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头慢悠悠地踹着了那辆破三轮的引擎。“突突突…吱嘎——！”破锣嗓般的轰鸣瞬间盖过所有叫骂。他枯瘦的手拍了拍油腻的车斗，浑浊的老眼扫过杀气腾腾的白愁飞和龙傲天，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周亦枭身上，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老周家的小子！”
“修投影仪的‘补课费’…”
“老夫…”
“收下了！”
“这‘门神’…”
他拍了拍车斗里的门牌碎片。
“替你爹…”
“保管几天！”
“粉笔灰…”
“记账！”
“突突突…哐当哐当！”破三轮冒着黑烟，载着青铜门牌碎片和半块驴火，蛮横地撞开几个挡路的呆滞保安，在龙傲天的咆哮和白愁飞的血光追击下，歪歪扭扭地冲出了煎饼摊，消失在青藤巷浓重的油烟夜色里。
“追！”白愁飞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
“给老子追回来！”龙傲天跳脚怒吼。
两拨人马瞬间放弃了煎饼摊，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破三轮消失的方向蜂拥追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翻倒的油桶、熔断的警棍、和几个还在对着工具上“扣分罚抄”红字发懵的保安。
煎饼摊内，死寂了一瞬。
刺鼻的焦糊味、机油味、麻辣烫红油味混杂在一起。
青铜讲台上，星图纹路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许。林振宇胸口，只剩下一颗“周氏双骄红”散发着孤零零的温润橘光，勉强维持着那片小小的秩序空间。
旺财叼着另一颗枸杞，不知所踪。
老黄头带着门牌碎片，跑得无影无踪。
“周…周哥？”王撕葱喘着粗气跑回来，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和一片狼藉的摊子，塌了的粉毛都透着茫然，“咱…咱这算…被抢劫了？还是被强拆未遂？”
“无量他妈的天尊！”澹台烬一屁股坐在翻倒的油桶上，业火鏊子“哐当”掉地，“赔了门神又折枸杞！老周头知道了，怕不是要从门牌里蹦出来抽你！”
“爸…”林小满趴在讲台边，小手紧紧抓着林振宇冰凉的手指，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着那颗孤零零的发光枸杞。
苏浅歌默默捡起被踩扁的声波发射器，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史晓芸捡回麻辣烫勺，看着勺柄上沾的油污，叹了口气。
张莽挠着头，看着地上那把被“教导处”扣了5分的橡胶警棍，一脸敬畏。
红毛的直播杆无力地垂着，直播间标题默默改成了：“神级家教惨遭零元购，在线众筹防盗门…”
一片颓丧的死寂中。
周亦枭走到油腻的柜台前。
他手里，还捏着那半截快要秃噜到指根的粉笔。
粉笔灰簌簌落下。
他沾起一点灰。
混着辣椒籽。
在柜台上那片被郝建国“吊销通知”染黑的油污旁边。
缓缓地、清晰地。
画下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圆圈中央。
点了一个厚重的、如同句号般的粉笔点。
然后。
他抬眼。
目光扫过狼藉的煎饼摊。
扫过沉睡的林振宇。
扫过那颗孤零零的枸杞。
最后。
落回那个粉笔画的圆圈上。
声音不高。
却像粉笔头砸在寂静的黑板上。
清脆。
笃定。
“作业。”
“留堂。”
周亦枭一句“作业留堂”落地，
王撕葱捧着粉笔圈当罗盘满街追狗，
