问，径直走进了围棋社。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檀香味，空气中似乎都飘浮着细小的灰尘。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石桌，桌面上刻画着纵横交错的棋盘。狗头人依旧坐在那里，手里摆弄着棋子，似乎对李杰的到来毫不在意。
老白跟在李杰身后，小声嘀咕着，“小子，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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