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学校的大操场上。一年级（三）班的孩子们正垂头丧气地站在草地球场的一边，另一边，穿着统一红色球衣的校足球队队员们则显得轻松得意。
这是一场“友好”的足球交流赛。说是交流，其实就是普通班和足球特长班的较量，结果嘛，不言而喻。
记分牌上明晃晃地挂着“0:10”的数字，比赛才进行了不到一半。
三班的体育老师站在场边，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也没办法。人家是天天练球的，自己班上这些孩子，大部分连球都停不稳。球门前的小胖子守门员，屁股上沾满了草屑和泥土，是被人一次次射门射得在地上打滚扑救留下的痕迹，可他连球毛都没碰到几根。
莫傲天和妹妹蒋萌站在场边的人群里。蒋萌小脸气鼓鼓的，小声嘀咕：“他们好厉害啊……我们班怎么老是输。”
莫傲天没说话，只是看着场上。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平静无波，但仔细看，能发现瞳孔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不懂足球的规则，也没踢过，但他能看出来，自己班上的人跑得太慢，力气太小，球一碰就丢。而对面那些穿红衣服的，跑得快，抢球也凶。
“太菜了。”他心里默默评价了一句。
又一个球被对方轻松打进，0:11。三班的士气彻底跌到了谷底，几个孩子甚至不想跑了，叉着腰站在原地喘气。
“换人！换人！”体育老师在场边喊着，声音里透着无奈，“谁想上去试试？！”
几个替补的孩子互相看了看，都不太情愿上去挨虐。
就在这时，莫傲天往前走了一步，对体育老师说：“老师，我上。”
体育老师愣了一下，看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但因为打架事件而在老师圈里也小有名气的光头小子。他有点犹豫，这孩子看着瘦，但听说力气大得吓人，可这是踢球，不是打架啊。不过眼下也没别人愿意上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行，你上，去替下小明。”老师挥了挥手。
莫傲天脱掉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活动了一下手脚，走上了球场。他那标志性的光头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对面足球队的队员们看见换上来一个光头，个子也不高，互相使了个眼色，有点想笑。他们觉得这不过是又送上来一个“菜鸟”。
比赛重新开始。球到了足球队一个队员脚下，他轻松地带球往前场冲，三班的几个孩子象征性地拦了一下，就被晃过去了。
莫傲天站在中圈附近，看着那个带球的红衣队员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没想太多复杂的战术，只有一个念头：把那个球抢过来。
就在红衣队员准备再次加速时，一道黑影闪电般地冲了过去！
是莫傲天！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爆发力！红衣队员只觉得一阵风刮过，脚下的球就没了！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莫傲天抢到球后，根本不懂什么带球技巧，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把球往前猛地一趟，然后撒开腿就追！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像一头猎豹，瞬间就把所有人甩在了身后，包括对方的后卫！
足球队的守门员看着一个光头小子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冲过来，脚下的足球被他趟得歪歪扭扭，但速度快得离谱，他有点懵。他摆好架势，准备扑救。
莫傲天追上足球，也顾不上调整，对着球门就是一脚！
没有技巧，没有角度，就是纯粹的力量！
“嘭！”
足球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风声，直接轰向球门！守门员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但球速太快，力量太大，他感觉手腕像是被狠狠砸了一下，球直接从他手边擦过，撞在球网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球进了！1:11！
整个球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站在球门前、面无表情的光头小子。
三班的孩子们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体育老师也激动地挥了一下拳头。
对面足球队的队员们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什么情况？这光头是怪物吗？
场边，一个穿着运动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原本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看着比赛，此刻却猛地站直了身体，眼睛死死盯住莫傲天。他就是校足球队的教练，朱毅。