澹台烬的鏊子差点炼了宠物医院招牌，
苏浅歌发现旺财狗毛上沾着学区房金粉，
巷口阴影里，腾龙物业的“捕狗办主任”苟不同亮出了特制狗头铡：“那颗枸杞，是龙总要的学区房风水眼！”
-
“作…作业？留堂？”
王撕葱盯着柜台上那个混着辣椒籽的粉笔圈，塌了的粉毛每一根都写着懵逼。“周哥！这‘作业’…是指把枸杞抢回来？还是把门牌碎片赎回来？或者…把老黄头那破三轮拆了卖废铁？”他凑近粉笔圈，鼻子都快杵上去，“这圈…也没个箭头指示啊！导航精度比缺德地图还离谱！”
“留堂？留谁？”澹台烬的业火鏊子“哐当”砸在翻倒的油桶上，火星子溅到旁边一个保安队长裤腿上——那人还在低头研究自己警棍上“罚抄一百遍”的血红粉笔字，裤脚烧出个洞都没察觉。“姓周的！老娘是来打架的！不是来写检查的！无量天尊！难不成让老娘写篇《论业火煎饼的合规性》交上去？”
“根据能量轨迹残留分析，”苏浅歌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蹲在旺财刚才窜出去的门口，指尖捏着一根闪着微弱橘光的狗毛，微型分析仪的红光精准扫描，“目标生物：旺财。携带物：‘周氏双骄红’一颗。离场方向：东南，37度角。移动速度：目测超过小区限速犬只规范第5条。”她顿了顿，补充，“狗毛末端检测到微量…学区房外墙金粉涂层。”
“东南？金粉？”史晓芸的麻辣烫勺猛地指向巷子深处，“那边是…‘金镶玉’学区房样板楼！腾龙地产的售楼部！旺财这傻狗…叼着枸杞跑龙傲天老巢去了？”
“卧槽！知识枸杞勇闯学区房？”张莽抱着篮球，一脸震撼，“这狗是想当学区狗？还是想把枸杞镶龙傲天脑门上当风水宝珠？”
“家人们！突发！”红毛的直播杆瞬间支棱起来，“神兽旺财携天价枸杞投资学区房！直播跟踪！火箭刷起来！众筹狗洞探测仪！型号：防学区房保安版！”
“追！”王撕葱怪叫一声，第一个冲出油腻的门框，“为了林叔的ICU！为了周哥的作业！葱少今天跟那傻狗拼了！枸杞必须夺回！狗粮必须扣光！”他跑了两步，又猛地折返，抄起柜台上周亦枭画的那个粉笔圈，像捧着圣杯，“周哥！借你圈一用！当个狗头定位器！”
“定位你个头！”澹台烬的鏊子燃起业火，风风火火跟出去，“死狗！敢动老娘的‘双骄红’！老娘把你炼成狗肉火锅！加双倍孜然！无量他妈的天尊！”
“汪汪汪——！”
巷子深处，突然传来旺财急促又带着点…得意？的吠叫！方向正是金粉闪闪的“金镶玉”售楼部！
“快！狗叫了！就在前面！”史晓芸拖着麻辣烫勺狂奔。
“等等我！莽哥要抓狗将功补过！”张莽抱着篮球紧追不舍。
苏浅歌推了推眼镜，高跟鞋在油腻的地面上踩出冷静的节奏，微型分析仪锁定狗吠声源。
煎饼摊内，瞬间只剩下周亦枭，沉睡的林振宇，和对着警棍罚抄红字发呆的保安们。
周亦枭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门口。
又落回柜台上那个粉笔圈。
指尖在圈中央那个厚重的点上。
轻轻一点。
***
“金镶玉”售楼部，灯火通明。
巨大的沙盘模型占据C位，纯金打造的学区微缩景观能闪瞎狗眼。穿着笔挺套裙的售楼小姐笑容僵硬，正对着一对看房夫妻唾沫横飞：“…咱们这栋楼王！正对青藤学院！沾沾文曲星！孩子将来不是清北就是藤校！全款998！学区房中的战斗机！”
“汪！嗷呜——！”
一道黄影裹着风，带着一股煎饼摊的油烟味和橘红色的微光，炮弹般从旋转门缝里挤了进来！旺财的狗爪子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打滑，一个漂移甩尾，精准地撞翻了沙盘边缘一个插着“楼王”小旗的纯金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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