朱毅的眼睛亮了。这速度！这爆发力！这力量！简直是天生的运动员胚子！虽然技术糙得一塌糊涂，但这种身体素质，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比赛继续。足球队的队员们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认真对待莫傲天。
但没用。
莫傲天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不懂配合，不懂战术，球到了他脚下，或者他看到球在附近，他就一个目标：把球弄到对方门里去。
他用匪夷所思的速度抢断，用蛮不讲理的力量冲撞，他不懂什么叫配合，也不懂什么叫战术。球到了他脚下，或者他看到球在附近滚，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把那圆滚滚的东西，弄到对面那个带网的框框里去。
他又一次启动了。这次是足球队的中场球员想把球传给前锋，莫傲天像一道黑色闪电，从斜刺里杀出，硬生生把球从半路截了下来！他的速度太快了，传球的队员和接球的队员都只看到人影一晃，球就没了。
抢到球后，莫傲天还是老样子，把球往前猛地一踢，然后自己撒丫子狂追。足球队的两个后卫赶紧上来夹击，想把他拦住。一个后卫试图用身体去扛他，结果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上，被反作用力震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另一个后卫想从侧面铲球，但莫傲天的步频快得吓人，他刚伸出脚，莫傲天已经带着球冲过去了。
就这样，在全场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莫傲天再次单枪匹马，像一辆小坦克一样碾过了对方的防线，追上被自己趟出去老远的足球，然后又是一脚势大力沉的射门！
“嘭！”
足球再次呼啸着飞向球门。守门员这次有了准备，鼓足勇气侧身扑了过去，指尖甚至碰到了足球！但他立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手指钻心地疼，球只是稍微变了点方向，还是狠狠地砸进了球门！
2:11！
“嗷——！”三班的孩子们彻底疯狂了！他们跳着、叫着，挥舞着小拳头，喊着：“莫傲天！莫傲天！光头！光头！”连体育老师都激动得脸颊发红，使劲鼓掌。
场边的教练朱毅，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爆。他旁边的助手，也是球队的助理教练，张大了嘴巴，喃喃道：“这……这小子……哪儿冒出来的？这身体素质……简直不是人啊！”
朱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睛里的光芒却越来越盛。“技术？技术可以练！战术？战术可以教！但这种身体天赋，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百年难遇！不，是千年难遇！这绝对是块踢球的璞玉！”
足球队的队员们脸色很难看。他们是校队，是经过选拔和训练的，现在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踢球像打架一样的光头小子连灌两球，面子往哪儿搁？队长咬了咬牙，对队员们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防守！盯死他！别让他再靠近禁区！”
比赛重新开始。足球队的队员们明显加强了对莫傲天的“重点照顾”。只要球靠近莫傲天，立刻就有两三个队员围上去。他们不敢硬碰硬，就想用技术和人数优势把球断下来。
可莫傲天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就像一头精力无限的野兽，在球场上横冲直撞。别人带球用脚腕控制方向，他带球基本靠趟，然后用速度硬吃。别人抢球靠卡位和预判，他抢球就靠一个字：快！冲上去，用身体挤开对方，然后把球抢走。
很快，他又找到了一次机会。对方后卫停球稍大了一点，莫傲天立刻像猎豹一样扑了上去。后卫反应也快，赶紧转身护球，想把球控住。但莫傲天冲得太猛，直接撞在了后卫的背上！
“哎哟！”后卫被撞得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莫傲天自己也因为冲力太大，没收住脚，跟着往前冲了几步，但球已经被他顺势捅走了。
裁判（体育老师兼任）的哨子响了：“嘀！犯规！推人！”
莫傲天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看着老师。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只是想抢球而已。
足球队的队员们不干了，纷纷围上来：“老师！他推人！”“他这是故意的！”
三班的孩子们也喊：“他不是故意的！”“是你们自己没站稳！”
场面一度有点混乱。体育老师赶紧把两边孩子分开，判给足球队一个后场任意球。
莫傲天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点不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更冷了。
比赛继续。足球队显然被莫傲天搅得心神不宁，进攻也打得不顺畅了。而莫傲天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满场飞奔，寻找着抢球的机会。
几分钟后，机会又来了。足球在禁区前沿混战，莫傲天看准时机，猛地冲进人群，想把球抢出来。当时有两三个足球队的队员也围在那里抢球。莫傲天冲进去的时候，身体不可避免地和其中一个队员发生了碰撞。
那个队员本来就重心不稳，被莫傲天这带着巨大冲力的一撞，直接“啊”地一声摔倒在地，抱着脚踝叫了起来。
“嘀——！”裁判的哨声再次尖锐地响起！
这次，体育老师的脸色彻底变了。他跑过去查看倒地球员的情况，幸好只是脚踝被撞得生疼，没有骨折，但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
“莫傲天！”体育老师站起来，严厉地看着他，“你太鲁莽了！这是踢球，不是打架！你下去！”
莫傲天愣住了。他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队员，又看了看老师愤怒的脸，似乎有点明白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但又觉得很委屈。他只是想把球踢进那个门里而已，为什么这么麻烦？
他没再争辩，默默地低着头，走下了球场。
蒋萌赶紧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小声问：“哥哥，你没事吧？”
莫傲天摇摇头，看着球场，眼神复杂。
场边的教练朱毅目睹了全过程。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兴奋了。这孩子，不仅身体素质逆天，而且这股子冲劲，这不服输的狠劲，简直就是为竞技体育而生的！犯规？鲁莽？这都是小问题！只要稍加引导，把这股劲用在正确的地方，绝对是把大杀器！
比赛因为这次犯规和换人耽误了一会儿，最终草草结束。比分定格在3:12。虽然还是大比分输了，但三班的孩子们却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兴奋，围着莫傲天叽叽喳喳。
莫傲天被吵得有点烦，但看到妹妹蒋萌亮晶晶的崇拜眼神，心里那点不快也散去了一些。
放学的时候，蒋涛和林慧像往常一样来接两个孩子。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一个穿着运动服的黝黑中年人拦住了。
“您好！请问是莫傲天的家长吗？”来人正是教练朱毅，他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眼神却紧紧锁定在莫傲天身上。
蒋涛和林慧对视一眼，有些疑惑。“我是他爸爸，您是？”蒋涛问道。
“我是学校足球队的教练，我叫朱毅！”朱毅连忙自我介绍，然后迫不及待地说，“蒋先生，林女士，今天下午你们儿子在球场上的表现，我全都看到了！简直是……简直是天才！真正的足球天才！”
蒋涛和林慧都愣住了。天才？说的是莫傲天？那个只会用蛮力打架，刚来学校就惹了麻烦的儿子？
“教练，您是不是搞错了？”林慧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家傲天，他以前从没踢过球，规则都不懂……”
“没关系！没关系！”朱毅连忙摆手，兴奋地说，“规则可以学，技术可以练！但他那身体素质，那速度，那力量，那爆发力！那是万里挑一的天赋！是真正的老天爷赏饭吃！蒋先生，林女士，我跟你们说实话，我当了十几年教练，从来没见过身体条件这么好的苗子！六岁啊！他才六岁！简直就是个小怪物！”
朱毅说得唾沫横飞，激动不已：“我恳请你们，让莫傲天加入我们学校的足球队！接受专业的训练！我有信心，只要好好打磨，他将来绝对能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足球运动员！甚至可能成为国脚！为国争光！”
蒋涛和林慧听得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莫傲天身体异于常人，力气大，恢复快，但从没想过和“足球天才”联系起来。尤其是林慧，她首先想到的是儿子那难以控制的脾气和力量，还有他可能隐藏的过去。让他在球场上和人冲撞，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更容易惹麻烦？
蒋涛则想得更多一些。男孩子，有点体育爱好是好事。而且，傲天这孩子精力旺盛得吓人，也许系统的体育训练能消耗他过剩的精力，还能教他一些规矩，学会团队合作，控制自己的力量？这会不会是一个让他更好融入集体，找到发泄途径的好方法？
他看了看站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莫傲天，又看了看一脸期盼的朱毅教练。
“朱教练，谢谢您看得起我们家傲天。”蒋涛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但这事儿……我们得回去跟他妈商量一下，也得问问孩子自己的意见。您也知道，他刚转来不久，很多方面还需要适应。”
“应该的！应该的！”朱毅连忙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蒋涛，“这是我的电话。你们好好考虑，尽快给我答复！好苗子不等人啊！我是真心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看着朱毅教练充满期待的眼神，蒋涛和林慧带着两个孩子，心事重重地往家走去。莫傲天到底要不要去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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